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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top: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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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令人不适的热情……
贺淮歌坐在他家里,由于小时候的经历她生性冷漠惯了,到了他家里也只是勉强问候了一下叶母,别的却是什么也不肯说了。
“妈,她以后就是我的新同事了。”沈熠珩端了个水果盘过来,贺淮歌在他的眼神示意下拿了个橘子,挺甜的。
“真的啊?”沈母显得很惊喜,“你看起来很小,倒像个学生。”
贺淮歌超小声:“我还在念大一。”
“那就更厉害了。”沈母笑弯了眼睛,贺淮歌在他家里待的时间其实不算太长,但从沈母到佣人都让她体会到了什么叫全方位的关怀,一会儿倒水一会儿吃水果的,贺淮歌平常就是个自闭少女,话都不跟别人多说几句那种,沈母倒也不多提其他的,更没有令贺淮歌不适的一直问她家庭什么的。
家庭这个词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悄悄变成了贺淮歌心里的一根刺,横在那里不上不下的,父母双双去世之前其实她和他们的感情是很淡薄的,父母觉得自己的孩子得了怪病,一直想再生一个维系一下这古怪的亲子关系,但是结果却是生下了一个死胎,从那时候起贺淮歌就逐渐觉得是不是自己的命太硬克死了弟弟。
母亲的埋怨和父亲的怒火无时无刻萦绕在她耳边,一家人坐在桌前的时候,尽管看起来谁都没说话,但听在贺淮歌眼里却无比喧闹,她痛恨自己这个奇怪的能力,她能听见别人的心声,这意味着她必须被迫接受那些无法宣之于口的负能量。
尤其是这种负能量来自于自己最亲切的人。
其实母亲怀孕的时候她也曾悄悄期待过这个孩子,想象他会不会和自己一样,想象他能不能弥补自己性格里的缺憾,但是奇怪的是——在之前的检查中都没有任何问题,这个孩子怎么看都很正常,但就在生产当天,胎心停了。
医生和产妇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生下来,果不其然是个死胎。
那段时间的深夜贺淮歌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经常能听见母亲低低的哭泣和父亲的抱怨,“要是换个孩子多好……”“唯一的女儿还是个这样的……”“这个孩子没死多好,这么多年我们的产业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竟分不清这是他们的心声还是他们真的已经说出来了。
她从第一次见到沈熠珩的时候就知道——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沈熠珩从出生开始就带着金光闪闪的背景,他家境优渥长相不错,追求者众多,工作能力又强,他仿佛本来就生在阳光里,看不见一丝阴霾。
“沈警官,我……”贺淮歌好不容易等到他空闲下来,沈熠珩已经把一个文件夹塞到她怀里,“这是胡薇的所有资料,你看下吧,看看还有哪里不对的,你毕竟是她的室友。”
沈母识趣的走开了。
贺淮歌接过文件夹放在一边,她看了眼隔壁:“沈警官,我觉得我可以回去了。”
“回去?”沈熠珩眉头一皱,由于是逆着光,窗外的昏黄色光晕在他的下巴上缓缓勾勒出棱角,仿佛镀了一层金线。
“你回哪去?”沈熠珩的语气一下子凶了起来,“你明知道你家不安全,你还回家?”
不知为什么明明是和他没什么关系的事被沈熠珩说起来就莫名显得理直气壮起来,贺淮歌说话的声音都小了:“我又不止这一个家。”
“我家在xxx路还有房子,xx大街也有……”贺淮歌迎着沈熠珩的眼睛,声音越来越小。
沈熠珩嗤笑一声,挨着她坐下了,贺淮歌觉得他可能是一个条件反射想点烟的动作,但顾忌到她所以生生克制住了,最后摸出一根棒棒糖剥开吃了,顺便递给贺淮歌一根。
贺淮歌看他腮帮子鼓鼓的,于是接过棒棒糖放进嘴里了。
这种东西她从小就不爱吃,今天应该是她为数不多的几次吃糖了。
“你还想晚上一个人住?我家又不是没有空房间。”沈熠珩说。
贺淮歌下意识拒绝:“非亲非故的……”
“别扯其他的。”沈熠珩把糖这边换到了另一边,“你既然已经决定了加入我们特殊案件科,明天早上开会,不准迟到,我一看就知道你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你明天早上跟我一起过去就行了。”
贺淮歌:“我怀疑你在歧视我。”
沈熠珩挑挑眉。
贺淮歌接着说:“但我没有证据。”
最终还是定下来了在沈熠珩家里休息一夜,沈母当然是惊喜万分,直说家里好久没来客人了,让佣人去准备了一大桌子菜,贺淮歌对于这样的热情依旧是招架不来,找了个借口回房间窝着了。
沈熠珩家的客房其实很多,但贺淮歌单单挑了一间采光不算太好的,虽然在她眼里这些其实都没什么区别,因为大晚上的采光之类的也无所谓。
但有一个原因是,这份房间能看见她自己的家。
她找沈熠珩借了望远镜,虽然借的时候沈熠珩的眼神让她觉得自己像个变态,但是这些都无所谓,等到了晚上,吃过饭后,她把房间门一锁,悄悄把窗帘掀起来一点,把望远镜架在了那里。
从她这边来看,整个别墅都显得阴沉沉的,没有开灯,屋檐上盘旋着可疑的乌鸦,没有动静。
贺淮歌不厌其烦的盯了快半个小时,终于……有动静了。
先是某个房间的灯亮了,然后那一排都亮了起来,所有灯光都开始闪烁,几秒钟之后又全部关上了。
归于静谧。
贺淮歌皱了皱眉,看了一眼手表,十一点四十五分。
胡薇跳楼的时间。
就在同一时间,她看见一个人影,长头发,白衣服,从她家的房顶上跳了下来。
贺淮歌一时悚然,明明隔得很远,但她却大气都不敢喘一个。
那个时候贺淮歌的心里乱糟糟的,她想了很多,胡薇是从学校图书馆的楼顶上跳下来的,和她有什么关系呢?又和她家有什么关系呢?这栋别墅她以前不常住,现在选择了这套房子也是因为离学校最近,这附近盘旋着的乌鸦难道是什么征兆?
也许她真的该换套房子……贺淮歌默默地想。
她看着那个女人从楼顶上跳了下来,然后,她怀疑自己眼花了。
因为又有一个女人,长头发白衣服,从她家的房顶上跳了下来。
每隔五分钟,就会有一个长头发的白衣女人从她家楼顶上跳下来,连每次跳下来的位置都是一样的。
贺淮歌掐着秒表计时间,确定就是每次隔五分钟。
看来胡薇的事还真的和她有点关系……也或者是,胡薇觉得和她有关系。
贺淮歌抿抿唇,拉上窗帘,刚一回头她就僵住了。
她的床,现在正对着她,而本来平整的折叠好的被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摊开了,中间还是拱起来的,能看出来是一个人睡在里面的形状。
我不是……反锁了门吗?
贺淮歌后知后觉咽了口口水,目光落到了门锁上。
门锁上印着一个模糊的血手印,她视线下移,看见一串长长的脚印,从门的另一边穿透过来,一路到了床边才消失。
“嘎——嘎吱——”床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似乎是床上的东西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