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河英雄传说之银河的尽头》冯轸

231、结婚

　　伯爵第一个想到的是不会。一个在战场上镇定自若地指挥几百万，几千万大军，一个被敌方的炮口对准都丝毫不见慌张的人，还有什么会让他感到紧张吗？
　　但也不一定，毕竟是事关终身的大事，若是陛下真的将女儿放在了心里，还是会对两人的未来充满着期待吧。
　　不是别人肚子里的蛔虫，猜不透陛下真正心思的伯爵只能用上万能句式，“或许会吧。”
　　希尔却越发好奇，忍不住心中的蠢蠢欲动，抱着肚子迅速地站了起来，“我去给陛下打个电话。”
　　伯爵看着她的动作，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慢点，小心孩子。”
　　“我知道啦。”
　　刚刚还哭的那么伤心，一转眼注意力就转移到了别的事情上，真是个孩子。伯爵摇头失笑地想。
　　却也不得不提醒道：“这个时候万一陛下已经休息了，你这样岂不是会打扰到人家。”
　　“也是”希尔缓缓地停下了脚步，似是在思考到底要不要大晚上的去扰人清梦。
　　可下一刻，像反应了过来什么一样，脱口道：“爸爸，你还在呀”，弄得伯爵一口气哽在那里，上不去下不来。
　　紧接着更是催促道：“您赶紧回去休息吧。”
　　这哪是叫他休息，分明是想和心上人说悄悄话，不想老父亲在场。
　　“别聊的太晚了。”
　　心情五味杂陈的伯爵只能如此提醒一句。本来还想和女儿道个晚安。谁想还没开口，人已经从眼前消失了，直接进了内室。
　　伯爵只能安慰自己，全天下有女儿的父亲都要经过这一遭。
　　彻底将自己的父亲抛在脑后的希尔迫不及待地拨通了那个再熟悉不过的联系人。
　　只是刚拨出去，发热的脑子就清醒了不少，立刻后悔了自己的这一冲动的举动，就想切断通讯。
　　不过显然对方快她一步，很快一个熟悉的三维立体影像就出现在了房间里。
　　猝不及防下，希尔只觉得脑子和舌头都卡在了那里，嘴张了又张，才像找回声音一样说道：“你......你怎么这么快就接了？”
　　“倒是有嫌对方接的慢的，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嫌对方接的快的。”莱因哈特好笑道。“怎么这么晚还没休息，还主动联系我？”莱因哈特知道她因为怀孕，最近都睡得很早。今天这么晚没睡，多少有些异常。
　　希尔借口道：“我...我是不小心才拨通了你的联络端的。这就睡了，晚安。”说着就要按断通讯。
　　莱因哈特赶忙阻止道：“等等，难得你主动联系我，恰巧我也睡不着，陪我说说话吧。”
　　希尔立刻敏锐地抓住了重点，“你也睡不着？莫非是因为明天的婚礼太紧张了？”
　　一句话让莱因哈特也知道了她睡不着还主动联系他的原因。
　　看穿对方心思，同时自己的心思也被对方看穿的两人对视了一眼，又快速移开视线。
　　“我不是紧张，我是因为白天睡多了，晚上才睡不着的。”希尔先开口解释。
　　紧接着莱因哈特也说道：“朕是，朕是看书没注意时间，所以这么晚还没睡的。艾密尔也不知道提醒朕，朕明天一定要罚他。”
　　说完，空气仿佛凝固住了一样。然后一秒，两秒，三秒......
