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捂着心脏就不疼了》清水浊流

10、第十章

　　贺帆不知道何妈妈身上究竟发生过一些什么事情，后来在整理她的遗物的时候他翻到了一张照片和一本日记本，才知道何妈妈为何会疯魔。他尝试着去找过那个男人，但都没有结果。

　　邻居家有一个小女孩，每次贺帆和贺涵怕被何妈妈打的时候两人便会躲到他们家。小女孩和贺帆一个年纪，但不在一个学校。每次贺帆和贺涵去的时候女孩总会抓一把糖果给他们。贺帆很喜欢吃那种糖，甜甜的，甜到他可以忘记被何妈妈割腕的痛。

　　汜尘知道这个女孩就是张迈希。他没说话，静静听着贺帆说话。

　　后来邻居因为她老公工作调动，搬走了，房子便空了出来，贺帆和贺涵还是会躲进空房子里，等贺爸爸回来了再进家门，就这样过了两年，原本以为一切可以这么安安静静的过下去，直到那一天的到来。

　　贺帆和贺涵下课一起回家的时候，见到前面一堆人围着在说什么，旁边全是警车和救护车，好奇心驱使下贺帆贺涵二人也跟着往里面挤。有人认出他们，让人把他们拦下，那人来不及反应，被贺帆挤了过去，只抱住了还要往前去的贺涵，捂住了她的眼睛。

　　贺帆看到摔成了一摊的何妈妈。满地都是血，满眼都是血。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警察来家里录笔录的时候他一个劲的只知道抖，女警把他抱在怀里，轻声安慰他，他脑袋里却只有一个想法，从今往后，自己，贺涵，爸爸，都解脱了。

　　贺帆说道这，看了一眼汜尘，“学长，你是不是觉得我挺白眼狼的她把我养大，我却这么对他。”汜尘张了张嘴，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张迈希会说贺帆经历了太多了。

　　“贺帆，我……没有这么想，如果我是你，我也会那样，所以你不用自责的。”

　　贺帆笑了笑，那颗小虎牙又漏了出来，汜尘很想捏捏那颗小虎牙。

　　没了何妈妈之后，一家人过得挺好的，至少在贺帆看来是这样。贺爸爸闭口不提何妈妈的死因，贺帆也不想问，直到开始收拾何妈妈的遗物时贺帆才了解到了一些事情。

　　何妈妈的日记本中提到一个男的，贺帆看完之后知道了自己的亲生父亲便是那个男的。他背着贺爸爸去找他，被他打了一顿赶了出来，他带着伤回到家，贺爸爸见他满脸的伤也没问什么，只是给他擦了红药水，问他饿不饿。

　　后来贺帆读了初中，又遇到了那个经常给自己糖吃的小女孩，她长高了，也漂亮了，贺帆对她很好，他把她当成妹妹一样去照顾，为的是还当年的恩情。

　　贺爸爸出了车祸，他走投无路，拿着医院的催款单坐在医院的楼道里放声大哭，那时候他才知道那句话的真正含义，机场比婚礼的殿堂见证了更多真诚的吻，医院的墙比教堂听到了更多的祈祷。

　　女孩爸爸来了，替他缴了医药费，还给贺爸爸带了很多补品，出院后还给贺爸爸找了工作，后来肇事司机找到了，按照法定程序拿到了赔款，贺爸爸把它还给了女孩的爸爸。

　　这件事情汜尘听张迈希说过，贺帆所说跟张迈希所说的差不多。

　　但女孩的爸爸提出来一个条件，这个条件只有贺帆和女孩的爸爸知道。

　　贺帆必须和女孩在一起。

　　汜尘听罢终于明白了贺帆明明不喜欢张迈希为什么还要和张迈希在一起。

　　贺帆拒绝了，态度坚决。他知道不能因为人情而去接受一个自己并不喜欢的人，而且女孩很优秀，家境也很好，自己配不上她。但是女孩爸爸态度也很强硬，若是贺帆不答应，就让贺爸爸下岗，贺帆只好答应。

　　他没告诉过女孩这件事情。从在走廊上摸了她的头发开始，她就开心得快要疯掉了，她知道他心里没有她，但她还是很高兴，因为这个一直在努力又孤独的往前跑的人终于愿意停下来了，她幻想着美好的一切，但她不知道这一切的幻想只是她爸爸给她编织的一场梦。

　　这个看似美好的谎言一直持续到了贺帆遇见汜尘。

　　那天贺帆忙着和同伴讨论项目，错过了吃饭的时间，又要去上课，只能随便买个饼吃吃，平时图书馆休息区没人，那天偏偏没有座位的汜尘坐在那看书。

　　缘分的开始总是很奇妙，等到贺帆再次遇见汜尘的时候，他好像明白过来了什么，他喜欢上那个有洁癖的汜尘了，那个说自己口味够重的汜尘，给自己递纸巾的汜尘，尽管那不过是因为汜尘自己不能忍受罢了。

　　“哥哥，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我当时就不应该答应张叔叔的，但我不想我爸再到街上拉活，他的身体受不了，我不想伤害迈兮，但我……”贺帆低下了头，但汜尘还是看到了他眼里的泪。

