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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初至(2)情节修改 ...


  •   “我回来了。”

      知知刚回到车内,秦乙怀如铁一般的双臂就伸过来,绕过她的细腰扯到自己身上。

      “怎么了?”知知不明所以,茫然地望向秦乙怀古怪的表情,“她是洪水还是猛兽?难道怕我被欺负啊?”

      秦乙怀搂着她,摇摇头,又点点头,反应说不出的奇怪:“她确实很会欺负人……无妨,反正日后你有侯府撑腰,杨家……西京内所有人都不敢对你做什么。”

      他说得似乎有些严重了,仿佛西京于她来说危机重重。

      知知还是不懂,但她很会安抚。
      纤细柔软的手臂缠上秦乙怀的腰,知知在他怀里闷闷地笑:“没事的,这个孩子,比我想象中好些。”

      秦乙怀不回答,知知接着说:“她至少还会跟我道谢啊,鹤溯就从不说谢谢,这么一想,是不是还可以?”

      秦乙怀窝在她细颈处,闻言慢慢弯了唇,语气中终于恢复了些日常的温和轻松:“鹤溯公子只是敏于行、讷于言,他做的事,比明面上说的话多太多了。要论性情,我更喜欢鹤溯公子这样。”

      “……嗯。”知知含糊了句,不置可否,“你怎么这么偏袒鹤溯啊……不对,你怎么这么不看好这个杨家小姐,她怎么你了?”

      秦乙怀松了手,神情很无奈地解释道:“杨尔……杨姑娘,是西京五氏族中杨家的小女儿,性子如你所见,有些微蛮傲,但本质不坏。我俩关系浅淡,除了每次见面,她的玉钗耳坠总爱凭空跑我脚下,被我莫名其妙地踩碎以外,也没什么交集。”

      真是分外可爱的形容。
      知知忍不住笑了,知道秦乙怀这是在抱怨被捉弄,但还是情不自禁地调侃他:“踩碎了人家玉钗啊,那你赔人家了吗?”

      “如果她肯轻易接受我赔钱就容易多了……”秦乙怀叹了句,回想起杨尔芙五花八门的刁难经过就头疼,不愿多提。

      低眼,他的双手轻轻捧住小姑娘雪白的面庞,拇指在她眼下慢慢揉着,温声说:“西京虽有很多杨姑娘这样的人,但大部分平民百姓还是善良守礼的。我与你说西京五族,说杨姑娘,也没有想让你约束什么……”

      顿了顿,他摇摇头:“不,知知,你便当我没有说过这些人吧。到了西京,你不需要顾忌任何人,你想做什么便做,有什么不满就与我说,想念清波了我们就随时回去,只要你想,我……”

      “嗯……其实我也没有特别想做的事。”知知轻松适意的语气打断了秦乙怀越说越严肃的氛围,她伸手戳了戳男人的脸,“秦乙怀你怎么了,给我吃这么多定心丸,好似我来西京只是冲动,随时会跑掉一样。”

      秦乙怀恍然,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说了太多,神情僵住。

      知知没有在意,微笑了一下,继续说:“我来西京,只是想待在你身边。重点是你身边,不是西京。”

      她声音低下去,眼中满是温情,耐心地安抚着男人不知为何莫名慌乱的情绪:“从十五年前起,极北也好,西京也好,所有的地方我都愿意去,没有其他要求,只要我能待在你身边。”

