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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小白,梦终于醒了 ...

  •   周五时,振振突然接到了吴母的电话,大概意思就是让她晚上回家吃顿饭。结果振振想也没想地回了句:“邵尉迟出差还没回来呢。”
      吴母愣住,半晌才反应过来,立马噼里啪啦一顿骂:“吴振振,你丫是翅膀硬了是不是,敢情有了男人连爹妈都不要了啊?!”
      振振听得那叫一个郁闷,心想,上回也不知道是谁,一听邵尉迟出差,结果连她想吃红烧狮子头这么个小小心愿都给秒杀了。
      当然心里这么想着,嘴上还是要挑好听的说,她点头哈腰地一翻哄劝,终于把老太太给安抚了下来,说好一下班马上回家。挂了电话后,振振看见对面的Linda一脸幸灾乐祸,也只得讪笑,感叹古人真是太有先见之明了,这人老了果真是退化成小孩般,就得哄着。

      下了班回到家,振振老远就看见吴老爹满面春风地在门口迎接她,心里那个温暖啊,喜庆地喊了声:“老爹!”然后撒着丫子飞奔过去。
      还没等她抱住老爹的胳膊,只见吴母从后面插了上来,一把逮住振振振的小细胳膊,一脸不屑,“去去去,多大的人了,一点规矩都没有!”
      振振许久没见吴母了,也不和她计较,粘着她撒娇,“老妈,想死你了!”
      “哼,一句真心话都没有,你呀,和你哥一样,都是白眼狼,一点都不知道要关心关心父母,也不想想是谁这么辛辛苦苦把你们拉扯大的,现在是一个个都翅膀硬了……”
      吴母是一唠叨起来就没完,振振苦着脸看了眼身后的老爹,老爹也耸耸肩,无奈的眼神传达了一句话:更年期了,不容易啊,多体谅体谅。

      振振半推半劝地把吴母从屋外头整到了沙发上,见她还在那仇深似海地唠叨,一时没忍住,问了句:“我说老妈啊,您能不能让我先歇会,就喝口水什么的也成?”
      吴母二郎腿一翘,横了她一眼:“歇什么歇,一会就吃饭了,还不去帮庆嫂摆桌子去。”
      振振看着吴母跟老佛爷似地吆喝着,突然头一热,问道:“老妈啊,你给我说句实话,你把我叫回来就是想找人吆喝的吧?”
      话刚出口,振振就后悔了,在吴母回神前,飞奔进厨房,想着一会就算老太太来掐人,看着她手上那套餐具也会手软,毕竟那可是钱啊,砸了,估计老太太要心疼死。所以振振一直说,她家老太太就是个爱财的主,对自个亲闺女是最下得了手的了,好像当初生她没花钱似的。

      晚上吃饭的时候,吴母不知咋了,突然变得很安静,时不时地用眼睛瞄瞄振振,一副有话要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的样子。
      其实振振一早就发现了吴母的反常,可是她也就暗暗观察着,心里还偷笑,小样,看你能坚持多久。
      最后估计是吴母被振振不知不觉露出的诡异笑容给刺激到了,心一横,挑起了话题,她问:“振振,你和阿迟到底怎么想的啊?”
      “什么怎么想的?我们可什么都没想啊!”振振瞄准了鱼眼睛,正准备出手,结果“啪”地半路给吴母截住,“吴振振,你少给我装算!”
      振振幽怨地看着:“娘啊,母亲大人啊,您说就我这么点道行,敢来和您装不?!”
      “哼,你少和我打岔!你看看你,今年27,明年28,也是老大不小的人了,怎么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
      “谁说我没有危机意识了,您看,现在股市不好,经济也萧条,我这不啥也不投资了,钱全揣口袋里呢!”
      “我什么时候和你谈钱了?!”吴母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比振振还幽怨。
      振振连忙放下筷子,特真诚地望着吴母,“是是是,咱不谈钱,谈钱伤感情,您说吧,那您想谈什么,您闺女我一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回吴母倒来精神了,也放下筷子,坐得挺端庄,抬头挺胸地对振振说,“好,那你给我说说你和阿迟准备什么时候把事儿给办了?”
      振振一听,噗嗤地笑了出来,还好嘴里没吃着东西,不然估计得被吴母给灭了。她笑说:“那个,妈啊,您是不是想得太远点了,我这和邵尉迟不才开始嘛!怎么,您就这么急着把您闺女我给嫁出去啊!”
      “急,我当然急,你以为你还是什么年芳二八花样年华啊?!”
      振振嘿嘿傻笑,“咋不是花样年华了,您闺女我怎么说也是一正儿八经的黄花大闺女,这不还是花嘛!”
      “哼,还黄花大闺女,我看都快是明日黄花了!”
      振振听了,笑着点头应承道:“行,那您说吧,该咋办,回头我就去办了!”
      “少和我嬉皮笑脸地。”吴母脸色微沉,振振心底咯嗒一声,她知道,吴母现在是认真的了,“振振,阿迟是个好孩子,人品好,家世也好,如果你不抓住了,以后后悔的可是你自己啊!”
      振振乖巧地点点头,吴母继续说,声音低沉了许多:“以前我是觉得你和穆白挺好的,毕竟两家知根知底,他也是个能干的人,可惜你们没缘分啊。”
      一句话,让振振一直嬉笑着的脸瞬间跨了。她不知道该怎样回应吴母的这句话,是该继续嬉笑着说:“以前就是你们多想了嘛,我们可一直是兄弟呢!”又或是老实地回答:“妈,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她只觉得心里突然空落落的。过了会,她才讪讪地说了句:“妈,其实我和邵尉迟,我心里挺没底的。虽然他对我一直很好,可是,我总觉得不了解他,特别是他的家庭,哎,怎么说呢,我就是觉得特虚的感觉,不踏实。”

