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关于时间（材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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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里突然下起了雨，细细密密的落在树叶上，发出沙沙的声响。段南就着床头摆放的小灯看起了那本已经放置了很久的书，小灯是橘黄色的光晕，照在他的脸上，看起来柔和而温暖。他其实不太记得前面讲的是什么，只是因为这本书上有白序写的读后感，其实这样说也不准确，上面都是白序写的一些很奇怪的问句。问着书中的人爱谁，为什么会爱，爱到什么程度？
段南轻轻的抚摸着白序有些凌乱的字体，嘴角带着一抹微笑，最终是合上了书，把小灯扭到关闭。黑暗中他的眼中还残留着一圈圈的光环，四周什么也看不到，甚至于他自己伸出的手也是隐没在黑暗中。
日子便是这样了吧，一天一天的重复着昨日的轨迹，只是那想念的心情却日渐浓烈。段南回到这个城市已经大半年了，那把旧钥匙打开了已经积满了灰的房子，白序的东西都不在了，这样是好还是不好呢？段南不知道，也无从去查询自己的心或者是他的心。毕竟很多的事情在那么短的时间里来临，要仔细的去想后果也是不现实的，后悔的心情也不是没有，只是已经随着而去了，在怎么也不回在原点了。
一年前那个雨季，是段南和白序最后一起度过的日子，虽然当时两人都没有料到会是那样的分开。
“段南，我饿了。”雨伞下双手插袋，身子的重量全都放在段南身上的白序有些撒娇的说道。
段南捏着伞柄，微笑着问道，“那你想吃什么？”
“随便。”白序摇头晃脑的。
段南低头，说道，“那里有随便卖？你倒是给我找出来看看。”白序哼了一声这才说道，“段南呀，为什么你老是不愿意配合我一下呢？我说要随便你就随便买点什么给我好了。你看那个谁，我要什么给什么，实在不行我就跟他去了。”
“你是说杜飞离。”段南的眉头不自觉的皱了一下，“白序，你少和他在一起。”
白序横了段南一眼，这才说道，“我为什么不可以和杜飞离在一起，我觉得他好像是喜欢我。我每次看到的时候，他都快速的转移目光，我走到那里他的眼光就跟到那里，所以呀，我觉得他很好。”
段南张口想说什么，却还是什么也没说，两人站在街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和他们擦肩而过。半晌段南才问道，“白序，你是真的想和我在一起吗？”
白序叹气，“当然不是，我更愿意和能懂得我意思的人在一起。”其实这句话段南现在想来白序大约只是在生气吃什么，并不是自己所理解的那样不爱了。只是当时的他听到这句话心都快没有了颜色，原来白序并不是真的想和自己永远在一起。
“对你来说，我是什么？”段南还是问了出来，从最初的笃定要后来的自我怀疑，以及到现在的不确定。对面这个看上去对什么都懒得搭理的人，段南能看见他，可以触碰到他，却始终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触及到他的灵魂。
白序伸出一只手，接着伞滴下来的雨，并没有回答段南的话，玩儿了一阵，这才示意段南往前走。
两人默默的走了一段，段南停下了脚步，白序还在往前，等雨落到他头上这才反应过来段南没跟上来。他双手放在头上遮雨，直直的看着段南，眼中全是不解。雨水顺着他的手往下，打湿了的头发贴在额头上，大概是雨水顺着脖子到了背脊，他微微的耸着肩。段南心中一软，快步的上前拿伞遮住了他，白序双手放下来抱着双臂，一语不发。