      **

      车外悠闲的车夫晃荡双腿,不急不慢地挥鞭赶着马匹。

      身后的车厢经过一段沉静,现在又漾起温温软软的笑声。

      愉悦的氛围如涟漪推动涟漪,车夫一并感到惬意,心同羽毛样轻盈。

      暖春晌午的太阳兴致盎然,天穹清白,重檐朱红,两者一同映衬在车夫抬头的视线里,泾渭分明。

      黛色的远山守护着皇城,巍峨的皇城点缀着西京,如同天子冠冕上的明珠,象征身份与地位。
      明珠光华倾泻,落于宫墙之外,便生出了一座气派非常的龙额侯府。

      瓦檐高耸,府门轩敞,圣笔亲书誊制的匾额高悬于头顶。
      朱色大门前立着一对威严赫赫的战鼓石,迎面扑来的杀伐战意不可直视。

      秦乙怀先一步下车,转身牵上知知的手。

      在此间隙,知知听到了路过行人欢欣鼓舞的兴奋声。

      “小侯爷?小侯爷回来了!”
      “真的是秦小侯爷!”
      “神呐,终于回来了!”
      那语气,仿佛秦乙怀回来了,他们的护身符就回来了。

      出于好奇,知知侧头看了他们一眼——他们的脸上是实打实的欣喜与兴奋,含有不敢冒犯的畏惧,甚至有几个跪下了身子,恭敬迎接。

      “还真的是长跪遥迎龙额侯啊。”
      知知见样,小声赞了句。

      不过,要论对龙额侯的痴迷和敬仰,她一点都不输别人。

      收回眼,知知抬头仰视高悬于顶的鎏金大字。
      在那沉定大气的光芒背后,是龙额侯一族世代祖先的忠与烈,智勇与不屈,灼灼傲血与铮铮铁骨。

      六年前,她曾幻想过龙额侯府的正气、烜盛与翕赫。
      但哪怕她用世界上最辉煌的场景来给自己做心理准备,穷极了所有想象,还是抵不过这一刻现实给予她的无声震撼。

      有些人用珠玉为饰,有些人用华服作遮,金银加身,还是盖不过骨子中的庸碌与短见。
      而有些人闷声不响,他的身影偏如同曜日般无法忽视,最终立于万人之巅。

      停在府门前,知知浑身的血液在狂啸奔腾,双腿凝滞,甚至有点不敢迈进去。

      “知知。”
      秦乙怀唤了她一声,手指轻捏。

      知知回神,朝他微笑了下:“没事。”

      抬脚前进,慢慢走入这道深门。

      现在的她,还需要秦乙怀牵着,来克服胆怯。
      未来终有一天,她可以昂首挺胸,自己走进龙额侯府的大门。

      府内迎门一早就听到外头喧闹,匆忙出来一看,是小侯爷回来了,又惊又喜,赶紧迎进去。

      迎门热情地说:“侯爷几日前便出门了,不在府中。倒是大公子,一上午都在等小侯爷您。”

      这边话刚落,里面一道缓慢而轻柔如飞絮静缓着飘来——
      “昨日收到你的来信我便等着了,还以为你上午就到。”

      心下一跳,知知下意识站到秦乙怀身后,寻着声音望向来处。

      正堂出来的白袍青年,身形挺拔而稍显单薄,眉目与秦乙怀有五分像,只是面色玉白,看上去比秦乙怀病弱许多。
      他笑着走近,五官更加清晰:眼如点漆,发如泼墨,右眼正下方有一颗细小的痣,给俊容多添了三分阴美。

      心跳得有点不自然,知知悄悄缩了半步,心想:这必定就是秦乙怀那个自小体弱多病的兄长,秦子翎。

      果见秦乙怀躬身,眉目中有着面对外人时不同的亲近和热络,回答道:“行车是缓了些,让兄长多等了。”

      他侧身,牵过知知的手,拉到身边:“兄长,这位是我在信中提到会带回来的知知。知知,这位是我的兄长。”

      也不知道秦乙怀在信中是如何解释自己的,对方听见‘知知’这个名字并没有过分震惊或疑惑。
      他镇定自若地颔首,友好亲切地微笑着:“知知?终于见到你了,我是仲思的兄长,秦子翎。”

      知知反倒有些迟疑,她看着秦子翎,眼神躲闪,一时不知该如何介绍自己。
      她伸手按住左胸口:不知为何,见到秦子翎,身体的这个地方突然很慌。比方才不敢进门时还慌。

      秦乙怀在这时,俯到她耳边轻语:“关于你的事,我没有告诉兄长很多,但他已经知道你就是知知,不是其他任何人。”

      他知道自己身份了?
      莫名其妙的,知知更加不安。

      “知知?”秦子翎发现了知知的局促,顿了会后,露出更加温和的笑容。
      这笑容与秦乙怀的如出一辙,在无形之中化解了知知的不安。

      他柔柔地说:“知知,我们在很多年前写过信,你还记得我吗?”

