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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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尊其实并没有睡着。
他洗澡的速度很快，甚至于他洗澡的时间还没有沈巍手把手教他怎么调热水，教他什么是洗发液什么是沐浴露的时间来的更长。
但是之所以一直没有出去是因为他一直都在扒着浴室的门缝朝外面悄悄的偷窥他哥的一举一动。
比如看着沈巍从对门抱过来床单被褥给他铺床，比如看着沈巍从衣柜里拿他出他自己多余的干净睡衣给他放在床上，直到沈巍把所有的一切都准备完毕了，他才惊觉自己已经偷看了那么久，只能默默的顶着还在滴水的脑袋走了出来。
这样对他几乎无微不至的哥哥，是让他既觉得无比怀念，又几乎不敢相信的。
他甚至都要忘记了他祈盼了多久，才重新等到了这一天。
是以在沈巍拿了吹风机给他吹头发的时候，他心里憋了一万多年的委屈突然就这样爆发出来，偏偏又不愿意被沈巍小瞧了，只能把满肚子委屈憋在心里，半点不愿意显露出来。
但是沈巍还是发现了他的不对劲。
那之后，沈巍一直陪着他，他们兄弟两人在相互折磨相互厮杀了万年的时间之后，才在这个还算平和的夜晚里，终于能有这么一个机会好好的说一说万年前的事情。
“告诉我吧，当年咱俩走散之后，你去了哪里？经历了什么，又为什么会成为反抗团的首领？作为交换，我也会告诉你我当年经历的事情，有些误会，我觉得，我们必须彻底的解开，你说好么？阿夜？”
一些沈巍不知道的，而他也不知道的事情。
“彗星撞击海星的那个时候，我们被强大的能量冲散……幸运的是……我没有死。”
想起当年的事情，夜尊才发现，即使是在天柱里待了一万年，当年的那些让他倍感绝望的画面仍然清晰得犹如在眼前一样。
“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不在我们走散的那个地方了。当时的情况很混乱，我……和一群地星人被人被带去了反抗团，我原本想着，既然他们肯收留我们，愿意救我们，那么可能……你也会被他们所救，所以我到了反抗团的收留所之后，一直都在打听你的下落……直到后来，反抗团的人将收容下来的人全都带到了他们的大本营，而我们……也在那里，见到了贼酋。”
一提起贼酋，夜尊的手瞬间攥紧，他瞪大了一双眼睛，殷红的血丝瞬间布满了整片眼白。
“我跪在地上祈求他，我求他能够帮我寻找你的下落，可是当他看着我的眼睛跟我说，在我们那块区域被能量冲击之后，他在拯救大家时，亲眼看见一个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为了活命，丢下我走了，因为，我没有异能，我是个累赘！所以除了他，没有人会救我！会救我们。”
说到这里，夜尊忽然笑了起来，他看着自己的手，漆黑的力量在掌心间翻涌，却再也找不到当初刚刚觉醒异能时，那种狂喜到想要毁灭一切的感觉。
“我想找你，就算他这么说了，我还是想找你，而想要找到你，就只能加入反抗团，只有加入了他们，他们就能帮我找到你。”
他低着头，有些发抖的胳膊抱住自己的曲起的膝盖，每说一个字，都在微微颤抖。
“被收容的很多人都留了下来……但是很快，反抗团就掀起了大战，我们这些没有觉醒异能的废人……被当做贼酋的棋子，很快就死了一大半。”
他抬起头，忽然近乎疯狂的笑了起来，看着沈巍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怨和痛。
“你能想象吗我的好哥哥……那个时候我的身边，每天都在有人死去，而那些——觉醒了异能的人……在没觉醒之前，跟我们一样卑躬屈膝的苟活，觉醒了异能之后，就变了一副嘴脸……他们羞辱我们，打骂我们，让我们像狗一样匍匐在地上跪舔他们……”
一边说着，夜尊的眼神就越是阴狠，声音就越是森然，沈巍坐在他身边，看着他越来越狰狞的表情，最终还是微微皱眉，伸手拢住了他的肩膀。
夜尊的身体顿时一颤，怔怔的抬起头来，看着自家哥哥满是忧伤的眼睛，脸上的凶残神色顿时微微一收，瞪大的眼睛里，一颗颗眼泪就这样当着沈巍的面砸了下来。
“哥哥……你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吗……在反抗团的每一天我都觉得生不如死，可是即使是那样我还是想活着……我想活着去找你，我想当着你的面问问你……当初为什么要丢下我，明明我是你唯一的亲人，你为什么要丢下我？为什么要抛弃我？”
“可是到了最后……我不想去想了……如果你不是故意丢下我的话，为什么不来找我，为什么要我一直生不如死的待在那个地方受尽他人羞辱。”
听到这里，沈巍的眼神彻底的变了，他看着眼前的夜尊，眼眶发红，弟弟怨毒的表情映在他眼中，眼泪却打在他心上，让他再也忍不住心里澎湃的自责，狠狠的喝了出来。
“别说了！！”
他回头看向身边的夜尊，身上的黑色气息悄然流动，倏忽间，化作了黑袍的模样，随后，他颤抖着手从黑色长袍的腰际的隔层里取出了一个小小的圆形的金属坠饰，递到了夜尊手上。
