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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十二章 消得人憔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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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们几个。”小翠已经到楼下去了很久,突然又折了回来,“秦雨公子喊你们下去呢。”
“公子不是出去了吗?怎么又回来了?”守在唐林门口的老五满脸地不信,“小翠姑娘,你是不是在骗…”
一阵迷香传来,迷昏了探上前来的五位十二郎的头。只见老一脚站都站不稳,吐字倒还算清晰:“那、那公子在哪儿呢?我们这就去见、见他。”
“就在后院呢,你们快去吧。”小翠小声地告诉他们,自己却已经悄悄穿过几人,来到唐林门前。推开门,她只听得扑通一声。回头望去,是五位十二郎直接摔在了楼梯道儿上。
“抱歉抱歉。”小翠满脸歉意,双手合十,反身窜进了唐林房间了。她轻推唐林,小口吐着气说:“上仙?还醒着嘛?有您的信。”
…
“唐筝!你还记得为师为什么给你取这样的名字?”这是明月道人的声音,隐隐约约浮现在了唐林的梦中。
“您说万事不能尽顺天意,能争就要去争一争;但吃相不能难看,得有君子之风,所以争上面得有竹掩着。”这是师兄的声音无疑了。
“那你可还记得君子之风是什么?”
“是厚皮脸!还有师父你别吊着一副说书人的腔调,我不习惯!”
“放屁!为师什么时候教过你厚皮脸?是谦让,谦让!”明月道人的声音极无说服力,他只得转移开话题:“那你还记得你师弟的名字怎么来的么?”
“您说是随便取的!”师兄据理力争。
“放屁!放屁啊!”明月道人脸涨地通红,一直红到了脖子根那儿,“他五行缺木啊!你这榆木脑袋!”
…
噗。唐林在梦中笑了出来,任凭小翠怎么喊也喊不醒,只得蹲在一边看着他的脸庞。看着唐林的笑,小翠突然想起来了——这位上仙明明是该竹马傍垂杨的年纪,肩上的担子却比这藏夜楼里任何一人都重。
“你笑起来真好看。”小翠轻轻说了句,随即摆了摆头,甩开了这个不敬的念头,只是安静地、尽力睁大眼睛地去记住眼前上仙纯净的模样。
“清雨?我想起来了,您居然也是位清字辈妖。”饮冰吐尽口中的血,大声问道:“您与明月道人,历经十三年重回雨都,必然有大事要做;我或许无足轻重,但毕竟是你们敌人营中的一枚棋子,多少是一位助力。我只求您二位帮忙做一件事,事成之后,就是刺王杀驾的事情,我也做的出来!”
“哦?”秦雨有了些兴趣,但还未深信,“你让我如何信你?”
“求你们帮忙救下白焰!”饮冰艰难地行了一个大礼,“我的屋子外每日都有人看守,实力之强凭我也难以对付。杜蓝那群人已经有些不信任我了,只盼您与明月道人能将阿焰救出龙王城;那时阿焰在你们手中,等同于我这条性命都是你们的!”
“男儿膝下有黄金,你这说跪就跪,倒也是个性情中人。”秦雨话中带着讽刺,“可你既然已被他们怀疑,又如何为我们做事啊?”
“我知道他们的太多机密,事情结束后我通通都告诉你。若阿焰在神不知鬼不觉中离开龙王城,任凭他们也不好直接对我做什么,只能一点点削去我的权柄,然后放我归乡,途中或许会找几个刺客来杀掉我。”饮冰笑了,笑容间多少带着些解脱,“所以我再次求你们,帮帮我。”说罢,他重重磕下一个头。
秦雨还在思考,秦雨还没答话。
两个头。
三个头。
四个头。在这松软的草地上,饮冰居然磕出了声音。
五个头。
六个头。
…
十八个头。
十九个头。
“除了你们,我真的找不到其他人了。这些年来,杜蓝是八王爷手下的狗,我是杜蓝手下的狗。人缘早已败光,和马粪场中那些渣滓并无两样。”饮冰欲言又止,仍是磕头。
…
三十五个头。
三十六个头。
…
四十八个头。
四十九个头。
“够了!我帮你就是。”秦雨一声喝断。
“真…真的?”饮冰满脸野草,泥土沾了一嘴。他紧接着又问:“那我们何日行动?”
“除夕此时,龙王城北门等我。你先回去准备准备,切记动静不要太大。”秦雨脑子里现在很乱,暂时不愿搭理他。
“是!是!”饮冰擦干脸,一路跑回往雨京的道上。他走的急而欢愉,没注意秦雨已经先他而去了。
没有注意一身草皮的人影一直在暗中潜伏着,观察着他俩,也更不可能注意到这个人影眉毛上的一道疤。
饮冰的屋子外,有一位白衣公子关了伞,似要进来避雨。白焰听到人来,问道:“阿冰,是你回来了吗?”
“抱歉。”秦雨抱歉地笑笑,“饮冰要晚些回来,他见我走的早,便托我给你带了二两冰水来。”说罢就将这冰水撒在空中,任白焰肆意吸收。末了,白焰吸口气说:“谢谢您了…请问公子大名?知道我的事,想必与阿冰关系不浅,以前怎未听他提过?”
“小生清雨。”秦雨仍在用这名字,“与饮冰同朝为官十余载,平日行事隐秘,今日乞了骸骨,才好来见夫人,了却一桩心愿。”
“原来如此。”白焰笑道,随即有些落寞,“可惜我还不是他的夫人啊。”
“窈窕美人琉璃月,一颦一笑尽入诗。”秦雨面不改色,吟着一句放浪诗,“夫人貌美,又贤良淑德,小生隔着帘子都能感受到。莫非是嫌弃饮冰,不肯嫁他,抑或是饮冰对夫人并无此意?”
“我怎么会嫌弃阿冰呢。”白焰有些急,说话却越加柔婉,“我俩谁都不会嫌弃谁的。阿冰与我一同发誓,会长长久久地走下去,直至他寿命的尽头…阿冰他,是顶温柔的一个人了…”
屋中白焰还在喃喃,不知什么时候,秦雨已经走了,留下一纸油伞倚在了饮冰家的门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