      “信?”

      “对,有那么几封,你和仲思一起写的信,从极北寄到侯府,写给我的。”

      知知明显是不记得,她茫然地望向秦乙怀寻求帮助。
      后者唇边带笑,对她点点头,说:“是的。知知,我们写过的,给哥哥的信。”

      给哥哥?

      知知低下头,拼命回忆。

      秦乙怀有个哥哥,自小身子弱,养在西京候府,没去过极北,更没上过战场。
      知知在极北军营的那几年,听说过秦子翎的存在,但因从来没见过,所以几乎没印象。

      自己还给秦子翎写过信吗?

      那九年的记忆滔滔如海,有关秦子翎的如投入海中的石子,湮没不见。
      回忆失败,知知目露疑惑。

      秦子翎笑了一下,也不急,只是忽然换了种充满活力的语调,像是在模仿谁:“给哥哥,我是知知——府里的海棠开了吗?秦乙怀说,最多两年,我们就能回京了。极北没有红色的花,我想看看侯府的海棠。”

      秦子翎说着,搭配秦乙怀想笑却忍着的表情,知知的脸猛然涨红。
      她记起来了——那些年刚学会写字,漫天找人写信的回忆。

      如同被人揭开儿时滚泥巴的傻样,知知羞得拿袖子捂住脸。

      对面的秦子翎还在背她的蠢信,他记性好得出奇:“给哥哥,我是知知——最近连胜好几仗。将军的三十三骁骑好威风。秦乙怀好威风。秦乙怀不让我上战场,我在营地等他们。我也很威风……”

      老天爷啊,您劈个雷下来吧。
      现在。立刻。

      “哥、哥哥!我记得了记得了!求您别念了!”

      知知忙着捂脸捂耳朵,慌慌张张地躲进秦乙怀臂弯里。

      两兄弟的笑声在耳边晃,知知又羞又怒,嗔怪秦乙怀道:“秦乙怀!我写这么傻的信,你都不劝劝我!”

      “你非要写,劝不住。”秦乙怀笑得很开怀。

      “幸好没劝住。”这是秦子翎的声音,他边咳边笑,“那些年我一个人在侯府太清闲,我可是每天都盼着你俩的信来。”

      羞愧欲死。

      知知想找根柱子把自己撞晕,而头上伸来一只手,轻轻缓缓地揉她的发心。

      秦子翎的声音在笑声背后,很是悲伤:“这么多年,我们终于见面了啊知知。”

      知知睁开眼,看向忽然伤感的秦子翎。

      “我们在信里约好了,等你来京,为你祝捷,哥哥在侯府迎接你,但……”秦子翎语顿了一下,谁都知道那之后发生的事,“……你受了太多的苦,哥哥还以为再也不能见见你了。”

      他的眼角是笑出的泪,泪中是满满的心疼与怜惜。

      那泪令人心悸,知知愣了一下。

      从奴仆手中接过鲜艳的海棠花枝,秦子翎递给知知。

      “我种在府里的花树总是半途凋零,大概是它们没等到约定花期的那个姑娘来,不肯开花。前几日,有株海棠迎风盛放,我便有预感,是故人回来了。”

      秦子翎温柔地笑着,真挚又苦涩,带着六年来不曾陌生的亲切。

      心弦像被人拨了一下,知知喉咙滚烫,而恰在此时秦乙怀的双手环上她的肩,被他从后抱住。

      兄弟两的声音很像,此刻重叠在一起,形成某种吸引的力量,对她说:
      “知知,欢迎归家。”

      有些情绪就要藏不住。
      知知低头吻花,轻声说:“嗯,我终于回家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9章 初至(2)情节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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