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永远想不到合作对象的演技能有多差》槲越

11、第十一章 喜欢

　　第二天一早钟琴和彭南南就过来接李舟舟，李舟舟睡得很熟。

　　“麻烦你们等一下，舟舟还在睡觉。”赵方若递水给钟琴和彭南南，水是从冰箱里拿出的瓶装水，赵方若很少来这边住，招呼客人都没有杯碗。

　　钟琴没有说话，彭南南看起来有点焦躁。

　　赵方若什么都没有问。

　　李舟舟并没有睡太久，钟琴和彭南南等她吃了早餐才走。
　　赵方若只是替她重新拿了件外套，她们身量相仿，只是李舟舟会稍微瘦一点。

　　李舟舟穿上外套，赵方若递过口罩和帽子。

　　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李舟舟被钟琴和彭南南一左一右围着往前走，忽然李舟舟回过头，看了赵方若一眼，看一眼就真的只是看了一眼。
　　赵方若站在原地，慢慢看着李舟舟走远。

　　“你得去见律师和警察，舟舟，你真的做好准备了吗？”

　　李舟舟低着头，用力扯着身上的外套，室内空调开得太低，她有点冷。

　　钟琴叹了一口气，坐到李舟舟旁边。
　　“别怕，我和南南都在这里等你。”

　　有一次下雨了。
　　李舟舟被人穿上了花裙子拍照，她那时不过十岁，穿什么样花里胡哨的小裙子都显得可爱。脸颊上还有婴儿肥，笑起来露出一排洁白的小细牙，眼睛弯成月牙，像个小天使。
　　只有这个时候，李舟舟的母亲也会变得慈爱起来。
　　天非常冷非常冷。
　　冷到什么地步呢？大概是人说话的时候会有白气，寒风细雨中，在那么多人吐出白气中，李舟舟看到母亲温和的脸。
　　虽然她光着的小腿已经冻僵了，但还是忍不住笑起来，她真喜欢这一刻。

　　于是镜头中她的笑容更加灿烂了，是个再天真烂漫不过的小孩子。

　　被人询问着最不想要提起的事情，李舟舟看着面前的陌生人，她像是又回到了那个夜晚，她什么都不知道，被人脱掉衣服，被人恶心的抚摸，然后……

　　“没关系吗，要不要停一下？”
　　女人递过纸巾过来，作为李舟舟的律师，她看过李舟舟的电影，在电影屏幕上李舟舟魅力十足，每个角色张力十足。
　　私底下，不过还是个十八岁的女孩子而已。
　　李舟舟茫然地接过纸巾，手指触摸上自己的脸颊，不知道是眼泪冷还是她的手指冷。

　　网络上发酵成什么样子，李舟舟没有问，一句话都没有问，还能拍电影吗，钟琴给她的新剧本她还挺喜欢的，
　　如果不能拍电影了，那么去做什么？

　　李舟舟认真想着自己能做什么，忽然发现彭南南一脸关心的看着她，她发现之后彭南南立刻移开视线。

　　钟琴没有送李舟舟回自己的房子，而是还是将李舟舟送到赵方若的住处。
　　这里是赵方若刚买不久的房子，独立出资，知道的人很少。
　　现在得有人看着李舟舟，但是她和彭南南都不是合适的人选。
　　如果她和彭南南再多关心一点李舟舟，也许事情根本不会发生。

　　赵方若有工作，但是之前已经把密码告诉了钟琴。
　　“你就先待着这里，想要做什么吃什么跟我和南南说。”

　　李舟舟听话的点头。

　　送走钟琴和彭南南，李舟舟进了浴室。
　　不知道为什么觉得特别脏，但其实什么都没有做，连一点点脏东西都没有碰到，但还是觉得很脏。
　　有时候心里想什么，就会觉得现实生活中好像真的又发生了一次。

