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出棺材后[盗墓]》茶千两

71、谢钧舾（二）

　　按照程九已知的事情顺序，应是孔硕风，不，坚烨戟从古墓里带出的陶罐辗转落到谢家人手里，被她误喝毒酒中毒身亡。她原本没能想通陶罐怎么就落入谢家这一关节，但以现在孔硕风紧咬谢家不放的架势来看，他与谢家怕是多年仇怨。而她程九倒霉刚好替谢家人做了挡箭牌而已。
　　“你和谢家，到底有什么仇怨？”

　　孔硕风脚步微顿，透过玻璃窗不知望向哪里，神色惘然。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神说：“应该是千年前就结下了吧……不过如今仇怨什么的我早就不在意了，我在乎的，只有用交易得到我想要的。当然，”他转眸斜睨程九，眼神再次狠厉：“谁要阻挠我，我就灭了谁！”
　　说完，他就迈出房间，还“嘭”一声把门重重关上。

　　程九翻个白眼。切，说了等于白说。好歹她都因这事死过一次，连让她死明白的机会都不给。

　　走过长长的走廊，孔硕风刚拐过转角就见已经靠墙不知站了多久的孔绍延。几日不见，想不到孔绍延还穿着出差离开时的衣服来见他。面对这个便宜儿子，他当然愿意多花些心思笼络住收为己用。
　　孔硕风站定，面色温和：“有事？”

　　前些日子孔绍延被派去南方收古董，今刚回来听说程九被孔硕风关在这，就马不停蹄地赶来。即便在孔硕风面前总被压一头，他也要表明他的态度：“你不是说过，只要搞掉谢家，不影响你的大计就行了吗，为什么还把程九牵扯进来？”

　　孔硕风淡淡的语气里似乎有些失望：“就为这事啊。”
　　面对孔绍延不依不饶的注视，他反倒慢条斯理地低眸反复查看自己的手，纵然这双手苍老无力，可他毕竟是这手现在的主人：“以前领军打仗不得已沾染的人命不计其数，现在好不容易换了具身体怎么能再脏了自己的手？”
　　他目光从手上移开，直视孔绍延：“其实你也不想脏了你自己的手吧？要不想她牵扯进来，之前你本可不告诉我她在太阳沟，而现在却反过来质问我？”

　　孔绍延哑然。这个顶着父亲身体和名义的人几乎每一次都能看透他内心，让他无力反驳。

　　“呵呵，我知道你心疼了。”孔硕风上前一步，拍了拍孔绍延的肩膀：“放心，我不会为难她，她有足够的理由站在我们这边。”

　　月朗星稀，窗外时而传来猫头鹰的叫声。程九双臂抱膝，脸埋膝盖间，思绪纷乱，一夜无眠。直到房门处再次响起金属声，她才惊觉，此时早已经天色大亮。

　　想不到这次孔硕风亲自端着餐盘来为她送餐。他把盛着丰盛食物的餐盘搁程九面前：“吃吧，吃完聊正事。”

　　程九只瞄了眼盘子里的肉段和炒菜就收回目光：“我不饿，有什么事现在就说吧。”

　　“你确定？奉劝你一句，”孔硕风挑眉：“等我们聊完，你很可能更吃不下哦。”

　　程九皱眉，抬眸瞧他，眼神坚定。

　　他扫了眼食物，惋惜地叹口气，指尖一搓，打了个响指。身后手下立刻递来一个鎏金边的红漆木匣，经过孔硕风的示意，手下陆续退出掩上房门，转眼间，房间里只剩下孔硕风和程九两人。

　　“我昨天说过，给你准备了一份大礼。我这有样东西你肯定很感兴趣。”说着，他缓缓打开木匣将匣子里的东西展示给程九。

　　程九呼吸一滞。木匣里放置的赫然是一枚血红色的珠子！
　　孔硕风取出珠子放在掌心。借着窗外透进来的耀眼阳光，程九看得更加清楚，血珠内一颗色泽极深似心脏般的小物在有规律的跳动，它的周围遍布根根红丝，如同血管般连接着它与血珠表面。

　　赤丹珠？！

　　似乎应证程九猜想，孔硕风开口：“传说赤丹珠有让人起死回生的功效，你们落霞山不惜一切代价翻遍邙山找赤丹珠是为了救谁？”

　　“……”程九直勾勾地盯着赤丹珠，有种被人掐住咽喉，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不管你们要救谁，反正赤丹珠现在在我的手里，”孔硕风用指腹捏着赤丹珠在指尖旋转，程九看得提心吊胆生怕他一不留神就把珠子摔地上：“我可以考虑把珠子给你，但你要听我的话。”

