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逃》深海泣潼

9、第 9 章

　　我打工的这几天，柯磊每天都来接我下班，他说他想见我，我不明白他想见我的意思，他甚至能编出一些无聊到连三岁小孩都知道是谎话的理由。每天我都很想告诉他别再来找我，这种感觉太怪，但一切话语都在我出了超市的大门口，见到他一个人在寒冷的冬天里等我时全部忘记，我甚至有些期待他的出现。

　　纪颖说，虽然他长得好看，谁能保证他不是只批着羊皮的狼？

　　周筱到没想得那么多，她总是天真地以为他只当我是朋友。

　　林小文陶醉在恋爱中，根本没空理我。

　　而每晚见面，我们只是吃饭，聊聊天，除此之外就什么都没有。我好想知道，他的动机。每一个男人对女人无缘无故好都是有原因的，而他，似乎没有原因，至少，我没有猜出他的原因。

　　每一个晚上，我们都很愉快，他是一个很随和的人，甚至很喜欢逗我笑，这让我觉得太奇怪。在我第一次见到他时，他眼里那抹忧伤明明存在，有时候我还可以在超市门口看见他寂寞孤单的身影和稍显空洞的眼神，而和我在一起时，他总是很开心地笑着。

　　这些天，纪颖总是问我为什么要和他单独出去，她叫我不要忘记他是有女朋友的。而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显然这种见面很暧昧，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他有一个美丽得没办法挑剔的女朋友，而我只是个涉世未深的丫头片子。

　　圣诞节过后很快就迎来了一年的最后一天。晚上，我和柯磊一起吃完晚饭时已经10点多，他如前几晚一样开车送我回家，只是，他今晚开得很慢。

　　夜，很深了。街道只有路灯高高的照射下来映在地上光秃秃的树丫的影子。北京的冬天是凄凉的，微微的有几屡寒风，吹得心都在颤抖。

　　不知道在他的车子里坐了多长时间，最后他终于把我送到我住的那栋楼前。我猜得出来，他今晚心情不好。但是，我不想知道。

　　车子一停稳，我和他道了声晚安便匆匆下了车，然而，柯磊也下了车。

　　蓝。他叫住我。

　　有事……吗？开口说话的那一秒，我看着柯磊走近，心跳突然加快。

　　他从身后拿出一个比巴掌还大点的盒子递给我，盒子被深红色的精美包装纸包裹着。他说这是送给我的新年礼物。

　　我为之愕然。他开始行动了吗？我不禁地想着。

　　柯磊温柔地看着我，眼中似乎有着千言万语要对我倾诉，我不喜欢他这种表情，甚至害怕。

　　不拆开来看看吗？柯磊对着发呆的我说。

　　拆开盒子的那一瞬间，我哭了。心很酸，很痛，我很想问他为什么，他不知道，这会让我在他面前所设的防线崩溃。

　　我止不住我的眼泪，这让柯磊有点不知所措，他轻轻地搂我入怀，他是那么温柔，这让我更加难过。我好想问他，在他心里，我算什么？就连个普通朋友都算不上，为什么这样另我心酸。

　　很多年前的冬天，程睿总喜欢牵着我的手，慢慢地走在冬天的夜晚。

　　蓝，你的手好冻啊。程睿握着我冰冷的手说。

　　是啊，所以你要好好给我保暖哦。

　　要是没有我，你的手怎么办啊？程睿坏坏地问我。

　　所以你不能离开我啊！我是那么天真地回答着。

　　我要送你一双全世界最暖的手套，我不在的时候它替我帮你保暖！他握着我的手说。那天，程睿笑得很灿烂……

　　可是，程睿灿烂的笑容早已经模糊，全世界最暖的手套我一直没有收到，每年的冬天，我的双手依然冰冷。

　　我哭了很久，累了，脸轻轻地靠在柯磊的肩头。这个男人让我感到很平静，安稳。

　　我慢慢地抬起头，凝视着柯磊，心里百感交集，最后，我艰难地说了声谢谢。

　　他用手温柔地抚着我的脸，问，喜欢吗？

　　恩。我说。我真的喜欢，喜欢得我想自私地爱上你。

　　我试了试，很合适，是一双红色的羊毛手套，没有任何花纹，没有任何装饰，那么含蓄，但是它很红，红得那么美丽，那么诱惑。我看着手套，心里暗暗地在嘲笑自己，而心头却是暖暖的。

　　蓝，我知道我很自私，对不起，我只想告诉你，笑容才是最适合你的。柯磊用手指轻轻地拭去我眼角的泪水。

　　我看着柯磊的眼睛，有着忧伤和不舍。

　　这就是你为什么一次次来找我的原因吗？我又不是你的玩偶，你也已经有一个无法挑剔的美丽女友，你找我是为了满足你什么？我心里默默地开始反抗，可惜的是，我没有勇气将这些说话说出口，尤其当他看着我的时候，更难以启齿。我无法接受，他根本不是那样的人，他只拉过我的手，和现在搂着我在怀里，那是一种怜惜得另我拒绝不了疼爱，而不是男女之间暧昧的关系。

　　他好象还想对我说些什么，可是，我不想听了，他的事情我不想再知道，他眼中的忧伤是那么让我感到心痛，在见他第一面开始，我就已经陷进去，即使知道这样的想法很自私，即使早就知道是没有结局，我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去想他，但是，够了，如果我再继续这样，我怕受伤。

　　算了，就这样结束吧。我闭上眼，然后又睁开了，我用那只戴着手套的手捂住了柯磊的嘴唇。

　　天很冷，他深深地看着我。

　　街道上很安静，只有偶尔能听见瑟瑟的风声。站在我面前的这个男人，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为什么会让我心灵感到平静？这一刻，我才发觉，他早已走进我心里的某处，是疯狂吗？还是我寂寞？

　　良久，我掂起双脚，在自己那只捂着柯磊嘴唇的手背上深深地印下一个吻。

　　我知道，只能这样了。

　　谢谢你的礼物。我强忍着泪水说。

　　最后，我对着他笑了，我想那是我在北京笑得最灿烂的笑容，如同一朵午夜迷醉的血红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