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梦中的记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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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世界都好像在男孩闭上眼睛的那一刻亮了起来，刺目的阳光撕裂云层探出头来，火热的橘红色光柱轰然降落，红头罩眼前的世界就好像是什么世界灾难片一样，在阳光的侵蚀下不断崩塌。
黑夜在阳光中沦陷，阴影在炽热中融化。
雨停了，风起了，大朵大朵的云被吹散，露出云层背后越来越灼眼的光芒。
这所只存在于黑夜与梦境中的城市正在逐渐消失。
红头罩站在天台上，站在一道道从天空中降落的光柱前，沉默且平静。
他的视角在不断上升，越来越接近天空，也越来越接近光明，但他又很清楚的知道：不是他们在上升，而是世界在坠落。
他，他们，和这个天台，就像是被世界遗忘了，孤独的伫立在天空之下。
“哇。”男人站在天台边上，身上那件被重新拉开拉链的皮夹克在风中鼓动，他低头俯视脚下越来越远的星空，发出真心实意的感叹：“满分特效。”
假的，都是假的。这只是一场梦。
谁都知道这是一场梦，谁也不知道如果葬身梦境他们会怎么样。
谁也不想知道那个结果。
红头罩摘下了头罩，把一抹浓烈的红色投进黑暗，露出一头凌乱的黑发，黑发的青年转过身看向身后的男孩。
天台上刮起了烈烈狂风，吹散了青年白色的额发，也撩起了男孩散碎的刘海。
两张相似又不同的脸在风中显露。
巨大的压迫感轰然降临，与此同时男孩的披风下也突然钻出了一串音符。
小男孩被风吹的鼓鼓囊囊的黄披风里到底藏了多少宝贝呢？圆头圆脑的二分音符掀起披风的一角，露出一个中空的小脑袋。
一只二分音符，一只四分音符，一只八分音符，音符一个接一个钻出披风，沿着罗宾制服的领口爬到男孩的肩膀上，然后沿着手臂一路滑下去，就像是做滑梯一样落下去，非常准确的落到了男孩的掌心。
小小一只的音符在男孩手中打滚，它们一只接着一只的落进手心，推攘着挤作一团。
男孩闭着眼睛，手中托着一小团滚在一起的小音符，又乖巧又安静的站在那里。
在他的头顶，天空还在不断接近，天空压在了巨大的灯上，灯座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嘎声，青年人咬牙抵住变形的金属，看着男孩手中的那一串由浅至深的灰色音符叮叮当当的落在地上。
第一个音符响起时灯亮了。
一束微弱的光被掩盖在炫目的阳光下，随着越来越轻越来越快的调子一点点亮起来。
一只两只三只的音符敲在天台的地上，看起来轻巧可爱的音符却在落地的瞬间把这个高耸的天台砸下去了一点高度。
一连串的音符落下去，天台也随着乐声节节下降。
已经没有了头罩的红头罩身上一轻，肩膀上来自天空的压迫随着音乐一点点减少。
乐曲奏响，灯光亮起，天台重新被一点点埋进黑暗中……
一切都好好像在往好处发展。
从哆到哆，从开头到结尾，从潮起到潮落，一个人波澜壮阔的一生随着曲调再次被唱响，从喜悦到悲伤的情绪随着乐曲流淌，填满了杰伊空空如也的回忆。
一个名字从他的脑海深处浮现出来，陌生的声音在他耳边低吟着念出这些回忆的源头——
——杰森·陶德。
“杰森……陶德。”
我是杰森·陶德吗？杰伊想。
被强行填充进脑海的记忆叫嚣着“不用犹豫”，大声告诉他“你就是”。
我不是杰森·陶德吗？杰伊想。
思想深处的影子挣扎着伸出手，固守着一方脆弱的自我，低声细语着他无法理解的“曾经”。
——Jay.
那个声音这么叫他。
杰伊——
“起来吧，”男人对他说，居高临下。
“杰伊。”
“……”
“——”
“啪。”
就像有谁在他耳边打了个响指，所有纷飞的记忆在那一瞬间都被无形的细线扯回来，杰伊猛的回过神来，睁开了眼睛。
……一滴汗水从他的额角滑落，瞬间湮没在他的发间。
这他妈……是什么？
他已经顾不上摘下头罩的红头罩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了，他的注意力此时已经完全被他们头顶那片遮天蔽日的蝠影吸引住了。
亮如白昼的光柱通天贯日，强行收拢了周围的光芒，非常霸道的占据了一整片天空。
就像——当那盏灯亮起的时候，整个世界又重新陷入了黑暗。
或者是给了这个黑暗的世界最需要的光。杰伊想。
落在地上的音符自发组成了音阶，它们拼凑成台阶的样子，落在杰伊脚下，升上看不清尽头的夜空。
红头罩——或者说真正的杰森·陶德早已先他一步，踏着音符走好长一段距离。现在正站在很高很高的地方居高临下的看他。
杰伊恍惚了一瞬，有点迟钝的踏出了通往夜空深处的第一步。
叮——
清脆的回响在他脚下绽放，陌生的画面闪现，一张年轻又活跃的脸出现在他眼前，却又很快被令一个黑发的身影挤下去。
我是谁？杰伊抬脚一步步走下去。每一步都会有新的画面出现，同一个男孩，不同的年龄，不同的心情。但每一次都会有另一个身影出现，另一个男孩，另一个“他”的成长，另一段不同的经历。
我是谁？
台阶就像一个阶段性触发的洗脑程序，一遍告诉他：你是杰森，你是杰森·陶德，你是罗宾，你是红头罩。
而另一个身影就像是在不断的否认，尽职尽责的仿佛一枚高速运行的杀毒程序。
你是杰森——NO。
你是杰森陶德——NO。
你是罗宾——NO。
你是红头罩——NO。
你是……——NO。
我……我是……，男孩踩上最后一阶音阶，迷茫的蓝眼睛在最后映出了红头罩的脸。
『
“成为杰森，成为二代罗宾，成为那个献身黑夜的英雄。”
“你，愿意吗？”
“……”
“我愿意。”』
——我愿意成为他，但是我也不曾放弃自我。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梦中的记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