　　“你不把珠子留为己用？”毕竟能令人起死回生。

　　“你在墓里也看到了，我原来的那副身体早就不能用，虽然现在的身体也有残缺，但经营这么多年，它的身份是别的身体比不了的。况且，”孔硕风把珠子放回木匣中：“只要珠子在我手里，就还能让你替我办事，达到最高效利用率。为了抢在你们落霞山之前找到珠子，我可是下了不少功夫。”

　　与虎谋皮？程九深吸一口气，只要不超过道德底线，为了这条命，倒还可以考虑一下：“你想要我做什么？”

　　“很简单，”孔硕风眼中露出得意之色：“回到谢家，找机会杀了谢钧舾。”

　　“你要我杀人？！”程九瞠目倒吸一口冷气，断然回绝：“做不到！”

　　拐杖拄地发出“哒”的声响，孔硕风鹰隼般的双眼如同利箭，沉声低喝：“不，你做得到！”
　　他语速极快，容不得程九插半个字，接连问道：“三年前，我曾有过一次机会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杀掉他，但没想到传来的居然是你中毒命危的消息。程九，这其中究竟怎么回事，你应该比我还清楚吧？你不应该赔我一个杀掉谢钧舾的机会吗？本该死的人是谢钧舾，可你却被误伤，你不恨吗？”

　　一时间，程九被他的这几句话震住。
　　是啊，她怎么不恨！她招谁惹谁了年纪轻轻就葬送性命？要不是师傅冒生命危险取来甘木，她现在坟头草恐怕都一米多高了。就为了她，直到现在师傅还在闭关养伤。
　　多无辜啊，死的人本就不该是她，她甚至恨得想报仇，想杀了前男友，想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可是，难道那个与她素不相识的谢钧舾就该死吗？

　　程九手握成拳，紧咬下唇，仰面怒视孔硕风。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你别忘了现在你不止是阶下囚，你的命，”孔硕风唇角噙笑着，手中晃了晃装珠子的木匣：“还有你需要的赤丹珠都掌握在我手上。趁我现在还愿意和你做交易，给你半天时间好好想想，下午我要得到明确答复。”

　　紧闭的大门外，拐杖和脚步声渐行渐远。
　　全身力气卸去一半，程九像溺水般双手撑地，大口大口的喘气，两眼发花，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她瞥了眼餐盘里早已凉掉的食物苦笑，的确吃不下了。

　　一边是自己，另一边是他人的命，程九茫然地望着窗外，心里似乎生出一杆秤在不停地摇晃。

　　不知过了多久，又有人进入房间。估计是来收餐盘的女佣，程九双臂抱膝，不予理会继续低头消沉。

　　余光中，那人似乎看着一口未动的餐盘叹了口气，蹲下.身收拾起来：“做出有利于自己的选择就那么难吗？你要是担心后面的事，那大可不必，事成之后我们当然会帮你打点好的啊。为自己，不需要有什么顾虑。”

　　程九诧异一瞬，猛地抬眸看向来人，着重重复：“‘你们’？你知道他是什么人？”

　　“知道，”孔绍延垂眸躲避程九质疑的目光：“当年他从太阳沟回来，我就发现他已经不是之前的孔硕风了。”

　　程九惊诧得失声：“那你怎么还……”

　　“我需要靠他得到我想要的，他需要我帮他做他不方便出面的事，”孔绍延端起餐盘起身：“我身不由己，当然，这也是对我来说最有利的选择。”

　　“可我的选择关乎着人命！”不知为什么，只要想起谢钧舾这个名字她心里就抽一下，更别提杀了他。她下不了手。

　　“你的事，我听景泰说过一些。你不是一直想报仇吗？杀了他，你就能得到赤丹珠，有什么可犹豫的？”孔绍延又重新蹲下，抬手轻抚程九面庞，正面直视她的双眸，柔声说：“小九，我希望你活着。”

　　晌午过后，当孔硕风再次走进关押程九的房间时，程九正背靠着墙沐浴在阳光下，双眸半阖，神色放松。
　　“看来你已经想清楚了。”孔硕风勾唇，也心情颇好：“说说你的决定。”

　　程九抬眸，手臂搭在膝盖上，歪着头说：“我还能有别的选择吗？”

　　“当真？”孔硕风再次确认。

　　“我想来想去，发现我的目的其实和你们一致啊，为什么不搭上你们的顺风车，还能得来赤丹珠？”程九眸光清明，眉眼含笑：“反过来想，你们是特意来帮我的吧？这种好事落到我的头上，我怎么能不抓住呢。”

　　“这就对了，”孔硕风欣慰点头：“不过，你可别到时候反悔啊。”

　　程九眸光闪过一瞬，继续坦然笑着：“那当然。”

　　“很好，成交。”

　　这时，房门外传来孔硕风手下的声音：“主人，谢钧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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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叮——
经过孔硕风和孔绍延的轮番洗脑，程九黑化进程已达8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