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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三十章 〖一梦千年〗 ...

  •   蓬莱仙踪是名门正派,在江湖上的名望不说是妇孺皆知,但也可谓赫赫有名。
      慈姑贵为仙教圣女,又是一派之主,本可笑看风云叹浮生若梦,现在却因与门下弟子姬重雪的私情而受尽千夫所指,雪上加霜的是……就在姬重雪被逐出师门不久,慈姑发现自己有了身孕。
      “掌门,请三思……”
      年轻的侍女猛然间双膝跪地,面上泪如珠缀;在她身前的女子青纱重裳,只微微的抿唇笑了,便透出一抹绝世的风华,让人看得错不开眼去。
      “要是掌门决意要走,奴婢也不想留在这仙教之内了,求掌门带奴婢一起走吧!”
      “……不可鲁莽,起来说话吧。”
      “掌门若是不答应,奴婢就不起来。”
      “这……”
      侍女见慈姑犹疑,忙道:“现在掌门有孕在身,一个人出行总是有不便的地方,不如就让奴婢……”
      “不必多言,此行吉凶难料,我不能让你冒险。”
      “可是掌门从来没有出过远门的,江湖险恶,万一……”
      “我不怕。”
      “咦?……”
      “被追杀也好,众叛亲离也罢,怀中的骨肉是无辜的,这就是我非走不可的原因。”慈姑语调淡然,“若是我继续留在教内,这个孩子一定活不到出生的那一刻……”
      “掌门……真的这么喜欢那个男人吗?”
      “喜欢吗……”慈姑低低的语罢,眸色不觉一黯。
      “掌门明明是被他强迫的,都是那个男人不好……”侍女明眸含泪,说话的时候语带不甘,“别人都说掌门对他动了私情,可是奴婢一直都不相信……他们都错了!掌门是我们选出来的圣女……就像茶花一样,那么圣洁、那么高高在上……呜……都是那个男人不好!……如果不是他,掌门就不用受这么多苦、也不会离开……”
      听着侍女低低的抽泣声,慈姑却默然不语,只在唇角带着一抹浅淡的笑意——
      圣女吗?
      这一生至今,若言执着,那人也许算是唯一的一个;原以为可以不在乎的,但到了最后才明白……自己才是放不开的那一个。

      时光如白驹过隙,不知不觉已是暮秋。
      也许是层峦叠嶂的缘故,云岫村一带总是雾气缭绕。
      香蘼芜和姬重雪一路自翠茗谷出来,行至天色微明,便在一家客栈歇脚。
      “两位客倌要点什么?”
      香蘼芜微微笑道:“把你们这里最好的酒菜端上来。”
      “好叻,马上就来。”
      待跑堂的伙计走了,姬重雪淡然道:“看你的样子,似乎是习惯成自然。”
      “在山上待了那么久,都是我在伺候别人,现在终于有机会让别人来伺候我了,当然要好好享受享受。”
      姬重雪不置可否,沉吟片刻后又道:“蘼芜,你说你这几年都在江湖上行走?”
      “是啊,有什么问题?”
      “没什么,只是有点好奇……”
      “哦?说来听听。”
      “你从来不曾担心过盘缠的问题?”
      “这个嘛……银票我有的是啊。”香蘼芜一下一下的摇着纸扇,言辞有些含糊。
      “如此说来,你应该是出身富贵之家了?”姬重雪若有所思道。
      “哈,算是吧……”香蘼芜也不否认,莞尔笑道,“不过家里虽好,却总也不及外面逍遥自在嘛。”
      “……你话中有话。”
      “重雪,你对我的故事有兴趣?”香蘼芜微微眯了眼,很是高兴的样子。
      “嗯。”
      香蘼芜不觉轻笑:“你这么坦白我很高兴……不过我的故事很无聊哦。”
      “你说。”
      姬重雪显然不以为意。
      “如果我说我是离家出走,你信不信?”香蘼芜说完,望着姬重雪似笑非笑。
      “这……”姬重雪微微睁大了眼眸。
      香蘼芜又道:“如果我说我是因为逃婚才离家出走,你又信不信?”
      “……”
      “你师父和你明明不想分开,结果却被人硬生生拆散;而我指腹为婚的妻子和我之间明明没有感情,却被迫要在一起……真是好笑。”香蘼芜自嘲一般继续道,“我这个人没有什么抱负,平生最大的希望,就是可以自由的选择自己想走的路,一辈子只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这不过是个很小、很小的愿望……你说对不对?”
      姬重雪没有说话。
      “哈,我都说过是很无聊的故事吧?来来,喝酒喝酒。”
      香蘼芜语罢,侧身为姬重雪倒酒,面上的黯然之色转瞬即逝,顷刻间就恢复了惯常的笑靥,宛如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般。

