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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入城 ...

  •   姬离衣的脑中并未有什么梦相回忆浮现,只像是有一道惊雷炸过,嗡嗡作响,隐隐使得胸口作痛。

      “什么阿月……”她怔怔出神道,本能想要推开一个陌生之人,哪知她现在的气力比起眼前的人来说如此微不足道。

      他抿着嘴,露出温柔乖巧的模样,与之前恍若两人,贴着她的额头喃喃呓语。
      “别推开我。”

      姬离衣脑子震荡,心情复杂,越发困顿,就任由这么被他抱着,不久便沉沉睡去,直到天露光色,透了几束进来,正好点在她眼皮子上。

      经了一眠,她不再疲累不堪,精神了一些,下意识摸了摸,却已无人在旁,而她身上盖了一件黑色长袍,暗示她昨夜绝非南柯一梦。

      她突然想起什么,紧张地四处望了望,那木匣子就在她一边靠着,她伸手去拿,表面已被晨露沾湿,冰冷的很,上面的锁依旧完好无损,未被打开,她不由得困惑:那人究竟是何意图,现下又突然失踪哪里去?

      姬离衣扯下袍子直接穿上,抵御这清早的寒气,遮住身上那件被血染了一片的衣裳,捡起地上的布袋把木盒包了起来。

      地上多是秋时残叶,零落成泥,却有一些被火灼烧的痕迹,尘土黑灰一路顺着过去。跟着这些焦黑,她竟在短时间内找到了出路,前面隐约有座石桥,桥下流水淙淙,落花无言,由西向东。想必这就是那座“断魂桥”,那一头便是翎州城门了。

      她心中纵有疑惑百千,却顾不得太多,眼下最为要紧之事便是寻那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把手头物件交由他们,收留自己。

      姬离衣紧了紧袍子,跨过无人来往的桥头,站在了城门之外,抬起头,上头翎州二字庞大瞩目,她心中欣喜,这近一月的劳累总算不白费,熬到了头。

      只是刚走到城门口外,两个守门兵便交叉了手中长戟,将她挡了下来。

      “翎州近日窃案频频,为捉贼人此路不通,请绕道而行吧。”
      那官兵眼高于顶,不耐烦地想要打发人走。

      “绕道?可我就是要进翎州城,不去他处啊……”
      姬离衣睁着眼睛来回扫过,落到那个说话的身上,凑近过去悄悄讲了两句,不动声色地往他手里塞了锭碎银。

      那人不自然地咳了一声,左看右看,然后打量了她一眼,压低声音道:“也不是我们故意为难,只是四方城门只有这西城门最为严谨,外面这片林子鬼障重重,若是跑进那儿,多半是找不回的。”

      姬离衣在心中翻了个白眼,既是不放行,收什么银子?

      随即笑脸相对,故作娇柔:“官爷,奴家也不想为难,只是大老远跑来投靠亲人,实在是无奈之举,爹爹和娘早逝,难不成今夜睡在您说的邪门林子里,那是万万不行啊。”

      她是弱不禁风一女子,姬离衣心里这么肯定着。

      “心疼小娘子是本分,可开城门却是做不到。不过我可以给你指条路。”那官兵见她这般,颇有姿色,盯了半晌,一时忘了回魂,姬离衣用手肘子顶了顶他的手臂,他才反应过来。

      “翎州内有一府邸,显赫门户,最近家中招邪,需要驱邪,寻了不少能人都无能为力,已向各地求道,若是你有办法解决,揭了那张告示赏令,这城门不用你求自然有人请你进去。”

      驱邪?
      这位兵哥真是瞧得起她,昨夜差点没叫那歪门邪道的人弄下鬼门关,现下还会去招惹这等事情?当然,她肯定是不会交代这些事的,驱邪是不可能,但既然多人都无能为力,到时候自己装个疯卖个傻应付两下敷衍过去就得了,先混进去再说。

      她眼咕噜一转,便有了打算。

      “嘿呀!竟有此事?这可真巧!我先祖正是驱魔降妖的法师,我正会一些五行八卦之术,您瞧,刚好背了这一神物来此,正好派上用处!”她笑得灿烂,指了指手中包裹,露了点角头给那人观。

      那人觉着她所言着实蹊跷,只能信个三分,怎会如此凑巧,而那东西也看不真切,什么神物不神物的,也未可知。但那守城兵想来是对贵重之物颇为敏感,瞥了一眼,隐约见到上头好似雕了金融了银,木板子也是上好料子,倒先不说跟驱邪有没有搭连,物件儿肯定是上好的,非是俗物,他便心中有数,笑脸配合,若有所思点了点头,悄咪咪地又对着她搓了搓手指头,眨巴了下眼睛。

