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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2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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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最后一位客人后，老神父轻轻舒了口气，他细致地打理了下神父袍，看向杰森：“杰森神父，您今晚也不走吗？”
杰森点点头：“我留下来守夜。……而且，今晚的话，我的朋友可能回来。”
自索科维亚事件后心情就急转直下的年轻神父露出了这几天的第一个笑容，尽管弧度很是微小，心情难得放松：“我想等等他。”
文森特也笑了起来，由衷地为他感到高兴：“那真是太好了，希望您可以与期盼的友人相见。请务必保重身体——愿主保佑您与您的友人。”
老神父离开后，杰森在祷告席坐下，缓缓打开圣经开始阅读。
虽然索科维亚事件算是完美解决，其余波却可以说是流毒无穷，几乎整个世界都陷入了疯狂，即使哥谭的形式相对平稳，到底也只是相对而言。
几位超级反派少有安宁地老老实实蹲在阿卡姆，不为这一次的潮流所动，上哥谭的富人们或许渴求神明能够带来的利益，甚至可能还是对复仇者联盟施压的一员，表面上看来依旧是风平浪静。
暴乱的发起源是下哥谭。
平民永远是组成一座城市最重要的力量，被神明现身所刺激，整座哥谭市顿时陷入混乱。无数绝望的民众狂乱地叫嚷着攻入平时不敢踏入的高级市区，尽管迫于虎视眈眈的警卫们不敢攻击豪宅，各个重要措施、交通枢纽却都已被他们占据，哥谭市彻底瘫痪。即使是上哥谭自诩高人一等的贵族，有不少人咬牙切齿日后要如何从暴民身上刮出这几日损失的利益，在这时候也只能独善其身，龟缩于各自的家中。
GCDP（哥谭警局缩写）的电话被打爆，所有警察疲于奔命，蝙蝠灯彻夜长亮，蝙蝠侠和罗宾在城市上空整夜飞翔。
曾为公园街，如今的犯罪巷正是哥谭中最混乱的一部分。可纵然形势最为严峻，不止警察对此地置若罔闻，就连蝙蝠侠和罗宾也少有露面，于是战况进一步恶化，很快就有男人们举着凶器嚎叫，冲入公寓直接入室抢劫——场面一度发展到失控的地步，最后终结于新来的神父手下。
年轻的杰森神父从教堂中走出，抓暴徒树典型，一找一个准，简直如有神助。对于热血上头脑子发涨的失智人士，先用指虎痛击，再用双枪恐吓，实在不行用不知哪里抽出两把一看就不科学的大刀一砍——那两把刀的痛感是真实的，还自带深入灵魂的凉意，却不会给身体带来真实伤害，再怎么发疯的人都冷静下来了。
加害者会被新神父如秋风扫落叶一般痛击殴打，受害者则可以向留守在教堂的老神父寻求安慰和救助，两人分工明确。很快，教堂临近地区最先被镇压，随后战线扩大，犯罪小巷迅速平静下来，极其罕见地成为哥谭中的一片净土，各种流言亦随之走俏。
——新来的杰森神父不是普通人，精通十八般武器。
——他有真本事，传闻是梵蒂冈的热门选手。或许可以往裁判所那方面打听打听，手法太专业了。
——杰森神父能够展现神迹，与神沟通，是主的宠儿。
……或许他真的是有“神”助也说不定。
在最夺目的几条流言之下，整个犯罪巷争论“杰森神父是否拥有神宠”的话题热度居高不下，某条“是不是我看错了？总觉得除了杰森神父，好像犯罪巷里还有一个打人很痛不怕见血的小矮子刺客也在到处肆虐？”的无关流言迅速沉寂，不起风浪。
