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二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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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兰若一生痴恋曹璋，曹璋也承诺战事结束后就会娶她为妻，可结局悲惨，她最后等到的只是一具尸身罢了。
罗馥手中冷汗将绢帕都浸湿了，她低头看了一眼，看到自己那帕子上勉强还算端正的一个福字，心口忽然就堵了一块大石头。
她不得不承认，即便是重活一世，她依旧没什么优势。对于曹璋、冯子遇甚至是秦罗英，她根本就算不上了解。她知道的，大多都是些传闻，曹璋的求亲，他的一生未娶，背后又藏了多少故事，她其实一无所知。
而且，她差点忘了，按照推算，上一世的这个时候曹璋根本不知道“秦罗馥”这个人的存在。今世她的命运出现改变，这才机缘巧合下遇到曹璋。可曹璋又不是热心人，不过几个照面哪会对她有什么心思。
近几日她不过是兀自欢喜而已，在他眼里或许和其他那些献媚的女子一样吧。
一连串的臆测将她从云端拖下来，她撩起帘子看了看外头的人群，最后还是忍不住抓着哥哥问：你觉得曹璋对我……有不同吗？”
罗文璞不客气的嘲讽道：“还不是看在父亲和我的面上和你多少了几句么，这种人有眼色的很，父亲学子众多，名声好。咱家在庐江算起来也是富户，族里还是庐江百年老族，他若想来这里站稳脚跟，和咱们走动才是明智之举。”
他面色逐渐严肃，靠着车壁说道：“真以为他是看中我的才能？说实话，妹妹，你哥哥我活这么大很清楚自己几斤几两，就像陆大侠说的，曹家不过是想借着咱们开路而已。”
罗馥先是奇怪哥哥说出这番话来，随后猛地听到“陆大侠”这三个字心中便是一紧，上一世哥哥就是跟着游侠们瞎混，非闹着行走江湖，行侠仗义这才一步步和父亲闹翻的。所以，比起从军打仗，她更怕哥哥走了上一世的老路。
于是勉强的笑了笑，说道：“什么大侠这么有本事，竟能把曹将军的意图都看出来了，哥哥以前不是还说那些人潇洒得很都不理这些朝政。”
哥哥嘿嘿一笑忽然来了劲头，往前倾了倾身子，说道：“陆大侠是西蜀来的，十分有趣，豪爽大方，一年前我救过他，这次来庐江郡便来谢我。哪天让你也见识见识什么才叫武林高手！”
“西蜀的人一个比一个精明，他们的话也能信？你可别忘了，人家西蜀也巴望着统一三国呢，到时候北燕和东昭打起来，他们正好坐收渔翁之利。”
她说话声音不由得提高，上一世北燕和东昭打的你死我活，西蜀本来说要与东昭合力抵抗北燕，结果最后关头变卦，曹璋也是因为腹背受敌所以才战死沙场。
那个“陆大侠”还指不定是什么人呢！
哥哥一直喜欢西蜀，觉得那里的人十分厉害，那里的皇帝当年有好些让人津津乐道的故事，最有名的就是当年的桃园结义，据说皇帝和两位义兄赤手空拳打天下，整个蜀地的人都是忠勇之士。哥哥从小去听说书先生讲古，长大了就梦想着去那边看看名山大川，走一走崎岖蜀道，所以，一碰到那边来的游侠就很喜欢去结交。
罗馥头疼的看着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劝说。
哥哥还在说那陆大侠怎么怎么好，一会儿上天了，一会儿又钻地底下了，她冷笑一声，打断他的话说道：“你说的那是夜叉吧，上天遁地的，哥哥，他毕竟不是咱们东昭人，你好歹防着些。你光说曹璋有图谋，怎么就不说那姓陆的在打小算盘。”
“男人看男人最准了，我们是要交心的！你们女子总觉得俊俏儒雅那就是好人，殊不知这种人心眼儿才多，你呀你，啧啧，和那秦罗英有什么区别，肤浅庸俗。”
