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进宫“通知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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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那里刚醒酒，我这边就有麻烦了。
这算不算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一口气从阿玛的书房跑了回来。
光着脚，团缩在椅子上，望着自己住了多年的房间，心中生出了一股悲哀之情。
十二年了，记不清到底有多少个日日夜夜我缠着额娘撒娇，吵着让大哥带着我和弟弟在院中嬉戏。
双手轻扶眼前的桌案，唉，以前我最不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在坐在这里提笔练字。
垫在案上的这块桌毯已经不知道换的第几张了，淘气的我总是写着写着字便在毯子上画起小花，小鸟什么的。
摆放在桌角的砚台是阿玛几年前去山西办公的时候在路上买给我的，砚台的四周雕刻了精致的荷花，还上了颜色，我十分喜欢，因此这几年，一直用它。
砚台旁边的小花瓶，是大哥陪十爷出宫寻乐的时候给我带回来的。
大哥说花瓶上面绘画的荷花和这个砚台很相配，买来正好配成一对。
凝望着如此熟悉的房间，不愿意接受自己即将离开这里的事实。
“小姐……”
转身看向小琦，她的眼眶微微泛红，嘴角有些抽动。
“小琦。”声音夹杂着几丝哽咽。
自从我三岁起，大我三岁的小琦被额娘选中派来照顾我，说是照顾，其实不过是分配一个小伙伴给我罢了。从此，我便带着小琦在府里四处游荡，做尽“坏事”。
每当额娘看到我和小琦玩的满受是泥巴的时候，总会站在远处静静地笑而不语。
小琦出身很是凄惨，因为是个女儿身，她的爹娘边将她遗弃在街头。
听说那天额娘正带着府里的老妈子上街采购，看到了快断气的小琦，于是便将她带回府中来养育。
当我得知小琦的遭遇之后，便决定要好生待她。
多年相处下来，小琦和我不仅仅只是主仆关系，更多的，则是朋友之情。
过不了几日，我便要进宫去了，我没有“格格”的身份，所以没有权利随身带丫鬟，这也就意味着，我和小琦很快便要分开了。
“吱呀——”
门被慢慢地推开，额娘抱着一样东西迈步进来。
我以为额娘会泪流满面，但当我抬眼相望的时候，发现额娘那温柔的笑颜。
“含儿，额娘给你做了一个枕头，里面装满了茶叶，枕在上面不软不硬。”
“额娘！”
这一嗓子，把憋在心里的眼泪给喊了出来，紧接着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我不要走！我不想走！我想一辈子留在府里。”心里难以道明的痛苦瞬间将我击溃，边哭边喊：“额娘，对不起，以前我总是做错事，惹您和阿玛生气，您别往心里去。”
“傻丫头，天下哪个娘会记儿的仇呢？”额娘轻柔地把我搂入怀中，一下接着一下地拍着我的背。
“额娘，我宁愿天天被您罚抄诗，也不想离开这里。”
眼泪伴着哭声滑落在脸颊，继而又掉落在额娘的衣襟上。
我以为，我可以从容地面对进宫选秀的事情，带着一种“脱俗”的势态去迎接今后的风浪。
可惜，我错了。
阿玛和额娘对我的呵护，让我这些年来没有经受过任何风吹雨打。
虽然，闲来无事的时候，自己也会一个人幻想进宫之后的生活；但是，当我要和这温暖的府邸说再见，离开爹娘的时候，心中的悲伤仿佛收不住了，在血液里无限蔓延着，布遍全身……
“唉，额娘不是要刻意去罚你读书写字。孩子啊，你出生在这样的家庭里，进宫选秀是逃不掉的。”
