《锦鲤命》祁星河

12、雨前龙井

　　雨前龙井是贡茶，说到这个，周围都静了好一会儿，但是要说人家王爷喝惯了贡茶随口问一句有问题吗，那必须的是没有。

　　谢灵儿看着对面站出来的姑娘，那姑娘显然并没有接触过雨前龙井，被这么一下打岔，弄得整个人都有些不太顺畅，按理说贡茶这个东西，她也接触不上。

　　但是上辈子那五年里面，还真的接触过不少贡茶相关。也不知道朱府是从哪里弄来的，当时没有什么感觉，只觉得有钱有一些贡茶是完全正常的事，而在刚刚陆归程和金大人那个反应之后，就完全没有这么想了。

　　贡茶……有什么讲究吗？

　　“既然比琴的时候是我们这边先来，这次便由谢灵儿姑娘先来吧，”王家这姑娘被金灿小姑奶奶后背都要盯出火花了，急中生智的直接想了这么一个不算主意的主意。

　　若是这谢灵儿也不会，能糊弄过去最好，御茶没接触过也不能算是自己的问题。若是这个谢灵儿会，那自己照着她的样子依样画葫芦，照样也能够输的不是那么丢人。

　　陆归程挑眉，将视线投向了谢灵儿。他今日来的目的，在前院儿和金崔这个老狐狸绕了半天，都没有探到什么有用的东西，这个谢灵儿倒是个福星，这么一个大兴土木的院中湖，还有说有就有的每年就那么点贡茶，这账本说没动手脚，他都不信。

　　“行啊，那就谢灵儿姑娘你先来。”陆归程伸手调整了下母后送的香囊，散发着他从小闻惯了的草木清香。

　　这之前欠谢灵儿的还没还完，本来想着借着这次的机会好还人情，却没想到来了之后反而欠了更多。这让不喜欢欠人人情的陆归程有些不自在，他一不自在，就下意识的去调整母后送的香囊。

　　谢灵儿不知道这个，但是却总觉得陆归程似乎总是在看自己，弄得她都有些感觉奇怪，是因为上次的事么？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雨前龙井便已经被拿了过来。这个量看起来，可并不像是金大人所说的只有一点点。熟不知，金大人心中也是纠结。

　　雨前龙井的产量低，是取自谷雨之前的龙井茶，每一片茶叶都是一片叶根芽，属于绿茶的一种。面前的茶具也是最上等的紫砂茶具，谢灵儿带着浅浅的笑容，清丽的气质将这幅被朱府惦记的皮囊撑的动人。

　　谢灵儿净手之后，再次焚香。这次的香不像刚刚弹琴时候取的醒神，更加偏向于沉静舒缓似水般的意境，而水沉香显然是最合适的。

　　她轻轻嗅了嗅送来煮茶的水源，是临城江水上游日出时分采来的活水。不似日头上升时候的燥热，不似日头下去之后的阴凉，饮起来对脾脏亦有益处。她先是用烧开了的水将茶具都行云流水的过了一遍，而后用茶铲取了适量去茶碗。

　　紫砂的茶碗中落入了青绿色的雨前龙井，手型兰花轻拈，拈起水壶从上方分三次冲泡。后盖上茶碗的盖子，待醒茶之后，手稳稳的按住茶碗的盖子和茶碗的底，将茶碗侧面立起来，用醒茶水再次过一遍茶壶和茶杯，多的茶水顺着桌上的金蝉和茶桌上的孔流下。

　　随着醒茶，被称作贡茶的雨前龙井的茶香味儿也漫了出来，一闻之下更是让人期待着最后的成茶。

　　全程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韵味。醒茶过后便是烹茶，手腕一抖，尖尖的壶嘴中流淌出漂亮的水流，再次流淌入已经根根饱满醒过的茶碗，水漫过七分，茶碗再次盖上。

　　等待的时间并不算久，也不过是边上湖中的锦鲤成群凑过来两次的时间。谢灵儿精准的把控着茶水的时间，多一分则过浓，少一分则不满。

　　待她将茶碗扣住侧沿倒入早就准备好的紫砂壶之后，才拎着茶壶把儿将已经泡好的茶倒入了面前摆了一排的几只茶杯里，谢灵儿端着一杯茶，盈盈的走向了这次的评比的安王陆归程。

　　“请王爷用茶，”谢灵儿从茶桌一路端着茶杯过来，茶面儿稳稳当当的没有一点波动，行礼期间也还是端的平稳。

　　陆归程接过茶杯，先是左手轻扇，将茶香送往鼻子下，一品品茶香。在发现茶香沁脾，清透的和宫里的都能有一比之后，心里的疑惑也越来越多。

　　别人便罢了，谢灵儿这个丫头，他是明明白白的查过的，十四年的经历完全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而这白纸黑字之中，别说精通琴艺了，就连学都没有学过，而茶也是，并没有说她有学过茶艺，更没有机会接触过雨前龙井这样的贡茶。

　　他今天选这贡茶，本来便只是想要探金府的底，从另一个方面来看那个‘账本’里面大概的数字。根本就没指望两个临城的姑娘能将这茶真正的泡出来，打算矮子里面拔将军。

　　陆归程面上不动声色，将一个俊秀、年纪小、富贵乡里长大的王爷表现的淋漓尽致。他垂下眼帘，将茶杯送到唇边轻轻地抿了一口，入嘴香醇，将雨前龙井的特色挖掘的淋漓尽致，待味蕾二品之后，将茶水咽下，便知此次‘茶比’又是谢灵儿赢了。

　　他喝完了一杯，见还有五杯，摆摆手让分下去，“将茶给金大人、王姑娘、金姑娘、林姑娘各一杯，大家也品品。”

　　给金大人、王姑娘、金姑娘分一杯的原因很简单，便是要让他们输的心服口服，而给林媛喝不给谢灵儿喝的原因？陆归程也说不上来，只觉得自己心里不是很舒服。

　　谢灵儿这会儿不知道自己已经漏了马脚，满心都想着要将这比试赢下来。

　　陆归程等她们喝完了，问，“这茶比，还比么？”

　　王家姑娘沉默了下，自己若是要比，也不过是依样画葫芦，反倒可能是画虎不成反类犬。倒不如直接大大方方的认输，反正贡茶熟了也不丢人，“王芊认输，谢姑娘茶艺了得。”

　　陆归程看了眼湖里的胖鲤鱼，慵懒的开口，“三局里谢姑娘赢了两局，本王宣布谢灵儿姑娘赢了。”

　　“民女李卉见过王爷，下一场本该是民女上场，斗胆请求王爷恩准，让民女与灵儿妹妹切磋一翻，”李卉心里咬牙，这次机会太难得，错过这次机会，谁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见得上安王殿下。

　　眼见得前面两个都输了，那么露脸就成了李卉心里唯一的目的。她行礼的时候故意将腰在规矩内最大范围的拧了拧，显示自己的纤腰，低头的有意的娇羞，更是希望能让自己入了他的眼。

　　“求王爷成全，”李卉柔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