深藏功与名蹲完杰森蹲蝙蝠的小矮子刺客：哼。愚昧无知的人类啊。
为以防万一，这几日教堂终日开门，文森特老神父曾经想要留下一同守夜，却被杰森婉言拒绝。神父先生是好心，杰森却不敢大意——虽说制止犯罪巷暴动他问心无愧，但对于把教堂和老神父也牵扯进这个风波中，他心有内疚。
尽管能在哥谭坚守几十年不堕落，还把一座教堂支撑起来的神父也不能说是个普通人，杰森还是不能把文森特神父牵扯得更深了。他在哥谭只是为了获取情报，揪出狂战士英灵，不然绝对不会踏入这座噩梦之城，蝙蝠侠和罗宾、还在阿卡姆里接受治疗的小丑，无论哪一个都让他如芒在背，一细想就忍不住恐慌发作——一旦目的达成，他是绝对不会留在哥谭的。
他只是一个过客，然而老神父不会离开。就算神矛局可以照拂……
给教堂留下了大烂摊子，杰森已经足够头痛了，若老先生再因为此时受伤……
好在文森特神父很是配合，让杰森减少了一些压力，不过从某一方面来说，负罪感甚至更为严重了也说不定。
今夜与前几日稍微有些许不同。
教堂仍然会一如往日地打开门，随时准备应对可能的来自犯罪巷的求助，而友人未知数的到访，让杰森的心情在沉郁之余，终于多了一丝轻快与期盼。
因此当身后传来几不可闻的脚步落地声时，他没有任何防备，从容地合上书本后几乎是微笑着转头看去：“你来了啊，诚——”
未尽的话语被哽在喉中，唇角的弧度刚上扬到一半就滑稽地僵硬住了。
在看到那三个陌生又熟悉的身影后，杰森的肌肉完全僵硬了。
蝙蝠侠安静地伫立在教堂中，浑身上下都充斥着冷硬的气息，犹豫、怀疑、甚至憎恨……这些情绪自他身上辐射而出，汹涌地向杰森漫来。
他的身后稍错一步，是激动而跃跃欲试的夜翼，看起来在努力克制自己不要冲上去，他的身边，制服焕然一新的罗宾脸上白色的多诺米眼罩正对着僵直的神父，肢体语言满是好奇。
杰森：“你、你们……”
他喘息着勉强挤出零散的话语，然后再也无法吐露任何声音了——久违的窒息感扼住了他的咽喉，圣经从手中跌落，神父本能地驱使着自己的身躯踉踉跄跄地后退，他被台阶绊倒，狼狈地跌坐下来，即使如此，男人还是挪动着自己的双腿不断远离蝙蝠侠，直到被神坛堵住，退无可退。
他双手捂住喉咙，脸涨得通红，极力想要获得空气，高大的身体痉挛着发抖，可笑地想要把自己尽可能缩成一团，仿佛这样就能从蝙蝠侠的视线中消失一般。
“我的天啊。”夜翼低声喃喃，躁动不安，随时想要扑上去，“杰、为什么……”
罗宾注视着似乎是恐慌发作的男人，手指不安地动了动，小心地开口：“他看上去不太好……我们是不是……？”
隐藏在罗宾面具后的提摩西·德雷克曾经见过他一次——有位来自梵蒂冈的神父来到哥谭任职，谨慎驱使着他在确认任职文件无误和神父背景清白后，还是亲自到这个教堂与神父见了一面。那时候冷静自若、坚定可靠的神父与现在截然不同，但这或许……
或许这也确实是神父就是杰森·陶德的某个证据，不然为何见到蝙蝠侠后，他的反应会如此剧烈？
蝙蝠侠不为所动，这一刻夜翼甚至开始痛恨蝙蝠侠严酷的情绪管理，说点什么，夜翼焦急地想，什么都好，让杰森好一点、好起来——
蝙蝠侠冰冷地开口：“你是谁？”
“杰森·麦克库尔——你化身神父，甚至取得梵蒂冈的支持潜入哥谭，究竟有什么目的？”
他低声咆哮：“你为什么——为什么要使用那张脸？！”
……你还是闭嘴吧！是我错了，居然会想要B开口！
夜翼龇牙咧嘴，恨不得当场暴揍蝙蝠侠。
但这几句话的后果已经立竿见影地显现，神父哽咽一声，绝望地抱住了头，嘶声惨叫：“滚出去——！离我远点——！”
杰森呼吸急促，随着蝙蝠侠的逼问，深埋的记忆势不可挡地被挖出，小丑的声音嬉笑着在他耳边不断回荡：
