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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你心里有没有我? ...

  •   慕君见事情过去了,众人面色稍好,这才移步上前,来到萧子攸身侧,忧心问他,“陛下,你的伤怎么样?还痛不痛?还是赶紧让太医过来看看吧!”

      萧子攸对她露出了安慰的笑,轻声道,“已经好多了,你呢?后背还痛不痛?”

      李慕君闻言摇了摇头,直道自己没事,不用担心。

      旁边的冯后此刻却紧张起来,仿佛刚刚才意识到自己儿子受了伤,这时一片慈母状,关切道,“伤的到底重不重?不管怎样也要让太医过来看看呐!德祥,赶快传太医入宫!”

      “是,奴才明白!”冯后的贴身内侍闻言方才急匆匆去唤太医。

      “此时太阳最毒,攸儿,随我一起回殿里休息吧!”说罢,冯后握上了萧子攸的手臂。

      哪知却被萧子攸面色淡淡地拂了下去,他轻声道,“不用了,母后与王父一起匆匆赶来,想必之前一定有要事相商,孩儿就不占用母后宝贵的时间了,母后还是办正事要紧。”

      “其实,其实母亲也没有……”

      “就这样吧,儿子自己回去治伤便好。”他直接打断了冯后的话,面带微笑,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般,随后又目光温柔地看向慕君,“慕君,你也留在宫里让太医看看,确定身体没什么大碍了再回府吧?”

      她点点头,不想让萧子攸太担心,反正身上估计是没什么大碍,让太医看看倒也正好让他安心。

      “翠儿,你先行回府,跟我爹爹说一声,我过会儿再回家。”

      “嗯嗯。”翠儿闻言,弯身施礼众人,随后便步履匆匆地回去了。

      “母后,那儿臣就先行一步了。”话落直接往寝殿方向离去,慕君也随他及几个内侍一起,跟随在后面脚步渐远。

      冯后见儿子对自己如此冷淡,心底很失落,此刻微微出神。

      慕澄见慕君跟着萧子攸走了,心底更是大大地不满,奈何风波刚过,纵是他再没脸没皮,也不想再生出什么事来。

      再看看自己爹爹看向太后那心疼的眼神,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心道这对母子果真是一副德行,都会摆出一副小白兔的柔弱模样装可怜魅惑人心,偏偏还又生了一副倾国倾城的好相貌。

      “臣也先行一步离开了。”他拱手,话落便抬了脚步,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子惠!”慕欢回身,口含严厉,慕澄闻言停了下来。

      子惠是他的字,平常父亲都是叫他阿惠儿,今日这么严肃地跟他说话,想必不会轻易饶过他。

      “今天晚上回家一趟。”

      慕澄自己有世子府,平常也都是住在自己的府里,慕欢所言的回家,是回渤海王府,也就是慕欢的府邸。

      慕欢话音冷冷,慕澄心底明了,心想一顿打骂受罚肯定是免不了了,不过他自幼也被自己的父亲教训习惯了,也不差挨这一顿打。

      “儿子知道了。”连头也没回,便脚底生风地离开了。

      慕欢见他这幅无所谓的放荡无礼模样更是气结,心底的气没处撒,心想等晚上他回去了一定要好好教训他!

      冯后兴趣恹恹,带着宫人自己无声地转头离去。

      慕欢见她那模样,没有说什么,只是大步向前跟她并肩走着。

      来到了一座拱桥上,冯后停下来,双手扶在了石栏上,见他并没有继续离去,而是跟着她一起停下。

      她心底一阵烦闷,开口叫身边的宫人先退下。

      慕欢也暂时屏退了身边的侍卫。

      “你怎么还不出宫?刚从秦国回来没两天,想必应该很疲惫才对。”冯后撇了他一眼,没什么与他说话的兴趣。

      “都回来有几天了,早歇过来了,这次出使秦国建交很成功,很快两国商路就能流通了。”慕欢脸上带笑,带有几分讨好道。

      北方一直以来都乱的像锅粥,边境也一直小有摩擦,哪怕跟北方这个政权邦交了,指不定过几天这个小朝廷就被旁边的政权给灭了。

      如今北方出了苻贤这么个乱世雄主,倒是可以安稳几年了,只不过晋国想要重收故土,更是难上加难了。

      “你见过苻贤,他是一个什么性格的人?”她思索片刻,开口问他。

      晋国南迁舍弃北方后,许多政权纷纷建起,一个州都能自立为王,多的时候甚至十多个国家逐雄北方,然后上演着谁被谁吞并的惨剧。苻贤虽然出身秦国皇族,但一开始秦国也只不过就是弹丸小国,无论是地理还是资源都不具备多少优势,但却始终能屹立不倒,经过一系列流血宫变后落到他的手上,国家非但没有走向衰败,反而一步步吞并了北方其他政权,完成了北方的一统,实在是很不可思议。

      虽然苻贤是通过杀掉暴虐的君主上位,但说的再好听也还是篡权,他虽然是皇室,但也不是皇帝的儿子,怎么会有那么多人真心追随他?甚是是敌国将领皇室,都能臣服归顺他?