　　等到第四秒的时候，“噗嗤”两声，两人同时笑出了声。
　　“明明是你自己紧张地睡不着，还要推在艾密尔的头上，人家艾密尔何其无辜。”
　　“你不也一样，还非要口是心非说自己白天睡多了才睡不着。你说实话我又不会笑话你。”
　　希尔羞恼道：“那你现在是在干什么，还不是在笑。”
　　“你不也笑朕了。”
　　说完，两人又都笑了起来。
　　笑过之后，莱因哈特承认道：“朕的确是有点紧张，怕明天的婚礼会出现意外，怕万一你反悔不肯嫁给朕了怎么办。现在朕总算知道了坐立难安是什么感觉，想明天快点到来，又惧怕无法掌控的意外......总之心一直静不下来。”
　　想到自己真的生了反悔的心思，虽然只有一点点，但被莱因哈特这样无意一说，希尔还是有些心虚，尴尬地笑了两声，“我都答应你了，不会反悔的。”
　　莱因哈特微微眯起了眼睛，表情有些危险道：“你要是说这话的时候不避开我的眼睛，我倒是会相信你。你该不会真的反悔......”
　　“怎么可能......”希尔条件反射地否认。
　　说完发觉自己的反应可能，大概，有些过激了。马上捧起肚子，扮演起了柔弱的小白花。
　　“人家现在都这样了，除了嫁给你还能怎样。”
　　这茶里茶气的，听的莱因哈特万分别扭，“好好说话。”
　　谁想某个小绿茶演上了瘾，捧着肚子开始哭诉起来，“儿子，你看你爸爸现在就对我这么凶，以后还怎么得了。以后恐怕只有我们母子相依为命了......呜呜呜......”
　　本来还倍感头疼的莱因哈特听到希尔的话，眼睛一亮，这是她第一次透露孩子的性别。
　　“他是男孩吗？”
　　看莱因哈特这期待的样子，希尔立马就不高兴了，“陛下，你莫不是在重男轻女吧。”
　　莱因哈特这才察觉出不对，赶紧解释，“不是，朕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觉得......”说到这里，莱因哈特突然说不下去了，他要怎么解释，他怕是女孩，万一将来遇到像他这样的男人......
　　他这一犹豫，却让希尔误以为他是真的喜欢男孩多过女孩，气的直接切断了通讯。
　　莱因哈特再回拨回去，却是对方拒绝接听的状态。
　　莱因哈特头疼地扶着额头，比刚刚更加担心了，她该不会真的一气之下反悔吧？
　　这边，因为生气，希尔反而忘了一开始的紧张，躺在床上很快睡了过去。
　　第二天还是在菊心等人进来叫醒，才醒来穿上婚纱化妆打扮。
　　因为怀孕，并没有化很浓厚的妆，只是淡淡的一个妆容，唇色也是淡色系的。不过这清浅的妆容配上洁白的婚纱，更显得人有一种圣洁的感觉。
　　玛格妲蕾娜看着看着，眼泪就浸湿了眼眶。
　　希尔见了，笑望着她，“你哭什么呀，不是应该高兴吗？”
　　玛格妲蕾娜啐她，“是高兴。高兴的我简直要喜极而泣了。”可说完，就一把将她搂在了怀里。
　　希尔很明显听到了一声压抑的哽咽声，眼眶瞬间一酸，双手回抱住正搂着自己的人，小声道：“放心吧，我会幸福的。”
　　很快，希尔被放开，玛格妲蕾娜拿过一旁侍女手中的头纱，给希尔盖在头上。
　　而下面，车队和护卫已经准备好，只等希尔下来护送她到举行婚礼的场地。
　　为了防止有人在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捣乱，沿途不仅有宪兵队维护秩序，莱因哈特还调了自己的直属部队一起协同维护玛林道夫伯爵宅邸到婚礼现场一路上的安全。
　　沿途有不少人前来围观护送未来皇后的车队。
　　看热闹的心人人都有。只是单纯的来看热闹倒没什么，就怕突然从人群中窜出来几个搞破坏的。
　　希尔这一路上都格外警醒，索性直到到了目的地，都没有任何情况发生。按理说一切顺利是好事，但希尔总觉得过于顺利了。
