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鲛妻是锦鲤》狐耳罗生

6、生情

　　第六章
　　楚王殿下眼中的脆弱在踏出国师府那一刻便悉数掩去，他踏上马车，望着放在一旁的食盒神色晦暗。

　　等马车稳稳停在楚王府门前，袁傲手里提着太后赏赐的点心走下马车，景光与云华出来迎接，见王爷面色冷峻，都不知道在宫中发生何事，两人对视一眼，云华先跟了上去，景光紧随其后，也跟着走进内宅。

　　袁傲提着食盒一语不发，云华想接过楚王手中的东西也没敢上前触霉头，走到寝屋中，云华赶紧让门口的丫鬟们先退下，她知道袁傲的脾气，这样子肯定是怒极了。

　　果然袁傲走进屋中将食盒重重掷在地上，绛紫色的食盒四散分裂，里面装着的几样精致点心摔碎在地上，云华捧着热茶走上前递给袁傲，柔声劝道：“王爷先消消气，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当。”

　　袁傲声音冷冽，含着怒意：“太后如今做样子给谁看，母妃被顾家害死，我为人子，却要称杀母仇人一声母后，要对她叩拜，还要感激她的赏赐！”

　　袁傲看向这位看着自己长大的女人：“云华，我不甘心啊。”

　　云华听他提起惜贵妃，心头涌上悲愤，却不能失态，只能苦笑道：“娘娘在时常对云华说，王爷能平安顺遂，她便无憾，如今王爷是朝中重臣，皇上与王爷感情深厚，又能遇见阿鲛姑娘，王爷该欢喜才是，娘娘在天之灵也能含笑。”

　　袁傲抓着云华的手，低声道：“此仇不报，枉为人子……”

　　一字一句，恨意昭然，这让云华大惊失色：“王爷不可啊，太后的势力连皇上都忌惮三分，万万不可冲动。”

　　袁傲如何不知此中利害，他很快冷静下来，让云华将地上的狼藉收拾干净，云华见楚王心绪回归平静，麻利地将地上碎片扫除，离开前她招来小丫鬟吩咐她去将阿鲛姑娘请来。

　　阿鲛正在屋子里翻看云华送来的话本，听到小丫鬟的话不免吃惊。

　　“你是说王爷生气了？”

　　小丫鬟低头回答：“王爷发了好大的脾气，云华姑姑让我们过来请阿鲛姑娘过去，说能让王爷安心的只有您了。”

　　云华这话说得暧昧，阿鲛为那句“只有自己”感到一丝丝的欢喜，又很快反应过来这位楚王爷身份尊贵又贪恋美色，府中妾室两三房，听丫头们说，王爷已经好久没去过那几位的院子了。

　　自己对袁傲，可能只是个新鲜的人，等看厌烦了，自己与那些妾室们又有什么不同。

　　阿鲛想到这儿眼中光彩暗了下去，小丫鬟眼巴巴地望着阿鲛，阿鲛收起话本，跟着小丫鬟出了门。

　　云华站在屋门外，见到阿鲛格外激动，她走到阿鲛身边低声说：“姑娘来的正好，王爷这会正生气呢，你快去劝劝他，不然又要板着脸闷一天，我们这些当下人的谁受得了呀。”她将吩咐厨房端来的消暑汤递到阿鲛手里，“你的话，他肯定听得进去。”

　　阿鲛端着消暑汤敲敲门，袁傲早听到是阿鲛来了，也将云华的话听得七八分，他沉声说了句“进来”，阿鲛便推开门进来了。阿鲛站在门口，将简单的一句话说的磕磕绊绊：“王爷，你喝消暑汤……”

　　袁傲听的皱起眉头，寻思着阿鲛怎么突然变得扭捏了，他从阿鲛手里接过解暑汤尝了一口便放桌子上，阿鲛见他当真喝了，说话也不磕巴了：“王爷别生气了，云华姐姐他们不想你生气，我也不想你生气。”

　　“他们不想是怕我发怒牵连到他们，你不想我生气却是为何。”袁傲望向阿鲛，见阿鲛垂下头，便往前更进一步，阿鲛看着他，很认真的说：“你一生气，我就觉得不欢喜。”

　　袁傲哪想到她这么认真的说出来，心头怒气一下子散的干净，他指着桌子旁的矮凳，让阿鲛坐了上去。

　　“脚上好点了吗？”

　　阿鲛点点头：“好多了。”

　　袁傲却半蹲下来，让阿鲛伸出脚，他挽下阿鲛的罗袜，将伤处仔细打量，见还有些许发红，便问她：“昨日没换药吗？”

　　阿鲛道：“不需要换药了，泡两天水便好了。”

　　“这两天也没再跳湖里泡着了？”袁傲替阿鲛系好罗袜上的丝带，又为她穿好鞋子。

　　阿鲛听他打趣自己前几日的事，哼道：“云华姐姐让我需要水了就告诉外面的姑娘们。”

　　袁傲摸摸她的脑袋：“一会留下来吃午饭，下午带你去个好地方。”

　　阿鲛猜不到袁傲说的好地方是哪，只见袁傲将景光招来吩咐了几句，景光便匆匆离开了。

　　王爷消火了，底下侍奉的人也松了一口气。没多久王爷让厨房端来几样菜，阿鲛同袁傲一同吃罢饭，云华收拾了几件衣衫，外面景光传信说马车备好了。

　　阿鲛好奇地望着袁傲，袁傲但笑不语，望向云华，云华也是笑着的模样，只是对阿鲛点点头，阿鲛稀里糊涂被袁傲牵上了马车，云华在后面那辆小一点的马车里，景光骑马跟在马车身旁。