接过坠饰的那一瞬间，夜尊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看着那枚坠饰，忽然伸手抢了过来细细的摩挲。
他当然记得这枚坠饰，这是当年他们兄弟两人的父母临死前，给他们留下的最后一件东西，兄弟两人一人一个，一直都是贴身携带。
只是在那次撞击之后，等他再醒过来的时候，这枚坠饰已经不在他的身上了。
“彗星撞击海星的那个时候，咱俩被冲击的能量击倒，我不知道后来具体过了多久，但当我醒过来的时候，周围只有一片寂静，无数人的尸体横陈在我面前，连呼吸声都听不到一个。”
坐在床边，沈巍终于抬起了眼睛，他抬头看了一眼天际的明月，随后哑着声音将目光转向夜尊，清亮的眼神之中悲色渲染，汹涌澎湃。
“我跟发了疯似的到处找你，翻遍了地上所有的尸体，我想找一个活口，哪怕一个都好，就算不是你，也总好过连一点希望都没有。我没完没了的喊你的名字，却得不到一句回应，整个尸山血海的地方，就只有我一个活人……直到后来……我在一具血肉模糊的得连脸都看不清楚的尸体身上，找到了这个。”
他侧过头，面具下的眼睛静静的看着身边的夜尊，眼里一片惨然。
“你说我不知道生不如死是什么滋味？你错了，我知道的，在我以为你死的了的时候我就知道的，因为我从没有一刻那么清晰的感知到，这个世界上，从今之后，就只剩我一人独活，如若可能，我情愿死的人是我自己。”
“我从未想过要抛弃你，弟弟……从未想过，如果……我知道你还活着，就是上刀山下火海，走遍千山万水我也会去找你。”
夜尊终于默默的低下了头，他手里攥着那个属于自己的坠饰，狠狠的咬紧了牙关。
“所以……你没有抛弃我……你……从来都没有抛弃我？”
沈巍定定的看着他喃喃自语的表情，一字一句，说得格外笃定。
“我·没·有！”
后面的事情，无需多言，夜尊没有隐瞒，而沈巍更是没必要隐瞒。
从承受不住力量没能抓住对方的手，到在地底沉睡了一万年，所有的事情说出口的时候都像是一个诡异的笑话，阴差阳错的仿佛是一场闹剧，却让经历过的人最终都陷在这场闹剧中无法自拔。
等兄弟两个促膝长谈结束，夜尊在沈巍看着他闭眼睡着离开后又重新睁开了双眼，怔怔的看着窗外的星空，向来冷硬的心在这一刻却忽然仿佛终于被刺破了坚硬的外壳，变得稍微柔软了起来
而沈巍最后对他说的那句话，更是让陷入了一种从未有过的茫然。
“过去种种，哥哥欠你的，会竭尽全力的弥补你，但是阿夜，万年过后你挑起的事情伤害了多少人，你心知肚明，事到如今，我不跟你讨论是非对错，我就只问你一句话，你万年后的所作所为……和当年的贼酋，究竟有何区别？”
整个人蜷在沈巍为他拉拢的被子里，夜尊呆呆的看着窗外的夜空，难得的体会到了一种名为疑惑的苍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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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这样。”
抱着沈巍听完了所有的一切，赵云澜皱了皱眉，难得的沉郁的叹了口气，但看着沈巍那张既自责又沉静的面容，末了只能伸手把他抱住，摇了摇头。
“阴差阳错，命运弄人，你不和他谈是非对错，那我也不用跟你谈这个，同样身处困境，有的人仍然能够一往无前，心诚身正，有的人却只能哀叹于命运的不公，心生怨恨，祸乱苍生……沈巍，命运对谁都是残酷的……就像你当初对我们说的一样，芸芸众生，谁不可怜？但是命运给了人生无数种选择，在哪条路上行走，是自己的选择，与他人无关。”
听他这话，沈巍顿时抿唇笑了起来，他看着赵云澜那双认真到极点的眼睛，最终叹了口气。
“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你明白的，如果能够放下，我也就不是我了。”
听他这么说，赵云澜顿时笑了起来，他抱着沈巍压下去，撑着手臂盯着对方骤然泛红的脸颊，半晌才低下头，亲吻上了他泛着白的唇。
是啊……如果能够轻易放下，你……就是不是你了。
一吻完毕，赵云澜看了看时间，已经凌晨四点，又抬眼看了看沈巍那仍然不算多好的气色，叹了口气，把自家宝贝一样的沈教授搂紧了一些后，才亲了亲他眼睛，自暴自弃的关了床头的灯。
“快点睡觉，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偎在他怀里点点头，沈巍嗅着赵云澜身上熟悉的味道将手搭上他的腰，安静地在他的注视下合上了眼睛。
乖巧得让赵云澜又是一阵心疼。
想起沈巍说的夜尊的那些事情，赵云澜看了一眼大门，最终还是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
罢了，怎么说也是自己媳妇儿的弟弟，别人的话他不听，沈巍的话，他总不好不听，明天和他家沈教授商量一下，把那混小子送到龙城大学里去跟他哥哥好好掰掰三观之后，在说别的事情吧，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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