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废后(穿书)》排骨粽

2、第 2 章

　　尽管现在的苏眠从未见过赵欢，但在开门的那一刹那，她就认出了那个人。
　　门外的人穿着是差不多的，赵欢也是一身白，外罩浅黄麻衣，头缠一条白布，布条在风中扬起，他的目光冷如冰霜，死死地盯着怔愣在原地的苏眠。

　　空气陡然静谧，所有人都等待某种东西一触即发。

　　苏眠的目光微微下移，赵欢紧握着的拳头颤抖，他突然转身，从旁边的侍卫那里抽出了佩刀，大喊一声，要朝苏眠劈过来。

　　苏眠下意识就用双手挡住了自己的头。

　　“陛下！”

　　然而赵欢的刀并没有下来。苏眠睁开双眼，看见束娘死死地抱住了他的腿，哀求道：“陛下！饶了苏皇后吧！人不能死第二次，孟皇后才殡天不久！不要再杀生了！”

　　“滚开！”赵欢怒吼一声，脸上每一块肌肉都在迸发怒气，那样子真的吓死人了，比苏眠在拍摄现场看到的反派都要可怕，她忍不住向后缩了一下。

　　可束娘还是没有放手，她抓着赵欢的手已然发白，泪流满面地重复着那句话：“孟皇后才殡天，陛下放过苏家小姐吧……”

　　柔奴原本也被吓住，没一会儿也加入了跪地求饶的行列里。唯有苏眠，还不知作何反应。纵使她从演戏中学到了不少古代礼仪，到了真正要用的时候，她却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或者，她心底明白，此刻任何礼仪都换不来自己的一条命。

　　没有人敢站出来为她们说任何话。束娘被赵欢一脚踢开，马上翻起身在地上叩头，言语已经混乱了。她和柔奴两个人磕得满头都是血，即使霉味冲天的景阳宫，此刻也能闻出一股血腥味。

　　赵欢似乎冷静了不少，他紧抿双唇，将手中的刀丢在了地上，哐当一声刚好落在苏眠面前。所有人都看明白，他不想在孟皇后丧礼期间动手杀人，想让苏眠自戕。

　　地上的那把刀可真锋利。

　　苏眠盯着刀柄，双腿微颤。

　　前几日她还奢求能看到阳光，现在她觉得案台下的生活也不是不可以。这条捡来的命终究太廉价了。
　　她弯下腰，抖着手将刀握住。

　　孟晚死了，苏眠还活着。这多讽刺！

　　她从暗处走出来，一袭白衣，外头的月光才照到她身上。在场的人除了赵欢都默默深吸了一口气。
　　苏皇后比之前更美了，惨白凄美得犹如朦胧月色一般。
　　苏希一直疼爱他这个嫡女，将她保护得很好，未曾让她得知自己的狼子野心。在成为皇后的这四年里，苏皇后其实一直都温柔贤淑，没出什么大错。

　　可惜啊可惜，她是苏希的女儿。若不是苏希，皇帝心爱的孟皇后也不会芳华之年早逝。

　　苏眠握着刀，迟迟没有动手。
　　她突然将刀丢在地上，头抬得很高，睁大眼睛怒视赵欢。

　　来啊！杀了我啊！我TM光脚不怕穿鞋的，我怕啥！这黑灯瞎火宛如地下水道老鼠的生活，我TM才不稀罕呢！

　　刚才还为苏眠惋惜的一众内臣，见到神色突然刚毅起来的她，顿时又怔住。
　　莫不是他们想错了，这位温和的废后，其实也是泼辣的女人？
　　但想来也是，死过一回的人，怎么还忍得住伪装什么？

　　在场的人又对苏眠开始同情起来。

　　说白了，苏眠、孟晚和赵欢，就是一场说不清道不明的孽缘。

　　赵欢终于开口了：“你不想死？”
　　他说完这句话，突然想起了什么，撇嘴一笑，比刚才照面时的表情更显得阴寒入骨。他说：“那我会让你比死了更难受！”

　　赵欢走后，束娘和柔奴瘫在地上，苏眠脚一软，也坐在了地上。

　　她居然真活了下来？
　　可赵欢说了什么，让她比死了更难受？

　　她回忆了一下，在孟晚死的时候，好像说过一句话：留下来的人才是最痛苦的，死反而是解脱。
　　是因为这个，赵欢才放了她？

　　以他的性格，要怎么折磨她？把她做成人彘？把她送给千军万马？
　　此刻苏眠想到了数十种可怕的刑罚，如果那样，当真是死了更好。

　　她脸色苍白地坐在地上，莫名自己怎么会在读剧本的时候觉得这个男人很苏？刚才本只在白纸黑字中的男人以3D形象站到了她面前，她只觉得可怕。

　　帝王的残酷近在咫尺，她要死了吗？

　　“嬷嬷！”柔奴的叫声让苏眠回过神。

　　束娘倒在地上，额头上的血将她的脸染红，看着可怖。苏眠再也忍不住哭了出来，她喉咙不能发生，梗得难受。束娘和她的交流最多，是目前对她最好的人。

　　一群侍卫走了进来，将柔奴和束娘拉走。苏眠拦不住，也叫不出声音。
　　侍卫道：“束娘和柔奴私藏死犯，罪当该死，一切与此事有关之宫人，都将处死！”