　　一行人出了城门便往南走，阿鲛跟袁傲并排坐在一块，坐久了腿发麻，见袁傲正襟危坐的模样，她又不好意思将腿伸出来。

　　袁傲见她身子晃来晃去，想她坐久了不舒服，便让她挪挪腿，阿鲛将一条腿伸直了，这才觉得舒服点，她透过晃动的车帘向外望，问道：“袁傲，我们这是去哪？”

　　“看看我的养鱼宅子。”袁傲打趣。

　　阿鲛“哦”了一声，袁傲看着她的坐姿，笑了：“鲛人下半身是鱼尾，你这样可是一半鱼尾伸直了，另一半屈在那儿？”

　　“……”阿鲛将伸直的腿收回来，规规矩矩的坐好了。

　　马车停下时，阿鲛已经昏昏欲睡，袁傲轻声唤醒她，将人扶着进了面前的院子里。

　　宅院环境清幽，花草繁茂，又有引来的水流穿过，更重要的是院中有一处引来的温泉，温泉围在屋中，帷幕重重，隐蔽又保暖。

　　阿鲛见到温泉很是震惊，蹲在水边伸手探进水里，水温正好，这让她想起东海，想起阿祖，她问袁傲自己可以在水里躺一会吗，袁傲挥退众人，只留下云华在一旁照顾阿鲛。

　　“云华在这儿陪你，大可放心躺进去。”袁傲哈哈一笑，将这里留给阿鲛和云华。

　　袁傲离开后，云华抱来干净的衣裳也去外面守着，阿鲛见没人了才敢解开衣裳，她将自己浸在水中，感受着身体在水中晃动漂浮，这是许久没有的闲适，她完全放松下来。

　　阿鲛在里面的时间不算短了，云华在外面唤了声阿鲛的名字，阿鲛探出头应了一声，伸手捞起一旁搭着的干净衣衫穿上。

　　云华见阿鲛走出来，笑吟吟地指着相连的走廊尽头：“王爷在哪儿看鹤呢，姑娘去瞧瞧吧。”

　　阿鲛沿着长廊走去，长廊尽头是一处宽敞的空地儿，垂着竹帘，竖着木栅栏，袁傲站在栅栏前逗弄那些长腿长脖子的鸟儿，阿鲛有些好奇，往前走了两步。

　　“怎么不把头发弄干些再出来。”袁傲转头看了一眼披散着湿发的阿鲛，“当心受风。”
　　“没事的。”阿鲛走到栏杆旁边，好奇地望着外面的白鹤，“它们真好看。”

　　“唔，天上飞的鸟，我们叫它白鹤。”

　　阿鲛学着袁傲的样子伸手逗弄它们，袁傲瞧她垫着脚脸上一副孩子气的欢愉，忍不住打趣：“水里游的逗天上飞的，新奇。”

　　“那你就是地上跑的。”阿鲛不服输，“你也新奇。”

　　袁傲忍不住笑得更大声：“这才对——胆子都这么大了，还敢跟本王顶嘴。”

　　阿鲛不理他，专心去逗弄跑到她跟前的白鹤，袁傲见她起了脾气，便轻声笑道：“喜欢这宅子么。”

　　阿鲛点点头：“喜欢。”

　　“你喜欢便好。”袁傲偏过头看着阿鲛精致的侧脸，“这宅子以后你想来叫上云华便是。”

　　“你对我好。”阿鲛的声音闷闷的，“你对院子里的其他女人也这么好吗？”

　　其他女人？袁傲想阿鲛说的是后宅里的几位妾室：“那我得买多少处宅子，这宅子专门为你挑的，你离不了水，这里正好有水有花，位置也好。”

　　阿鲛有些生气：“那我不喜欢了。”

　　鲛人之间若是倾心，便是一生一世，袁傲怎能想着那么多人。

　　袁傲有些好笑，阿鲛这样子分明是吃醋，他却不点破，只说：“你也学会善变了。”

　　阿鲛闷闷不乐，不理睬他。

　　袁傲又说：“那些人是太后赐给我的，我哪敢动她们，只能好生养在王府里，我可是等着我那王妃吃一桶醋将人全部打发走呢。”

　　阿鲛似乎是接受了袁傲的解释，她用很低很低的声音，用袁傲必须凝神才能听到的声音说：“喜欢。”

　　袁傲温柔地反问她：“喜欢什么？”

　　阿鲛却不肯多说一句话了。

　　逗弄白鹤已经没了新奇的意味，袁傲牵起阿鲛的手沿着长廊往寝屋走，阿鲛被他牵着手下意识想抽回，却被袁傲紧紧握着。

　　“走吧，带你去打理头发。”

　　寝屋与王府中的相比，更为柔婉，里面放置了女主人使用的梳妆台，色调也更为柔和。

　　袁傲牵着阿鲛在梳妆台前坐下，他握着玉梳掬起阿鲛乌润的青丝，替她细细梳理。

　　楚王殿下大概很少做这种事，将阿鲛的头发扯掉了几根，阿鲛皱着眉头看着镜子里笑着的楚王，觉得要是能永远留在这里该多好。

　　阿鲛想，自己大概是动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