回到家，白序进屋换了衣服，就坐在电脑前上□□，时不时的笑一下，段南坐在他不远处的沙发上看电视。两人最近一直处于这种状态，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晚上一个睡得早一个睡得晚。
段南看着电视，心烦意乱的也看不出什么来，只听得白序一直在笑，他走上前摘掉白序的耳机，压低声音说道，“你能小声一点吗？我在看电视。”
“看电视就需要把我耳机摘掉？”白序伸手夺回来，“你不会开大声一点。”说着便继续聊天。
段南站在他的身后，看着他一双修长的手不停的在键盘上飞舞，段南心中有一种从来没有的疲惫感袭上了心头，他默默的坐了回去。
第二天一大早，段南接到了一个电话，挂了以后他一直站在阳台上抽烟，对着太阳吐烟圈，一个又一个。白序睡到中午才起来，看着没吃的不由得发起了脾气。段南什么也没说，打开冰箱给他做了个煎鸡蛋，下了一碗面，守着他吃完把碗洗了这才又站到了阳台上。
白序一边换衣服，一边看着阳台上的段南，今天的他有些奇怪，但是也说不上那里不对。
“段南，我出去了。”白序把包带上就要出门，段南走到他身边，伸手给他整理了一下衣领，把伞递给他。白序推开了，说道，“你看都出太阳了，怎么可能下雨。”
“天气是会变化的。”段南还是坚持把伞放到了白序的包里，“可以预防的还是预防的好，不要等到不可收拾了才去补救，这样是没意义的。”
白序抬眼看他，也没说什么，开门出去，段南叫住他，“白序。”白序回头看段南，他身上一件薄薄的单衣，头发凌乱着，眼中有些东西在涌动，可是白序却没有想那么多。
“自己小心点，在外面。”段南轻轻的说了一句，白序无意识的点头，关上了门离开。
一路上他都在想今天段南这话怎么这么奇怪，可是到了工作的地方，一忙碌也就忘记了。下班的时候是晚上九点，外面下起了雨，他拿出伞来，微笑的撑开。段南总是这么体贴人，就算自己脾气在坏，就算自己在别扭，段南还是包容自己。白序半咬着唇笑着往车站走去，昨天他又任性了，今晚一定要好好的道歉。
或许是因为过于亲密，很多的事情白序认为段南都懂，可惜他不知道的是段南其实并不是他认为的那样什么都知道。所以当他回到家中的时候，却怎么也没想到看到的只是段南消失的痕迹。
衣服没了，书没了，什么都没了，白序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客厅，想哭却怎么也哭不出来。为什么会这样，他们长年租下朋友的这个房子就是为了能一直在一起，现在他却被段南抛弃了。中午所说的话，那些其中的深意现在才明白过来，白序呆滞的坐着，不敢相信这一切。这就是段南爱他的方式，到最后也选择不当面伤害他。
窗外的雨一直在下，白序觉得全身都痛，每个关节每个细胞都痛，他蜷缩着，尽力的，像是要回到母亲的身体中一样。原来这么伤，这么伤。
段南第二天很早就醒了，太阳斜斜的照进来，印在墙上。，他一动不动的看着光线慢慢的变化，爬上去，又从另外一边升上去。时间就是这样悄无声息的流逝而去吧，最是人间留不住的便是这岁月。如果在见到白序，是该笑着打招呼离开，还是默默的离开，或者是装作不认识的离开？不是没想过还会不会在一起，只是大家都变了，那些岁月和情意只能是回忆是过往。
这个天，看来在下午就会变，依然还是会下雨。段南把伞放到包里，就要开门出去，屋里的电话无端端的响了起来，他迟疑着走过去，接起来，电话那头没有人说话，段南只听到那边有嘈杂的人声。
“白序。”段南突然喊出了他的名字，投过话筒，那边传来轻微的呼吸声，接着便挂掉了。
段南紧紧的捏着话筒，却听得电话中嘟嘟的声音，刚才的一切像是他自己臆想的而并不是真实发生的一样。为何心会跳得这么厉害，为何还是会被他左右，段南侧头看窗外的太阳，被阳光刺得睁不开眼睛，有些痛，却也给眼泪找到一个夺眶而出的完美理由。