　　这不公平！苏眠从地上跳起来，和侍卫争执起来。
　　她虽然是废后，名义上仍是皇帝的女人，侍卫只将她轻轻推开，在柔奴和束娘的惨叫中，苏眠被迫和她们分开。

　　“小姐，好好活下去！”束娘拼着最后一口气给苏眠留下这句话。

　　宁静的景阳宫从未这么喧嚣过，苏眠也才发现，景阳宫有这么多人。从此以后，她没有机会与这些人认识，他们哭哭啼啼地消失在夜幕中，只留下一屋子的清冷。

　　杀人诛心！

　　赵欢踏着血腥走向皇位的人，怎么可能胡听束娘的话，就不会在丧葬期间杀人。他将所有隐瞒苏眠死亡的人，全部都随孟晚下葬，包括束娘和柔奴。

　　也就在昨天，苏眠还和束娘柔奴对话，现在她们全都不见了。

　　苏眠孤零零地坐在景阳宫的地上，她现在不用躲藏了，满屋子都是恐惧和悲伤，莫名还回荡着宫人凄厉的惨叫。想哭也哭不出来，她只觉得可怕。

　　第二天，苏眠被带到了宫中的浣衣局，换上了宫女的衣服，和其他宫女一起，洗衣服。每天能吃两顿饭，其他人不能和苏眠讲话，还让一个年长的宫女平娘监督她。

　　苏眠之前娇生惯养，当皇后更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因此一开始，平娘看她看得很紧，几乎片刻不敢离开。

　　苏眠很卖力地洗衣服，居然洗得比其他宫女更快，也更干净。平娘找不到机会呵斥她，浣衣局的大太监过来巡视，还以为这里的宫女故意袒护苏眠，将平娘训了一顿。

　　从这以后，平娘不管苏眠做得如何，每天都要罚她一次，洗更多宫中的衣服。

　　苏眠不能说话，任凭平娘骂得再难听，她也只是默默听着。一开始她心里也难受，后来发现骂她的人宛如白痴，索性不当回事。

　　至于洗衣服，比当人彘、伺候别人好太多了。她心里有了最坏的打算，便觉得此时的境遇居然还过得去。

　　赵欢以为这样就能让她屈服，可他错了。

　　之前躲在景阳宫中，她没什么真实感。束娘和柔奴死后，苏眠对赵欢就恨上了。
　　他要杀就杀她好了，为什么让景阳宫所有人都跟着陪葬！

　　她把每一件衣服都当成赵欢，死命搓。
　　搓了半个月后，平娘也发现自己单方面语言攻击贼没意思，突然有一天晚上闯到了苏眠的小隔间里。

　　苏眠刚吃完剩菜剩饭，打算睡觉，平娘一进来，她只好坐在床上，看着她。

　　平娘坐了下来，开始叹气，说：“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坏？”

　　苏眠摇头：还行吧，只是单纯骂骂她，还没打她，给她的衣服虽然多，这宫里除了太监衣服味道大点，也不是特别肮脏。她受得住。
　　一对天生忧郁的杏眼透出真诚。

　　平娘触动了，“当真？可是我天天骂你，还罚你？”

　　苏眠挤出微笑，轻轻摇头，指了指平娘的胸口，竖起大拇指：你是好人，我知道。

　　她长得好看，平娘心想。
　　现在她居然夸别人是好人！

　　颜值高的人在哪儿都会多一张无形的通行证，加上原主天生柔弱气质，男女都是我见犹怜，其实真没为难苏眠什么。

　　平娘顿时感觉自己的人生圆满了，她凑近来，继续和苏眠说着话。

　　苏眠从没料想过，严厉的平娘居然能对她说起贴心话来。从她入宫开始说起，一把年纪，仍害羞地提起自己曾暗恋的侍卫，还惋惜曾经的姐妹突然有一天没了……

　　苏眠吃了不能说话的亏，只得微笑地听平娘把话说下去。
　　没想到就这么听了大半夜，直到她打了哈欠，平娘才舍得离开。

　　翌日，苏眠的午饭就多了半个馒头。

　　但平娘对她的责骂还是没停。苏眠知道，那是对她的保护。只要看守的太监揪不出她的毛病，赵欢就会慢慢忘了她。那时候她就有机会逃出皇宫了。

　　平娘时不时地会在晚上到苏眠的格子间说话，白天苏眠洗的衣服并没有变少，手上的茧子也越来越多，但她的心情已然没那么糟糕。

　　突然有一天，平娘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老宫女，面有横肉，看着凶神恶煞，就站在井边看着苏眠洗衣服。

　　洗到一半，苏眠终于忍不住抬头寻找平娘的身影。

　　老宫女冷笑：“你是在找平娘吧？你以后可见不到她了！”

　　为什么？苏眠蹙眉抬头，向她投去询问的目光。

　　老宫女刚开口，浣衣局进来了一位太监，穿着暗红的衣服，看着还挺新。他一进门，院子内的人立马肃静，对着他作揖喊高公公。

　　那个高公公轻巧地走到苏眠跟前，居高临下道：“苏娘娘，陛下让你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