      夜凉如水。
      香蘼芜没有惊动身旁熟睡的友人,自休憩的客栈独行而出;朱红的袖摆微扬,一道绚烂的花火倏然划破暗色长空——
      不过片刻,陋巷里就多出了三条黑色的人影。
      “不知主公特地叫属下出来,所为何事?”为首的黑衣人躬身施礼道。
      “帮我查一个人。”香蘼芜语调低沉。
      “请主公吩咐。”
      香蘼芜招了招手,那人便会意的附耳过来。
      待黑衣人领命离去,香蘼芜才觉出了一丝不对劲——不动声色的回头,不料却望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重雪?……”
      淡淡的惊讶自眸中一闪而过,香蘼芜很快又恢复了镇定。
      姬重雪的眼神很冷,眉睫处的凝冰似乎又比白日显得更厚重了一些。
      “是不是寒毒又发作了?”
      眉头一皱,香蘼芜立刻健步走了过来。
      “锵——”
      青衣剑应声出鞘,直指香蘼芜喉间。
      浅淡的月色笼罩着寂静的陋巷,一时间悄然无声。
      “你究竟是什么人?”姬重雪一字一句道。
      香蘼芜笑:“你先把剑放下。”
      姬重雪不为所动。
      半晌,香蘼芜长长的叹了口气:“……你对我的信任,就只有这种程度么?”
      “……”
      “他们是我的属下,我叫他们出来,是想打探你师父的近况。”香蘼芜眉眼平静。
      姬重雪不由怔住。
      “一旦有消息,我会立即通知你。”香蘼芜单手扶住剑刃,轻轻往旁一带,“你身上寒毒未愈,不宜远行,这段时间……我们就先留在客栈吧。”
      “……就这样?”姬重雪低喃。
      “嗯,还有什么问题?”香蘼芜微微一笑。
      “为什么不事先告诉我?”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是么。”
      “……”
      姬重雪还想再说什么,心口却猛然一窒,刺骨的寒意立即由全身的经络弥散开来——
      香蘼芜神色微变,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出手制住他身上的几处大穴。
      “我马上带你回房间。”
      不由分说的把人背到背上,香蘼芜瞬间掠身而起。
      意识消退的瞬间,姬重雪容颜骤变,就连双眸也渐渐转为赤红色;虽然体内狂流涌动,奈何周身大穴被制,一时间竟是动弹不得……
      “唔!!”
      宛如野兽一般的低吼声从喉间含糊而出,姬重雪猛然间低头,不偏不倚的咬在了香蘼芜的脖颈处……白瓷般的肌肤顿时被咬出了深深的血痕。
      突如其来的激痛让香蘼芜动作骤停,脚下的屋瓦嘎嘎作响,险些就要跌落下去。
      “重雪……”
      眉头紧了又松,香蘼芜的额头渗出了点点细汗;背上的人却一无所觉,维持着先前的姿势一动不动。
      鲜血自伤口滴落,沿着锁骨的线条缓缓蔓延、渗透……直到火辣辣的痛感变得麻木,香蘼芜才再度迈开了步伐。
      自客栈的窗户一跃而入,香蘼芜便再也支撑不住,连带着背上的人双双扑倒在软榻之上。
      ……姬重雪把头埋在他的肩胛处,肆意的啃噬;温热的唇舌与肌肤相触之际,香蘼芜倏然僵直了身体,一股异样的情愫在瞬间席卷了全身——
      “唔!……”
      不敢动弹,不敢回头;
      ……只怕一个多余的动作,又会牵动身体敏锐的感知。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像是过了很久,又像是只有眨眼的瞬间……背上的人突然安静下来。
      香蘼芜小心翼翼的翻转过身,把人扶到侧旁躺好,顺手替他掖好被角。
      房间里没有灯,唯有月色朦胧。
      姬重雪安静的闭着眼睛——沾满鲜血的红唇显得异常盈润,带着妖嬴的艳红色泽……惑人心志。
      心跳如擂鼓一般,香蘼芜情不自禁的俯身,将自己的唇缓缓贴上他的唇。
      静止的时间,带着咸涩的味道。
      “唔……”
      姬重雪无意识的一声低吟,让香蘼芜在一片晕眩中猛然惊醒——天崩地裂般的震撼之感在瞬间侵袭而来,心脏也险些停止了跳动。
      ——我没有什么目的,只是单纯的想和阁下交个朋友。
      ——只是如此?
      ——就是如此。
      言犹在耳,而自己现在又在做什么?
      ……心念微转间,香蘼芜不由得苦笑一声,自榻上下来的时候脚步踉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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