半下午的时候果然变天了，段南手中的伞仿佛是他的保护者，他于那么多人擦肩而过，看到了许多人的脸庞，却还是不能找到心灵的安慰。
他最终还是走到了白序以前上班的地方，那里早就物是人非了，一个学生模样的人问他要点什么。段南点了白序最爱的糕点和咖啡，细细的品味着，以往他并不爱这种有些偏甜的东西，可是此时此刻他却是这么需要这种感觉。
咖啡入口，甜的滋味过后却有一种苦涩弥漫开来，可是奇怪的是到最后又反过来一丝甜，段南这时候才明白过来白序为何喜欢着这种味道。这是爱情的味道，不是吗？
起身离开，段南没走几步就被人拉住了手，看过去之时，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下来。是他，白序。
“段南，真是你。”白序微微的喘气，手松开来，段南只觉得心中一凉，没有办法开口。隔了好一会儿才问道，“听说你不在那里上班了。”
“我开了一家书店。”白序拨开了挡住眼睛的头发，“就在旁边，过去坐一下？”段南轻轻的点头，侧手把伞偏向了白序，一如当年。
两人在小书店坐下，相互看着，沉默着没有说话。段南微笑着问道，“这几年你还好吗？”
白序点头，“还行吧，你呢？”
两人又是沉默，店员端来两杯奶茶，白序轻轻的搅动着，热气往上。段南只听得自己开口说道，“我也还行，这几年我和杜飞离在一起。”毫不意外的看到白序吃惊的眼神，段南笑了一下，接着说道，“他年初的时候去世了，他有癌症。”
白序低下头，一直盯着奶茶，段南也没有说话。白序终还是开口问了，“你为什么要和他在一起？”
“你也知道我和杜飞离的家里有些瓜葛，只是你没问过我也就没细说。”段南拿出烟，看了一眼白序，白序笑了一下他才开始抽烟，“我小时候是杜伯伯养大的，杜飞离可以说是和我一起长大的，我把他当做我的弟弟，可是他说他喜欢我，以一个男人的心去喜欢我。这是不可能的，我一早就告诉了他，他也并没有纠缠。”
白序心中一沉，看向段南，只听他说道，“那个时候杜飞离查出患病了，唯一的希望就是我陪着他度过最后的日子。”段南掐灭了眼，看着白序说道，“那时候，我对感情很不信任，所以我选择了逃避。”
白序轻轻的叹气，“你选择了逃避，甚至不留一点解释的机会给我。”他说得平淡，没有一丝的抱怨，可是却句句如刀插到了段南的心中。
“对不起。”段南说道。
白序摇头，笑。
两人沉默的看着窗外一直下的雨，雨水顺着玻璃弯弯曲曲的往下滑落，像是在诉说着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面前的奶茶早就凉透了，段南笑着起身告辞，白序送他到了门口。
段南打开伞，看着白序说道，“电话是你打的。”白序点头，段南接着说道，“我都几乎认为是自己的幻觉了。”
隔了很长时间，段南问道，“我们以后不会再见面了吧。”白序艰难的点了点头，段南伸手给他整理衣领，“你看，衣服还是这样，以后要注意了。”
白序脖子上感受到一道冰凉，来得快去得更快，他眼睁睁的看着段南消失在人群中，想喊住他却又无从开口。
书店里缓缓的流出一首歌，只听得里面的女歌手哀然的唱着歌曲，白序快步走到更衣室，锁上门。此刻歌曲正好唱到，“可惜不是你，陪我到最后”，白序捂住脸，眼泪忍不住的往下掉落，一切都在今天结束了。
段南握着伞，精神恍惚的走着，他突然看到四周的人在对着他大叫，可是他什么也听不见。侧着身，皱眉看过去，只见有人在往他旁边指着，他这才回头看……被撞飞起来的那一瞬间，他好像回到了以前和白序在一起的时候，如果这样就可以到永远多好。落下的时候，他嘴角含着笑，慢慢的闭上了眼睛，一切都在今天结束了。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关于时间（材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