　　——让你老婆知道又怎样，你不过是个性侵幼女的垃圾！
　　——别一脸清高，你妈收了钱。
　　——你胡说，你胡说！！
　　——你妈还等在外面。

　　……

　　李舟舟醒了过来，满脸都是泪，稍微大一点才能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她用被子擦干净了脸，然后继续睡觉。

　　没有睡着，不知道是一个小时候还是两个小时亦或者是更长的时间，但是一直闭着眼睛，还是会睡着的，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手机上有几个未接来电，李舟舟呆呆躺着，忽然房门被敲响了。

　　“你该起来吃饭了，我们今天喝汤。”赵方若的声音传进来。
　　李舟舟把脸压在枕头上，闷闷应道：“嗯。”

　　刷了个牙就被赵方若催着喝汤，汤也不是什么复杂的汤，玉米筒骨汤，味道鲜甜。

　　李舟舟喝汤，赵方若替她把头发扎起来，李舟舟的头发还带着一点潮气，“昨天有好好吹干头发吗？”
　　李舟舟点头，“吹了好久，举着电吹风手很酸。”
　　赵方若坐到李舟舟对面，“我这几天休息，你有什么想吃的想做的？”
　　“像是我要死了一样。”

　　“什么？”
　　李舟舟道：“你和钟姐说的都像是我马上要死了一样，得在生前好吃好喝。”
　　“我不是这个意思。”

　　忽然李舟舟用手背触碰了一下赵方若的脸，“原来人的皮肤这么柔软。”李舟舟垂下眼眸，“我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有什么想做的？”

　　李舟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她的人生一直被推着往前走，选择的话，要怎么选择？
　　“我能做什么？”

　　赵方若眼里流露出疼惜，“因为不能出门，所以要不要打游戏？可以痛痛快快打好几天。”

　　赵方若看过李舟舟因为在游戏中骂人上热搜的新闻，两年前的新闻，她还记得那张骂人截图。
　　不过李舟舟工作室处理得很及时，没有闹大。
　　不过玩游戏遇到猪队友总会想骂人。

　　痛痛快快打游戏，工作的时候总想找点时间打游戏，但是一到真的有时间打游戏的时候，感觉有点奇怪。

　　这款是近来的热门游戏，赵方若没有玩过，李舟舟玩了几把之后没有时间也放下了。
　　玩法也很简单，捡物资然后杀掉其他人，只剩下自己的队伍之后就可以获胜了。

　　李舟舟多少有点经验，赵方若是完全没有经验。

　　一开游戏，“我应该怎么走，为什么我捡不到枪？”

　　李舟舟确认她就是个新手，李舟舟耐心一贯不够，但是玩游戏对待新人还是要有基本的礼貌的。

　　玩了好几把，赵方若也找到了诀窍，每次一听到李舟舟说有敌人立刻响应，“等我，我来救你。”
　　然后死在路上。
　　千里送盒子，礼轻情意重。

　　倒不是真正要赢，玩游戏真的很有趣，但是玩久了也没有多大的意思。

　　“我们要不要去哪里玩？”赵方若看李舟舟退了游戏，也顺带退了。
　　李舟舟摇头，“我不太想出门。”

　　李舟舟只是不太想见到陌生人，那些人会问什么会说什么，她一句都不想听到。李舟舟知道这件事的结局怎么样，那就是不会怎么样，不过是别人的一场谈资，一场带着荤腥的谈资。
　　她没有证据，除了那段被放出来的偷拍记录。

　　赵方若看着李舟舟消沉下来，“你在想什么？”

　　李舟舟不想再想这件事，她已经想过很多次，是不是她做错了什么，是不是她哪里不对，才会遭遇到这种事。
　　后来她才想通，不是她做错了什么，只是她运气不好，就只是她运气不好而已。
　　犯人会犯罪，会挑选对象，只是她运气不好被挑中了。

　　就像她运气不好被那个女人生下来一样。

　　“我想休息一下。”李舟舟站起身，“你有什么要做的事情就去做吧，我不会出什么事的，你不要听钟姐说的很严重的样子。”