　　霍尔德尔现在肯定知道了她有了陛下的孩子，并且他们今天结婚的消息。以他睚眦必报的性格，他不会放过她的，甚至是她肚子里的孩子。
　　或许是感受到了母亲的不安，肚子里的两个小家伙微微动了两下，似是在安抚母亲。
　　希尔瞬间就愣住了，这是她第一次清楚地感受到肚子里传来的胎动。
　　只是她还来不及多想，就被伯爵挽着步上了礼堂的红毯。
　　而红毯的尽头，是那个要陪她走过后半生的男人在等她。
　　明明是该紧张到不行的时刻，希尔却觉得视野异常清晰。她能看到站在红毯两侧的人的脸，米达麦亚夫妇脸上的祝福，奥贝斯坦仍旧冰冷僵硬的表情，缪拉的笑容，还有很多叫不出来名字的人。最后掠过安妮罗杰和玛格妲蕾娜眼中的水光，看向一旁的她的爸爸。感受到挽着她的手臂是如此的僵硬。
　　希尔不自觉地也用上了更大的力道挽着那支即将放开她的手臂。
　　最终将目光落在了不远处同样正看着她的男人身上。
　　两人的目光一刹那在空中交汇了，径直看进了彼此心里，再也挪动不开分毫。
　　莱因哈特走下台阶，迎向自己的新娘。
　　伯爵纵使心中再不舍，知道现在也到了将女儿交给别人的时候了。
　　小心的将挽变成托着女儿的手，郑重地对莱因哈特说道：“我将我最重要的宝贝交给你了，请你务必要让她幸福。”面对着皇帝，伯爵第一次没有用敬称，而是用长辈交代晚辈的话语。
　　莱因哈特知道此刻他们不是君臣，只是一位将女儿交托给他的父亲和迎娶人家女儿的晚辈。
　　莱因哈特接过希尔的手，并郑重地对伯爵承诺，“请您放心，我一定会对希尔好的。”
　　伯爵张了张口，终是没再说其他，默默地退到了玛格妲蕾娜一旁。
　　随后就感到一只手在自己的肩膀拍了两下，还有一句不知道算不算得上是安慰的话，“想哭就哭吧，这个时候没人笑话你。”
　　这边，莱因哈特已经挽着希尔的手走上高台，为两人证婚的神父，此刻已经失去了神职人员的淡定稳重，操作一口激动的话语，对帝国身份最高的夫妇恭敬道：“很荣幸为皇帝陛下和皇后陛下证婚。以奥丁大神的名义，请问陛下您是否愿意娶希尔格尔.冯.玛林道夫小姐为妻，在神的面前与她结为一体，爱她，安慰她，尊重她，保护她，像您爱自己一样。无论她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贫穷，始终忠于她，直到生命的终结......”
　　莱因哈特看着希尔认真道：“我愿意。”
　　紧着神父又问希尔，“请问皇后陛下，您是否愿意嫁给皇帝莱因哈特.冯.罗严克拉姆为妻，在神的面前与他结为一体......”
　　把刚刚对着莱因哈特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希尔轻柔地说道：“我愿意。”
　　明显听她这样说完，莱因哈特有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接下来是交换戒指的环节。
　　安妮罗杰走上台将保管在她这里的戒指拿给两人，莱因哈特给希尔戴在左手的无名指上，并轻轻印下一吻。
　　希尔有些害羞地抽回了手，赶紧取过戒指给他也戴上。不过大概过于紧张的缘故，手一抖差点将戒指掉在地上。好在莱因哈特及时握住了她的手，才没发生戒指掉在地上的意外。
　　等希尔顺利地将戒指戴在莱因哈特的手上，额头已经冒出了点点汗珠。
　　等莱因哈特掀开面纱，在希尔的唇上留下一吻后。
　　神父激动地宣布两人正式成为夫妻。
　　而高台下的一众观礼的人也开始高声呼喊，“皇帝陛下万岁，皇后陛下万岁......”
　　希尔看向莱因哈特，莱因哈特也看向她。自有一股情意默默地在两人周围流淌。
　　“莱因哈特哥哥......”
　　“嗯？怎么了？”
　　“我很欢喜”
　　“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