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沙鸥》凉茶甜粥

7、第七章 徐半仙

　　十二郎仍在养伤，秦雨由于强撑了太长时间，一连昏了三天不醒。据清颜所说，他或许还要半月时间才能康复，出门远行更是遥遥不可期。
　　“伤他的东西是什么？”唐林透过半掩的门，看着秦雨问道。
　　“这…”清颜迟疑地说，“应该是龙王城的大阵。”
　　“倾城大阵怎会造成这样的刀伤？”唐林反问，“更何况倾城阵若是开启，威势震动天地，我身在雨京，怎会不知道？”
　　“不，上仙您是知道的。”清颜苦笑，这位上仙或许真的经历不多，少了一两样常识也能理解，“倾城大阵一直都开着。”
　　“那片乌云和暴雨。”唐林反应过来，难怪皇族几乎不出龙王城，因为那里面每一滴水都可以保护他们。
　　“所以那刀伤，是被雨水聚于一处给划伤了？”
　　“比这更严重。”清颜脸色凝重，“秦雨公子的内腑被烧焦了，那应该是闪电的伤痕。那伤口也正因如此，才没有当即开裂。”
　　“啧。”唐林走到窗边，看向雨中那座雄伟的龙王城。良久，他吩咐说：“我要出去一趟，你先照顾着他…那三件事怎么样了？”
　　“前两件基本完成了，但这第三件…”清颜说话声越来越小，头也渐渐低了下去。
　　“无妨，第三件不急，过早行事反而不妥。”唐林摸着窗沿，从窗口处跳了下去，唯有话语还留在窗台边。

　　“算卦算卦，两文一卦，烧饼钱啦，都来算啊！”
　　“图个吉利，无伤大雅，两文一卦，风调雨顺啊！”
　　徐半仙，坐在河岸，他还带着那身破落行头，但看上去倒比以往更破落了。唐林看他摊前无人，上前坐到小板凳上，“算一卦。”
　　“好嘞…哟，是您啊，前几日谢谢您赏的大钱！不知今日要算些什么？还是直接算命数？”徐半仙看到唐林，眼睛都笑开了花。他从自己生锈的铁壶中倒出小半碗开水，“来一口？”
　　“不必了。”唐林摆手拒绝，“帮我算一个…人的生死。”
　　“哎，您可知道我这儿的规矩。”徐半仙喝干开水，摇头晃脑的说，“只能算自己，不能算别人。”
　　唐林摆出半块银子。
　　半仙停下了摇头晃脑，但仍是眯着眼睛。
　　唐林又摆出半块。
　　“好嘞，生辰八字您带了吗？”半仙收下钱，笑的满脸皱纹。他掏出一小块脆饼，在短短的火烛上过了下火，伸手讨要八字。
　　“给。”唐林写下年月日时递过去。河岸的杨柳风将半仙的火烛吹灭了，但他似乎并不在意，记下八字便闭上眼，满嘴念念有词。
　　“轰！”一道天雷打在旁边的柳树上，将百年的古树劈成两半。周围观者无不闻风丧胆，逃到几条街外，生怕遭着天打雷劈之刑。
　　“轰！”又是一道天雷，竟是直奔半仙来。墨色的石板被照的亮澈如天，河水中水纹激荡，几尾鱼儿乱蹦，又落入水中不见。
　　忽然一道金光闪去，将那道天雷扼住了喉咙。又是一道金光闪去，天雷末端被分为两截，打落在地上消散不见。
　　“怎么了？”半仙睁开眼，茫然问道。
　　“没事，你继续。”唐林仍站在他面前，若无其事。
　　啪塔。饼碎了。
　　半仙看着这卦象，咂嘴片刻问：“家中老人可是不行了？”
　　“卦象不吉么？”唐林皱眉，他觉得秦雨命不该绝。
　　“您可能…需要积些福报。”半仙在考虑怎么说的委婉些。“倒不是讽刺您，只是老先生命相凶险至极，若无大福，恐怕难渡这一劫。”
　　“福报？该不会是建庙烧香吧？”
　　“不是不是。”半仙看唐林误会，连忙解释，“从今往后，多行善事即可。”
　　“原来如此。”唐林点点头，只见远处有故人来，快步躲到古树后头。

　　“给我算一卦。”守门小卒马怀常坐到小凳子上，排出两文钱。但他看着徐半仙，突然觉得眼熟。
　　“你以前是不是在城门口算卦的？”马怀常目露凶光，手按到了刀上。
　　“没有没有，俺从来没有去过城门，一直都是在这老杨柳下。不信您问那边的的客人。”徐半仙指指躲在树后的唐林。马怀常看向他，知觉的更为熟悉。
　　“你转过来，让我看看。”马怀常慢慢走向唐林，但他还没走近，只听到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
　　“这位算命先生确实一直在这，你找我又有何事？”
　　“无事，无事，叨扰了。”这声音不知怎么就让马怀常放下心，他坐回板凳，将八字递给半仙。
　　“算姻缘。”他又掏出两文钱，“尽量精确些。”
　　“蒿（好），蒿（好）。”半仙欣喜地接过钱。点燃火烛，他再掏出块饼慢慢烧着。
　　眼看云雾中又是一道天雷来了。唐林忍无可忍，沿着那颗两截的柳树向上挥去。几乎静止的时间内两道光芒对撞，让天地间膨胀了一瞬。滴滴雨水四处爆开，打湿了半仙为数不多的干净衣服。
　　啪塔，这个饼也碎了。半仙吐了口水，睁眼大喊：“姻缘在东边！在山上！在不拒山！”
　　“多谢。先生真是神算。”沉默片刻，马怀常又掏出两文钱谢过半仙，他只手挤干头发上的雨水，径直向雨京东部的不拒山走去。
　　“您大可跟上去。”算命先生好像累了，他瘫在石板路上，任雨滴飘落淋湿身体，“或许能得一件不小的福报。”
　　唐林望向马常怀，眼光又放向更远处的不拒山。那不是一座巍峨的山，却在雨京这个奇妙的环境下显得沧桑无限：龙王城的小半雨水随风飘在了不拒山头，让绿意不浅的山露出一块童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