“呵，那你这些天在曹璋跟前大献殷勤敢情都是在做戏？”
哥哥却白了她一眼，“我又没说曹将军是个坏人，只是觉得他这人太过深沉不好应付，他身边还是有几个厉害人的，兵家不是常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么，我得潜伏在他身边才能知道他们到底在图谋什么。”
“就凭你那脑子还去做奸细？别哪日被卖了吧！”
罗馥已经彻底不想和他多说半句，车马一停就跳下马车回了自己屋子，母亲随后过来看她，见她气呼呼的就笑道：“谁惹娘的宝贝生气了。”
“还不是你那傻儿子！娘，您是不是生他的时候吃坏了东西，怎么就那么不让人省心，他……哎呀，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他。”
“你哥哥就是个长不大的孩子，也就是现在我们都还在，他能瞎晃悠。”
罗馥趴在床上晃了晃头不去想他，就问起秦罗英她们过来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臭显摆、要银子。你二婶说罗英是个好孩子舍己救人，这次到太守府上道谢还帮着太守夫人劝说那些家眷，得了赏识。下个月太守府设宴，她要带着家里人都过去，也包括你，所以要置办行头，让你祖母掏钱。”
“不还是和您要钱么，真不要脸。”
母亲却不在意，“给她那点儿还不够我打发叫花子施舍穷人的一个零头，就当是积德行善，反正咱们最不缺的家就是银钱。”
罗馥一想到秦罗英也有可能重活一世的就背后发凉，在这次的闹剧中，她英勇救人博了个好名声，还充好人到太守府当和事佬，一举两得。
“都是厉害人物呢……”
“怎么了馥儿？”
“娘，您觉得我怎么样？”
她青丝披肩，盘腿坐在绸缎被褥之上，白嫩的小脸，明亮的双眸，她静静的人看着母亲，也不知道在期待什么。
母亲坐在凳子上仔细的看了看，笑道：“娘的小宝贝是最好的，又聪明又懂事。”
罗馥腿一缩复又趴在床上，嗡声道：“娘快去休息吧，我没事，就是回来时候和哥哥拌嘴有些生气。”
“你哥哥最是疼你，定是逗你玩儿呢，别和他置气，快些睡吧，吃好睡好才能长的胖乎乎红扑扑的，那多喜庆。”
“我才不要变成胖子……”
母亲给她掖好被子起身走了，罗馥捏了捏自己脖子下头的肉不由得叹息一声，人家兰若据说是弱柳扶风可作掌上舞，楚楚动人，乃真绝色，多少人一掷千金就为见她一面，能得这样的美人青睐，曹璋定然也会心动吧。
他手上的帕子，应该也是兰若给的了。
早该知道的，那样的身份地位，那样的惊世才能，怎么会没个知心人，上一世秦罗英来示威告诉她说曹璋终身未娶是因为对她念念不忘，这话定然是句讽刺。
可笑的是，她竟然差点信了。
自己一没才情二妹样貌，如此平凡怎么能入得了曹璋的眼。大概，真如哥哥说的那般，他能耐得性子和她说话不过是为了打听些消息而已。
早春气候忽冷忽热，只要下雨便冷的要命，阴了两日，夜间总算洋洋撒撒的下了一整晚，她紧紧的裹在被子里，听着外头的风声又做了一夜噩梦。
她不愿意早起，窝在被子打瞌睡，翠玉来催了好几次，巳时一刻她又跑进来，这回脚步有些慌张，冲进来就喊着：“曹将军登门了。”
罗馥经过昨夜那一番自省，听到曹璋这两个字早已不再那么心潮涌动，她抬眼懒懒的看了翠玉一眼说道：“他来找父亲商议哥哥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主子，您昨晚做什么去了，眼底乌青乌青的。”说完赶紧给她找来玉露膏抹在眼上。
罗馥闭着眼，眼周凉丝丝的十分舒服，翠玉将她从被窝里剥出来，张罗着给她穿衣服梳头，等到一切都收拾停当，眼上的东西也正好都干了，她随便吃了两口就在院子里散步。
等了一会儿，方勇又来了，说是父亲让她过去见客。