——怎么了，你觉得我会伤害你？为什么？在这里我不是坏人。噢，不、不不。
——是蝙蝠侠，他抛弃了你……把你像一只没人要的狗一样丢出来了。
——我可以留下他吗，爸爸？噢，求你了，求你了，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我会做任何让你开心的事情，小公主。记得让大家都知道他是你的了。我们可不想他就这么完蛋了，不是吗？
——不，我们不想，爸爸，我想永远留着他！
他的瞳孔猛然缩紧，眼眸空白，涣散的目光狂乱地四处梭巡着，想要找到某个支撑——
……没有、没有、没有！
什么都没有，哪里都没有，谁都不在！
只有那个人……那个噩梦，那个绝望的具现化！若无其事地补上了空缺，玩弄着永远都不会改变的家庭游戏，那个抛弃了他的蝙蝠侠……和他的儿子们站在这里，站在他的面前！
杰森持续不断地尖叫，眼中除了蝙蝠侠之外什么也看不到，庞大的白噪音嗡嗡作响，最后除了小丑做作的嘲讽之外竟什么也听不清了。
这一切都让他被逼到极限。
杰森：“我说滚出去！！别在我的眼前、我的耳边、我身边的任何地方出现！！滚出去、别靠近我——！！”
暴走的魔力自青年身上猛然爆发，伴随着尖叫声在教堂内齐齐震荡，门窗剧烈震动，玻璃迅速龟裂，终于在某个临界点上轰然破碎，如雨一般纷落而下。
一道黑影趁机混身其中，从此时已空荡无物的窗户中一跃而入，呈保护姿态地挡在混乱的神父面前。
蝙蝠侠如有所觉，目光如电般扫过。
“B，小心——”
夜翼急道，随即就被眼前之景惊到失声。
尖利的玻璃碎片并未落下，无数足以取人性命的致命凶器被不知名的力量所操纵，在半空盘旋飞舞，随主人的心意肆意翱翔。它们似乎很快就拿定主意，井然有序地逐一落下，最后在三人眼前重新拼接成一面透明之墙，将他们与神父阻隔开来。
夜翼：“这、这是……魔法吗？”
夜翼哑然，罗宾已经警觉地握住武器，低声提醒：“有人进来了。”
小小的身影挺立在崩溃的杰森身前，形成他们之间的第二道屏障，幼小的刺客已经拔出双刀，半蹲下身形，做好了随时发动进攻的准备。他全身都被严实地包裹起来，只有小半个下巴在兜帽之下若有若无地露出。
……是杰森的朋友吗？
夜翼茫然地思索，男孩已经对他们发出简短有力的咆哮：“退后，离他远点，不许靠近！”
他的嗓音稚嫩而严厉，虽然竭尽全力不让自己表露出感情，却仍然有掩饰不住的焦躁与愤怒，甚至还有几不可查的失望……
呃，失望？为什么会有失望……？
男孩顿了顿，转头对神父低吼：“你也冷静下来！还想要逃避到什么时候？！”
杰森的动作微微一滞，他仍然在发抖，却开始努力呼吸，看得出他尽力在让自己平静下来。
一时间只剩下急促的呼吸声。
蝙蝠侠上前一步。
“不许动。闭嘴”刺客冰冷地警告。
蝙蝠侠置若罔闻，他的喉结动了动，低沉嘶哑的嗓音流淌而出：“你们……”
“哎呀，抱歉！”
泛着金属感的男声陡然响起，除了挣扎的杰森，所有人都猛然一惊，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一具各大社交媒体软件中天天屠屏的金红色钢铁人形漂浮在教堂的窗外，不动声色地窥视着屋内的形势，也不知道他暗中旁观了多久——
纽约的钢铁侠假惺惺地笑了笑，刻意用了十足尴尬与虚假的口吻：“似乎我来的不是时候？这是什么由蝙蝠倾力演出的家庭伦理剧吗？不好意思打断一下，我们这里也很急，想要借用一下两个人呢。”
他的身后，长发的神子脚踩看不见的阶梯缓步而落，深蓝的眼眸一片漠然。星轨在他身侧环绕旋转，异国神明自月中翩然降临人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