      一步步收拾了北边那么大的烂摊子,她感觉这或许会是一个可怕的敌人。

      “谈笑从容弘雅,礼仪气质都很好,三十出头的年纪,是个英俊明朗的男人,姿态大度谦和,看起来脾气很好。”他随意道。

      “你知道我问的不仅仅是这些,不要拿你朝堂上的那一套官话来哄我。”冯润莲皱起了眉头。

      “哎呀,我这不是想让你更开心一点嘛,知道太多了又有什么好?你安安稳稳当你的太后,享尽世间荣华富贵,不是挺好的吗?为什么非要过问政事?”他来到她的身后,将她拢进了怀里,贴近她的耳边柔声道,“你放心,攸儿是我的儿子,他也还叫我一声王父,我是不会跟他抢位子的,而且只要有我在,你的地位也无人撼动。”

      “你胡说些什么疯话!”她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般,浑身战栗不停,将他从身后用力推开,随即又小心地瞧了瞧周围,见没什么人,这才小心翼翼跟他开口道,“若是让旁人听到了,你还让我怎么做人?”

      慕欢见她那副生怕别人会知道他们关系的模样,顿时黑了脸,心想她骄奢淫逸,大肆培养任用自家的家人,亲信,还养了好几个男宠,这些事情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也不见她怎么在意旁人的目光。合着自己在她心里就这么见不得人,拿不出手,非要藏着掖着,连她那些低贱的男宠都不如?

      以前他还不在意这些,只是以为她太寂寞了,所以才会那么荒唐,况且自己一直都常年忙于征战政务,又朝廷家里两头跑,腾不出太多时间陪她,所以她寂寞做了点错事自己应该包容她,反正她也不是真正把心思放到了那几个男宠身上,根本不会爱上他们。

      可如今看来,自己在她心里,根本也没什么位置可言,她的心始终都是那个人的。

      他为了她做了那么多,无论是为大晋做出的贡献,甚至最初的投奔晋室,很大方面也是为了她,合着她对自己却只有利用与敷衍。

      想想都觉得心寒。

      “我没有旁的意思,只是这种事让旁人知道了不好,我们都会蒙羞,攸儿也会很伤心的。”她观察着他的脸色,柔声安慰他道,随后还又可怜巴巴地拉了拉他的袖子。

      慕欢却没有这么好安慰,将她的手用力地甩开,他平常不轻易会对女人发火,但要是真生气了,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轻易哄好的。

      “蒙羞?你干的那些好事,还不够让他蒙羞的?我们这点子破事又算得了什么?而且,他又不傻,你以为旁人都跟你一样天真,但凡有点心的,谁看不出来我们那点关系?他还认了我做王父,又有那么多的风言风语,想不知道都难!既然大家都愿意装傻,我也可以满足他们,反正这天下是我儿子的,我就算让他一直坐着那个位子又何妨?”

      “但是,我不管你是真傻还是故意在跟我装傻,亦或是心里抗拒我们发生的一切,所以想要跟我保持一定的距离,我都需要你明白,你今天拥有的一切,包括你的荒唐,到底是谁给你的,不是你那死鬼丈夫,也不是你一直忘不掉的那个情人,是我,是我慕欢,这个你一直瞧不上眼的男人给你的!你需要依靠的永远都会是我,不是旁人!”

      “你知不知道,我去一次秦国,花了半年多的时间,这段时间我见不着你,有多么想念你?我做完事情火急火燎地赶回建康,只是想好好看看你,跟你亲近亲近,可你对我又是什么态度?你扪心自问,你心里有我半分的位置吗!”他的怒声里染了几丝委屈,几段话下来,更是让冯后哑口无言。

      慕欢向来口才很好,当年若不是他的口才好,而她与萧玉乾整日又战战兢兢地在尔荣的刀口上讨生活,她也不会在跟他重逢后,受他的引诱,以至于现在都还与他纠缠不清。

      她一直都很后悔,其实就算当初自己不听他的,他也有那心思归顺晋室。被他得逞后,一次他还嫌不够,借此要挟她与他苟合,想当年萧玉乾抑郁成疾早早离世,萧子攸又与她这个母亲关系这么冷淡,何尝不是他一手促成的?如今被他一直都抓着把柄,她就是想脱身都脱不了。

      当年他如果不是利用了她的恐惧心理,承诺会帮助他们夫妻除掉尔荣,她也不会活成今天这个样子。

      这个男人一直就在骗她,跟她使手段,从刚认识时就那样,直到今天都还在威胁她。

      可是她却不能跟他翻脸,得好好顺服他,哄着他,不然,只怕会对攸儿的皇位不利。

      毕竟攸儿始终都还是姓萧,而且他也不仅仅只有攸儿一个儿子。

      “你想多了,我心里始终都是有你的。”她温柔道,乖顺地伏进了他的怀里,“我们都认识多少年了?你又那么坏,我就是想无视你都难。”