额娘像哄婴儿般地搂着我，缓缓地说道：“你看看那些千金小姐，大家闺秀们，有几个不是精通诗画，能歌善舞的？额娘怕你进了宫，遇到了那些自视不凡的小姐和格格们，会被她们嘲笑讥讽。”
听额娘这么一解释，我的眼泪管也管不住，噼里啪啦的一个劲儿往下坠，无助地抬眸看向额娘，可惜视线被泪水一次又一次地模糊了，始终看不清额娘眼底的神情。
在普通来百姓眼里，选秀只不过是给皇帝，皇子，还有贵族大臣挑选女人罢了；谁家的姑娘长得漂亮，谁家就有希望与皇室沾亲带故。
可是，事实并不是这样。
像我们这样的家庭，爹娘最害怕的就是自家生了女儿，因为在若干年后，自己的亲生骨肉便要被迫送入“虎口” 。
朝中大臣们结党争权造势，康老爷子往往会用选秀来“平衡”一下朝前朝后的形势。
我所属的家族是完颜氏，也算得上是满蒙姓中的大姓之一，但是家族地位却比不上乌喇那拉，郭络罗那些家族姓氏来得显赫。
我阿玛虽然官职不低，但并非是朝中重臣，也不是任何重权集团的成员。
阿玛不是一个对权力有野心的人，在朝中也只是尽到自己应尽的职责。
从来不参与那些乱七八糟的结党活动，他对大哥也常常讲，当官要时时清楚自己的处境，不要一时脑热，而做错事。
有时我会想，康老爷子会不会因为阿玛这种“愿当事外人”的心态而选中了大哥做阿哥的陪读……
大哥虽然很得康熙的赏识，选中做了皇子的陪读，但并不表明我会在这次选秀中占有优势。
换句话来说，我绝对不会被康老爷子选上，也肯定不会被康老爷子提前列入哪位阿哥的嫡妻名单中。
在选秀中，那些家族有权势的女子一般会被纳入后宫，或者指婚给皇子，世子等等。
要是被哪宫娘娘看上了，会被要去做女官，地位不会太低。
若是出身低婢，外加没有什么“利用”价值，就算长相再怎么漂亮也是要贬做宫女。
其实，我根本不在乎这些名利，因为，我阿玛和额娘并不在乎。
额娘读遍古书，心里很清楚何谓深宫哀怨多。
阿玛为人低调，全心全意地照顾这个家。
在他们的眼里，没有什么比得上一家人生活在一起更重要了。
“含儿，进了宫，自己要多加小心，平日里要注意身体，有什么需要就请人捎信给你大哥，阿玛会尽量满足你。”
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都不知道阿玛何时来到我的房间的。
阿玛面色憔悴地望着我，一字一句地叮嘱着。
“含儿，在宫里，事事难料，阿玛已经托了人，不会让你受太大委屈的。”
“阿玛，过几天我就要走了，真的要走了。”呜咽地哭诉着。
“阿玛，我不想走。如果可以不走，我保证不再淘气了。”
一边说，一边用湿透了的手帕继续擦眼泪。
阿玛看到我泪眼汪汪的样子，转过头，深深地叹口气。
留在屋里的小琦和雪芝此刻已经红了眼圈，小琦忍不住用手捂住嘴，可是眼泪还是拼命往下掉。
“傻丫头，别哭了。”额娘走到我身后，双手搭在我的肩膀，“我和你阿玛在府里等你回来，到时候，咱们还是可以像以前那样生活。”
“就是，阿玛等你回来了，就给你选门好亲事——”
“我不要嫁！我要一辈子留在你们身边——呜呜……”
“好好好，咱们伊含说不嫁就不嫁。”
阿玛赶紧点头表示同意，走到我眼前，一把将我揽入怀里。
这一刻，我的身前站着阿玛，身后有着额娘。
他们一前一后，把我紧紧围住，似乎想要淡化即将分别的悲伤。
夕阳的余辉洒射进来，柔柔地打在身上。
我埋在阿玛的怀里，不知不觉地止住了哭泣。
多么希望时间可以停留在这一秒，一家人，不分离……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进宫“通知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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