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沙鸥》凉茶甜粥

10、第十章 夜刺

　　天入夜已深，朴州刺史刘牧之与几位属官喝的醉醺醺的，摇摇晃晃就走上了自家的官船，预备回府。
　　“给我——走！开快点！”刘牧之脸胀的通红，他随手抓住一只枕头，在船头上就躺下了。船上的小厮急了，他赶忙扶上去，“老爷，这儿不能睡啊！少爷您快来看看！”
　　船舱里的少爷还在挑灯夜读，他高高扬起眉说：“无碍，让他睡那吧。夜里风凉，冻他一次看他还敢不敢这么喝！”
　　“可是…”小厮左右为难，不禁苦笑。夜间的风冷的吓人，吹的两岸树沙沙地响，江水水花荡漾。
　　灯火突然灭了。少爷初不觉得怪异，顺着烟又点一回。可不到两三息的功夫，火烛再灭，吹来的风也越来越冷了。
　　“阿夜，把老爷抬进来。”少爷握住一卷书走上船头，他看下两岸连灭的灯火，高声喊道：“不知是哪路英雄深夜拜访？是十八道水路的白岸老先生门下的？是清义老先生门下的？
　　空中回答他的只有飕飕冷风。有庞然大物沿着江水过来，这是要过桥了。船头至桥一侧，水面上冷不丁冒起一个小泡；接着便是一个如同鬼魅的身影突然窜出水面，又像鱼儿般左右跳动，时而入水时而在岸。待那身影跳到正对船身处，它忽然扔出一把极薄极长的刀子。眼见刀子就要刺进刘牧之的大脑袋里，却被少爷用书页轻轻夹住。
　　“破魔刀？“原来是位放妖人，还是位刺客。”少爷笑笑，随手将刀扔回去，“身兼数职，你也不嫌累的慌？”
　　噗。这是黑影落水的声音。那把刀子直中他肺腑，让他气息都断了一瞬。随即沉入水中，不见踪影。
　　“现在上头的那些人呐，为了刺杀您什么不入流的刺客都派出来了。您说是吧爹。”少爷一撩头发，潇洒转身，水墨长衣中隐隐闪过一个刻着“贰”字的招牌。

　　“呼、呼、呼。”黑影从水里艰难地爬出来，他用力拉出刀片，大口喘着粗气。揭去面纱，正是放妖人中的天下第十。
　　“呼、呼、哈、哈。”第十还在喘气，但他身上的伤已经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为了能够一击致命，第十将刀子在毒液里淬了三天三夜，现在这些毒液正沿着他的指甲缝向外流出。滴答，滴答。起身离开，他身上的毒与河水落在青石板上，一个落寞的人就这么消失在了黑夜里。

　　唐林收到朴州刺史少爷寄来的信时，离他收到锦囊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旬。秦雨中途醒过一回，但只是吩咐了带在身边十二郎一些事又匆匆睡去。锦囊中写了三条未来事以及相应的条件，第一件刘牧之遇刺已经发生，那剩下的两件也为时不远。
　　“是徐半仙送来的？”唐林很好奇，也因此特意去街上找了一遍，却没一点半仙的踪迹。门推开了，唐林收起锦囊，十二郎中的老一走了进来。
　　“上仙，您是今日要去不拒山？”
　　“对。”唐林转头头看着秦雨，“留四五人下来照顾，你与其他人与我一起去。”
　　“是。”老一回答的干脆，但他还是问了句：“行动的具体内容是在这讲还是？”
　　“没什么具体内容。”唐林起身，走到窗边看向那座魔性的山，“只是去还个人情，也是为你们公子寻个福报。”
　　“是！”老一扭头就走，还能听到他在门外呼朋引伴。唐林再打开那个锦囊看了看，心想写下这几条血书的人当真很有意思。

　　不拒山的山门仍是在正午左右开放。乐女唱完那套熟悉的开山词，朱红色的大门敞开，人群静悄悄地流动进去。马怀常立在原地不动，直到人都进去才迈出脚步。大门却在此时关上了。
　　马怀常瞪大眼睛，他看向乐女，乐女却转身看都不看他一眼。
　　“为什么！”马怀常大喊，山门被他的拳头砸的砰砰响。可就是没人理他，连山门外的树木都对他提不起攻击的兴趣。
　　“为什么啊…”马常怀无力地跪在地上。
　　唐林一行却早已进山了。老一的头发中探出一根细丝，薄薄地系在唐林的发梢末端，竟让唐林变作了秦雨的样子。
　　“十二郎中的其他几位都去哪儿了？来雨京这样的凶险之地居然不把你们全带来？”路上无事，唐林突然想到这茬，随口问道。“老四老六去了河东，据说最近天下武学东渐，他们求学去了。”老一整理了语言又说：“老七我记得是在北大营当武官，给前线兵马作顾问。至于老十一…您知道的，他虽然是家族旁支，可一向不得太平。最近他家家主病逝，烦心事多的很。公子也就让他在家处理完事再回来。”
　　“所以你们来的几乎都是文官？”唐林没有记住十二郎所有人的样子，有些诧异。
　　“正是如此。”老一有些惭愧。虽然战斗这事他们也能上，但总不及没来的几位专业。两人一句一句地谈着话，转眼间，不拒山光秃的山头就已经出现在他们眼前。
　　“他们还在往前走？”老二发现有点不对劲。一行人纷纷转身，看见上山者居然都是带着副渴求的、虔诚的面容。“是阵法的关系！”老二对阵法颇有研究，先反应过来。他猛抬头向天上望去，只见万里无云不似雨都风景，“天方地圆，乾坤颠倒，风雨不来。这是改人心智的大阵！原来不拒山驱散人过往苦痛的功效是这么来的！”
　　“你们都没进来过么。”唐林音调渐降，他一个侧身来到路边，直往山头处冲去。
　　“跟上去！”老一大喊，四位十二郎跳出人群，紧随唐林身后。率先来到山巅，老十二倒吸一口气：“这是什么鬼东西！”
　　老十二的速度很快，其他几人赶来时他已经站了有一会儿。不过所有人都同他一样愣住了：只见前方并无落脚处，只有一座深渊立在那里；深渊中一张巨口开合，不断咀嚼着跳下来的人们。有个中年男人刚跳下去，崖上的人甚至能听到清晰的咀嚼、惊呼与液体飞溅声。但不到片刻，那个中年男子就又出现在了对面山头，重复地、满脸幸福地再跳了下去。
　　“这是…什么鬼东西？”其他几位十二郎也都震惊了。唐林轻咬下唇，他解开老一系着的发丝，露出本来面容，迎着山风一字一句地说道：“不拒山山神，我来找你了。”

作者有话说

　　第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