      “或许就是因为你对我太重要了,所以我心里才总是会不安吧?”她轻叹一声,话语意味深长。

      慕欢却不作细想,人心是复杂的,也是自私贪婪的,他不怕她对自己有所图谋,只要自己能给的,他也愿意尽量满足她。

      此时她愿意顺服于他,他心里的气便已经散了大半,而且,她有一句话确实说到了他的心底,论认识时间前后,他都是她人生中的第一个男人,虽然,她嫁给了别人。

      他也愿意相信,自己在她心中占据了一块特殊位置。

      现在他拥有了至高无上的地位,娇妻美妾,儿孙绕膝,但心里始终还是有所遗憾。

      “我就是这么傻,明明知道,你这个女人贪婪狡诈,但还是心甘情愿地上你的当。只要你肯哄哄我,怎么都能原谅你。”他叹了一声气,搂着她仿佛沉浸在了过去的回忆里。

      她乖顺地伏在他怀里,脸上没什么表情。

      “你说,如果当年,你能嫁给我,该多好?可是你却嫌贫爱富,认为我配不上你们冯家高门大户,你的父亲更是瞧不起我,如果当年你肯跟我成亲,你,我,攸儿……或许都不会是现在这个模样了。”天空中飞过一双鸟儿,叽叽喳喳欢快得很,他的目光望着那对小小的身影,有些憧憬,此时手指轻轻揉捏着她的耳垂,十分亲昵。

      少年时他便有这个毛病,不过这么多年他也从未像今天这般亲昵过。

      果然是老了呢,老了便容易向往年少时纯真的模样,可惜她还没有老,对往事也没有太多追忆,更何况,那还是一段不怎么美好的感情。

      她冷静地从他怀里出来,担心等会儿该有人过来了。

      “我嫌贫爱富,你还不是满口谎言?明明就只是一个看城楼的小兵,却骗我说自己是士族子弟。”

      “我不这样说?你一个大小姐,会愿意跟我相处吗?”他看着她微垂的眼睫,幽幽道。

      为什么会不由自主地骗她呢?或许仅仅只是因为他觉得自卑吧?觉得自己的身份配不上她,怕被她拒绝。

      当年世道乱,她外出时被人贩子盯上,被迷晕了带出了京城,最后又辗转来到北镇,那帮劫匪打算将她卖了,反正来到了边疆,谅她一个女子怎么也逃不回去。

      他们也知道自己偷的是个大家小姐,但这个官家小姐长得相当漂亮,比他们之前卖的女人都要漂亮得多,这么美的脸蛋,卖价也可以尽量抬高,虽然冒险,一但被抓住就是死路一条,但是世道那么乱,也不过就是为了混口饭吃,铤而走险在金钱的诱惑下,也就不值一提了。

      他当时刚好出门办差,荒凉的原野上,他孤身骑着马,刚好跟人贩子的马车路过。

      或许命运就是在那一刻已经注定了,擦身而过的瞬间,他刚好一撇眼看到了她惊慌无助的泪脸。

      他本身并不爱管闲事,或者说,是没有能力管,他出身卑微,十几岁的年纪虽然不大,但也见惯了世态炎凉,即便有一颗济世安民的心,但在大晋气数未尽前,他也只能蛰伏,遇到事情前,他最先想到的是保全自己,其次是出手有没有胜算。

      很显然,对方有好几个人,出手搭救的胜算并不大,理智来说,他该装作什么都没看见默默离开,但他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怎么了,头一次没有理会所谓的理性,靠着一股冲动跟那几个人贩子拼命,后来虽然被砍伤了,但所幸他成功了。

      直到一切结束后,他大口喘着气,脑中一片空白但下意识地还会感到有些后怕,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为了救一个女人而放弃了自己的原则。

      他喘息片刻,去给那个女人松绑,那时她望着他流血的肩膀,一双明眸汪着一池春水,波光潋滟,又如桃花般柔美醉人,带着些许纯真。

      她怯生生指着他的伤口道,“你流血了。”

      他却没有听见她的话语,直愣愣地瞧着她的眼睛看痴了。

      就是这种眼神,这种柔弱的模样……

      或许当时吸引他奋不顾身相救的,便是她的这种楚楚可怜的样子。

      从那时起,他便一直追寻着她的目光,直至今日。可惜这么一双美丽的眼睛,至今都没有刻下他的模样。

      但感情就是这么发生了,就是那么一眼,她便刻在了他的心上,从此再无法将她抹去。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对她一见钟情,还是仅仅只是迷恋她的眼睛,他唯一可以确定的便是,自己这一生,都不会忘记当初的那一眼,那次心动,或许未来她的容颜会老去,但她的这双眼睛,在他心里将会永远美丽下去,不曾衰老。

      过往回忆渐渐在脑海中闪过,此时她的双眸如一剪秋水,褪了春色,染了秋霜,但却依旧还是让他迷恋。

      她是他心底永远的梦,也只有在她面前,他才会觉得自己卑微,低如尘埃,即便现在他已经站在了权利的高峰。

      在她面前,自己仿佛永远都还是那个带着自卑感的少年。

      即便早已经物是人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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