　　啊，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宝藏男孩啊？

　　汜尘起身坐到贺帆身边，拍拍他的肩膀，“贺帆，迈兮是个好女孩，我觉得你应该告诉她事情的真相，这件事情她自己有权利知道，她今天找我，说的就是你和她的事情，但她不知道她爸爸做的事情，她爸爸也是为了她好，所以我想她能理解。”

　　贺帆环住了汜尘的腰，汜尘身子僵直，他居然不讨厌贺帆的触碰，隐约还觉得有些舒适，两人背朝所有人坐着，没人发现那个安静的角落里发生了什么。

　　“谢谢你，学长，愿意听我这么多。”贺帆稳定了情绪之后放开了汜尘，汜尘感觉腰间的温度一下子没了，有些寂寥，贺帆笑了笑，“所以学长，你会嫌弃我的出生吗？但是你嫌弃也逃不了了，谁让你知道了我所有的秘密呢？罚你这一生，一辈子，只能爱我一个人，最后爱的人我只能是我，永远都要看着我成长，永远陪着我。”

　　汜尘翻了个白眼，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吨吨吨把面前的奶茶喝完，汜尘钟爱喝草莓味的奶茶，但是他从来不长膘，这也是王昊嫉妒他的原因之一。

　　“你也太给自己面了吧贺帆！”汜尘咂咂嘴，打算再要一杯奶茶，“先不说我有没有原谅你昨晚上把我当鸽子放了，再说你现在还没跟张迈希解释清楚关系还没断呢你就想跟我好还有啊，你都没追过我就想要我答应你那我不是太亏了吗？”

　　贺帆闻言那颗小虎牙又露了出来，“那学长的意思是只要我和迈兮解释清楚了我就可以追学长了吗？”

　　汜尘摇摇头，“不可能，我是直男，你追p！”刚说完桌子上的手机便开始发出不和谐的声音来，汜尘尴尬的接了电话，心中窝着火，“喂，陈霸霸，嗯，我一会就回去了，告诉王日天，让他洗好屁股！操，别说了，他把我铃声换了，老子回去干死他！”

　　贺帆好笑的看着汜尘一阵怒吼，起身过去付钱，汜尘本想拦住他，但又怕贺帆敏感，便让他去付了，他摸摸自己的肚子，埋怨自己吃了那么多，浪费钱。下次再出来自己付好了，汜尘尘如是想到。

　　随即被自己雷到不行。什么叫下次自己付就行了自己付，真他妈让人害怕。汜尘尘摸摸有些发麻的头皮，“难道我真的就那么被掰弯了？我是钢板还是橡皮泥啊”

　　贺帆回来时汜尘还在纠结自己到底是不是橡皮泥，这来得有点突然啊，自己还说贺帆没追自己，这会直接不用追了。但不行，仪式感还是要有的，怎么说也要给贺帆设点障碍啊，虽然不想对他太狠，但是也不能让他那么轻易就得到自己。

　　“学长，回去吧。”贺帆走到汜尘身后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伸出去拿书包的手轻轻拂过了汜尘的脸颊，汜尘感觉一股电流迅速传遍全身，他摸摸被贺帆碰到的半边脸，有些恍惚。

　　贺帆住三楼，汜尘住六楼，二人往楼上走去的时候听到四楼传来一阵吵闹声。四楼是大二的寝室，到了三楼贺帆执意要送汜尘到寝室门口，汜尘拗不过，只好答应，但告诉贺帆一定不能被王昊看见，贺帆点头答应。

　　二人从三楼楼梯间走到四楼的出口时，迎面飞来一本全身蔚蓝的本子，很厚，大概有砖头重吧。还好贺帆反应快，抓着汜尘往回拖了过去，那本书才没砸到汜尘的帅脸上，否则汜尘这辈子都会对蓝皮书有了阴影。

　　贺帆把汜尘抱在怀里，汜尘听到有人过来，立马挣脱了出来，随即一个穿着褐色长风衣的男生出现了，汜尘逆光，没看清那人究竟长什么样子，男生看都没看两人一眼就直接飘了过去，还踢了一脚地上的蓝皮书。

　　贺帆走到走廊上往男生离开的方向看去，汜尘也跟着出来，男生已经进了寝室，门很不友善的被关上了。汜尘摸摸鼻子，“世风日下啊！这书差点就把小爷我砸毁容了这人都不知道道歉的吗？我□□个仙人板板！”

　　“这人是大二临床的，学长，他也是你学弟！”贺帆揉揉汜尘的头发，汜尘觉得贺帆就是占着几厘米的优势在肆无忌惮的欺负自己。他很想摸回去，但发现身后来了个人。

　　“同学，对不起对不起！刚刚那本书没砸到你们吧？”他刚刚看到自己把那本书丢过去之后这俩人出现在了楼道里，害怕自己不小心砸到了人才跑了过来。

　　“大二的吧？”汜尘走近男生问道，声音里还带了点痞痞的感觉，男生闻言点点头，“嗯，大二的。”

　　“学弟，下次就别随便往走廊里扔东西了，万一砸了人，你还要赔，多不划算啊！”汜尘拍拍男生的肩膀，贺帆则是皱起了眉头，一个回首掏就把汜尘拉了回来。

　　汜尘那句“叫什么名字”因为贺帆这一拉变成了“叫什么——名字——！”还破音了，男生被贺帆的动作逗笑了，他笑得贼兮兮的，看得汜尘心里毛毛的。

　　“学长好，我叫谢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