　　“你知不知道上次你问我为什么对你好？”赵方若忽然提起了她们之前谈过的话题。

　　李舟舟站在原地，“不是说想做朋友吗？”
　　“因为我喜欢你，很喜欢你。”赵方若温柔道，“我们应该一起拍很多电影。”
　　“饶了我吧。”李舟舟不禁感叹出声，说完就觉得不对劲，但赵方若并没有生气。
　　“我演技就那么差？”
　　李舟舟不说话。

　　“很差，就那么差？”赵方若算得上任性了，这种问题问李舟舟李舟舟怎么答啊。
　　所幸赵方若也没有非要让李舟舟回答的想法，赵方若失笑，“真的就那么差？”

　　“也不是很差。”这句话多少说得有点违心，但是看赵方若的表情不安慰她一下铁定是不行的。
　　赵方若神情温和，看起来神情稍微转暖了一点，“既然如此，那我们还是可以合作。”
　　李舟舟无奈点头，“嗯，我们可以合作。”

　　“骗你的。”赵方若道，“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不过你还真的是不适合录综艺节目，身体那么僵硬，和人相处像是与什么妖魔鬼怪同居一样。”
　　“那你生气了吗？”李舟舟想到打开赵方若手的事情。
　　“幸亏你是对所有人这样。”赵方若不直接回答，应该是有生气。

　　那句喜欢倒是被她们插科打诨的对话不知道丢在哪里去了。李舟舟不知道该如何不动声色的提起，她没有这个经验，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到之前的话题。
　　赵方若好像忘记了一样，“我们等下还要吃午餐，我得先去准备了。”
　　“但是不是刚刚吃了早餐吗？”
　　赵方若道：“人一天要吃三顿饭，你知道吧？”
　　“我知道，但是哪个女明星一天吃三顿饭啊。”李舟舟瘦，那是因为她吃得少，她又不好动，她也不是那种猛吃也不胖的。
　　“反正你在我这里，就得一日三餐规范吃。不吃东西，人真的会死哦，你的五脏六腑都会抗议，这个人脑袋出了毛病，居然不吃饭了，没有食物所以我们要战斗，要保证存活，然后身体就会乱七八糟了。”
　　李舟舟不信，“你瞎说。”

　　“嗯，我瞎说的。”赵方若很干脆，“但是吃很少的食物，或者不吃，身体真的会出现问题的哦。你太苛待身体，它会不喜欢你的。”
　　李舟舟笑了一下，有点心酸的一个笑。

　　午餐吃的是米饭。
　　李舟舟以前从来没有觉得米饭很少，她吃得少，米饭有时候又冷冰冰的才端上来。
　　原来刚刚煮好的米饭这么香。
　　配着鱼汤和鱼肉吃起来原来这么香甜可口。

　　李舟舟喜欢在饭里放菜汤吃，被赵方若戏称是小学生吃法。

　　“我有一段时间喜欢那个长寿菜的汤，红色的，其实吃起来就是那样，但觉得饭变得超好吃。”赵方若提到以前，“不过我妈不喜欢，她说这样吃饭不像个女孩子。”
　　“我小时候那么像个女孩子，我妈还是不喜欢我。”

　　赵方若愣了一下，李舟舟讲得真心实意，两人忽然同时笑出声。
　　不喜欢你的人，你怎么做都不会变得喜欢你。

　　喜欢你的人看你欢喜也会开心起来。

　　人类就是这么残酷的生物。
　　就算嘴里说着喜欢，但是无法欺骗心里的喜欢。

　　“你真的喜欢我？”李舟舟问道。
　　赵方若答道：“对啊。”

　　“你知道我妈烂赌对吧？”李舟舟又问道。
　　赵方若点头。
　　“谁都可以说，你不能说，不然我会生气的。”
　　赵方若再点头。
　　于是继续吃饭。

　　很寻常的对话，一如中午该吃饭，每天得吃三顿饭，今天太阳会下山，明天也许会下雨，也许是晴天。
　　很寻常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