那就去吧，刘姐姐也说了，美人搁在那里看着也赏心悦目，曹璋不就是想从他们家这里得一些消息么，也没什么大不了。
于是，她穿着寻常的衣衫，素面朝天的就去了会客大堂，一家子都在，哥哥难得乖巧的坐在一旁，父亲和母亲脸上也微微笑着，看起来这几个人谈的还不错。
她笑着进去对曹璋行了一礼，转身坐到母亲身边，对主位上的父亲说：“爹爹叫女儿过来有什么吩咐吗？”
“爹爹方才知道上一次是曹将军将你救下，还给咱们府上送信，如此大恩，你还不快行礼谢恩。”
罗馥从善如流，甚至还没等父亲说完就走了过去，她“噗通”一下跪在青石板上，“砰砰砰”三个响头，磕的实在，额头都红了，也把在坐的几个人都弄懵了头。
尤其是曹璋，他今日早早起来，换了簇新的长衫，拿了点心盒子，足足装了五十来种，厨娘天还没亮就开始准备，那些点心都还是热乎的。
他心中隐隐有些雀跃，这种心情还从未有过，一想到那女子鼓着腮吃的香甜，心情就格外的好。
坐在堂内将自己的一些想法都仔细和秦典学夫妇说完，她还没出现，直到罗文璞说起救命之恩，秦典学才连忙命人将她交出来。
或许是因为在自家院子里吧，她看起来比平日随性的多，淡粉色的襦裙，外头罩着素白的纱衣，头上连个饰物都没有，只梳了几个小辫子披在背后。她素面朝天，却更显得灵动，就连鼻子几颗小痣都很是可爱。
只是，她的眼神……却多了一层疏离。
还有这磕头谢礼，未免也太重了。
曹璋自小就训练的艰苦，而且作为首领就得铁面无私，时间一久也就不习惯情绪外露。所以心里走马灯似的闪过去一堆，脸上却半分都不显。这副冰山脸在罗馥看来就是冷漠疏离，他至始至终都是那一尊玉面雕像，除了她磕头时皱了一下眉，剩下时候真是半点情绪都没有。
罗馥今日分外留心，见他真的对她不怎么在意，心里那团遥遥而上的小火种“噗”的一下就熄灭了。
她站的笔直，眼睛看着脚尖上那两只翻飞的蝴蝶，十分诚恳道：“小女多谢将军救命之恩。”
曹璋看着他她额头的红痕手指轻轻蜷起，淡声道：“秦姑娘不必多礼，那日不论遇到谁本将都会救的，不必放在心上。”
这话一出，罗馥忽然就抿嘴笑了，并非高兴，而是自嘲。记得昨日戴仲卿说母亲和妹妹去登门道谢，曹璋也是这番话，他说那日即便是条狗落水他都会救。所以，她对于曹璋而言和戴月娥她们没两样。
她这一笑实在太过突兀，父亲见她失礼，就呵斥道：“好好回话，笑什么笑！”
“爹，女儿就是忽然想到了高兴的事，没忍住就笑了。”
父亲还没来得及接话，曹璋便问了句：“什么事？”
“小女一直在想将军。”
“……”
“咳咳，你，你……”
“嚯！”
罗馥这一句话着实有点大胆，秦老爹一口水卡在喉咙里，差点喷出来。母亲和哥哥也是愕然，竟不知她还敢来这么一手。
曹璋也愣了愣，随即恢复如常，嘴角微微勾起，问：“本将可是哪里做的不妥？”
“怎么会不妥，将军心地善良，仁义大度，自来了咱们庐江郡不但救人还要为咱们所有百姓的安慰考虑。庐江郡能有您这样一位人物，实在是百姓之福。”
“对对，馥儿说的有理，庐江近年来商贸越来越繁盛，聚集了四海八方的商人，如今水陆也与北燕和西蜀连接，真正算得上四通八达。可随之而来的隐患也越发明显，北燕对东昭的霸占之心已是路人皆知。庐江郡却是地处两地中间，一旦有事便是首当其冲。若曹将军能到此镇守，我们全郡的百姓就踏实多了。”
父亲一番话已经将话头又拉回了时局之中，罗馥挑挑眉回到自己位置上听他们互相试探客套。
偶尔抬眼对上曹璋的视线，她便做贼心虚似的快速移开，心里也不知道是失落还是难过，整个人越发的阴沉……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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