      姬离衣愣了一下,见他猥琐样,随即懂了意思,暗骂了一声“王八”,又从里袖子掏出一锭银,那守城兵才满意地接下去说。

      “姑娘资质聪慧,气质非凡,绝对是人中龙凤,身怀宝贝,一身绝技,想要进城救助柳府,必定信手拈来。那榜子就在那,你撕了便是。一旁在那蹲人的便是府上小厮。”
      他努了努嘴,手上掂了掂银子分量,十分欢心。另一个却是眼红万分,但也不能多说什么,这些为官为兵的十有七八都是搜刮油脂的好能手,谁也干净不了,何必互相阻挠财路,看运得多少算得多少罢了。

      姬离衣往他手势望去,便客气道谢,转眼离开收回笑容。

      身上银子就那么点,若不是已经到城门外,她也不会如此慷慨大方,不然可真就活不下去了。

      “这位兄弟,这是你府上的赏令吗?听闻柳府最近被恶事缠身,不知可否告知一二?”
      姬离衣走向不远处的城墙,好声礼貌道。
      那人本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见有人走近,立刻精神十足,看是一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便又失落了几分,露出疑惑神情。“姑娘,你可别瞎掺和,这是天大的事,不是拿来寻乐的。”

      “哎——如此说就不对了——”她摆了摆手,露出微笑,若不是一身黑衣乱发遮了气质,倒是真有沉鱼落雁之姿,“天下能人异士数不胜数,自是男女老少皆占,奴家虽是女流之辈,亦不能称自己为数一数二,却也是有些能耐的,我从这西边林子而来,安然无恙,不正能说明吗?”

      “这……”那人思虑了一会儿。
      能从这鬼林子走动还经了一夜的女子,确实不能小觑。

      “你家主子费了这些时日却不得结果,想来已是着急万分,才会贴榜揽才,此时众人纷纷束手无策,空留时日逝去,不如让我来死马当活马医,若是不成,我也不要一分赏赐。”
      她胸有成竹,一番口舌说得柳府小厮犹豫心动,打量两眼,思忖过后,叹了声:“罢了罢了,姑娘随我来。”

      姬离衣顿时喜出望外,眯起月牙弯儿似的笑眼,答:“好嘞——”

      她伸手掀了那张薄薄的黄纸,叠了几层便塞进袖子里。

      那守城兵见两人一同前来,心中略微惊诧,这小妮子果然是能说会道,这么几句话的功夫便说通了柳府的人。嘴上功夫了得,要说她是否真有降妖除魔的本事,那就不得而知了。

      “有劳官爷。”

      进了城门,八方直勾勾的眼神便全聚集在了这个黑衣女子身上,能在飞贼满城作案的时刻让人开了西城门的人,不是大人物还真不可能。

      她身边还有那柳府的人,想必是下一个要受罪的。

      不少人已经看起热闹似的盯住她,还有的幸灾乐祸地笑着,区区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能除了这柳相公的心头大患吗?

      四下原都是吆喝着卖的贩子,见着情形也都静了下来。

      “怎么都这么瞧着我,莫不是翎州标致人儿少之又少,而我。花容月貌惊为天人,叫人移不开眼?”姬离衣摸了摸自己的脸,认真自语。

      “姑娘多虑了……”那小厮尴尬回应,将那些人的目光都视为不见,“离府还有一些距离,姑娘从外地而来,想必许多事情不知,让我给姑娘说说事情吧。”

      “那就有劳了。”她脸上挂着百八十年不变的笑容,在家靠父母,出门靠兄弟,如今父母不在了,笑脸对人总是没错的。

      “我家主子姓柳,原大理寺左少卿,年纪尚轻,却不愿与污官同僚,自请回翎州,做个逍遥人,虽现已无官籍加身,却无人敢扰,因祖上是先朝开国大臣,时不时还有人来巴结奉承,主子心高气傲,自是不愿搭理,这派做法,遂也惹了不少人暗地不悦。外头风言风语,说是仇人下降头,才导致夫人中了邪,夜夜游街高歌,拦都拦不住。”

      说到这里,姬离衣的笑容凝住了。
      祖上开国大臣,自己高官厚禄?这等人家,岂非好惹?还一言不合就不做官?还有,下降头这么个巫邪之术竟是能随随便便就碰见的?

      怪不得一群人没有法子,这高赏令也没有人接。
      她暗道不妙,终于知道这些人一脸看戏神情是为何了,这迟几天进城就迟几天,干嘛非要接了这破档子事呢!

      可撕了榜,再贴回去,就不是迟几天不迟几天的事儿了。那榜无法恢复如初,她这个人也别想完好无损了。

      她欲哭无泪,将木盒收的紧,藏在了那宽袖黑袍中。

      姬离衣:爹,你早说外面世道险恶,人心莫测,我应付不来,这跟这真没什么关系,只要有一技之长,到哪都能生存……可,我的一技之长就是混吃等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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