      振振说的是心里话,对于邵尉迟,她真的很不了解,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他爱她,他对她好。如果只是谈恋爱,她不会去多想,可是如果涉及到婚姻,振振就心虚了,她还从来没有想过,真的有一天会把邵尉迟列为结婚对象。
      是没有想过吗?
      抑或是从来不敢想……

      一顿饭,吃得有些惆怅。振振坐沙发上,眼睛空洞地盯着电视,里面不知道是个什么节目,好像大家的都挺欢乐的,笑声不断,跳来蹦去。振振的思绪也跟着跳来蹦去的,一会想着不知道邵尉迟在干嘛,一会又想着好像很久没有见到穆白了。
      胡思乱想中,吴老爹坐到了振振身边,若有所思地说了句:“闺女啊,邵尉迟这孩子确实好,可是他的家庭太复杂,你这孩子总是少个心眼,你们不适合啊!”
      振振听了,挺乐的,笑说:“可是老妈似乎很满意他的家世呢!”
      “切,咱们家穷吗?”
      “嘿嘿,老爹就是不一样!”振振撒娇地抱着,心想,总算老爹没被丫的邵尉迟给收买了。
      “不过,振振啊。”吴老爹语气一转,“你妈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你也老大不小了,是该考虑考虑了。”
      “要不老爹你出马给我找个中意的?!”振振也不害臊,拉着老爹当红娘。结果吴老爹也特爽快,笑说:“成啊,你老爹我手下还是有一批才俊的,明个等你和邵尉迟分了,我立马给你安排!”
      振振也笑,不过她心里明白,吴老爹也和吴母一样,是开始担心她的婚事了。
      想着吴老爹刚刚的话,振振又感叹了句,“老爹,我一直以为你挺喜欢邵尉迟的呢!”
      然后就听吴老爹特语重心长地说了句:“闺女,你老爹我也不求其他的,就想看着你幸福。其实老爹知道,你心里头的人,不是邵尉迟。”

      你心里头的人,不是邵尉迟。

      振振突然觉得心里头酸酸的,用手环抱住曲起的双腿,将头埋在了膝盖间,声音微微有些梗塞,“老爹,老爹,怎么办,我越来越讨厌现在的自己了!你说如果人永远不会长大,该有多好……”

      不知过了多久,当振振意识到该回去的时候,才发现已经很晚了。
      吴老爹对她说:“闺女,天也晚了,今天就别回去了,住家里吧。”
      振振点了点头,今晚她确实不想一个人待着。
      旁边原本在看电视的吴母回头看了他们父女俩一眼,什么也没说,转身吩咐庆嫂去将振振的床整理整理,只是最后看向振振的那一眼,特复杂,表达了无穷的意思。

      晚上,振振躺在自家柔软的席梦思上,闻着被褥上传来熟悉的洗衣粉的香味,思绪却异常活跃,怎么样睡不着。她起身打开床头灯,想找本书看看,却无意间瞄到了抽屉里放着的一本相册。
      下意识地翻开,展现出的一张张照片,都是她和穆白的。

      相册的扉页上,用黑色水笔写着:妞,十七岁生日快乐!照片要收藏好,等咱们七十岁的时候还要来看的!

      看着那扉页熟悉的黑色字迹,振振笑了,她一直没说,穆白的字,其实很好看。

      相册里的照片,是振振十七岁生日时照的。
      三月十四号,传说中的白色情人节。

      那天早上,穆白笑着对振振说:“妞,说个生日愿望来,哥今天啥都满足你!”
      振振想了想,仰头,看着穆白那张背光的脸,问:“什么愿望都可以?”
      “嗯,说吧!”
      “那好,小白,你骑车带我在校园里兜一圈吧!”振振扬眉看着穆白。
      然后,穆白伸手点了一下她的额头,笑说:“你啊!”

      从小,振振就怕疼,而且是特怕疼的那种人。
      小时候,打个针,也得要两个大人压着她才行,不然护士一准制不了她。别看振振平时好像柔柔弱弱的,抽起风来的时候,可是彪悍得不得了,完全像变了个人。
      有回学校体检,穆白哄着振振去抽血,还特男子汉地说:“振振,你要是疼就抓我的手吧!”
      结果,护士一针下去,振振哪还顾得上抓着穆白的手,看到东西,“啊——”的一声,张口就咬下去了。可怜的穆白,手臂上硬生生给振振咬出了血,连哼都没哼一声。只是打那以后,碰上振振打针啥的,他绝对是警觉性极高,做好一切防护措施。

      也正因为振振怕疼,小时候学骑自行车,才被摔了一次,就摔怕了,扭着性子就是不肯再学。结果上高中的时候,穆白突然提议说以后要骑车上下学,既可以锻炼,又比较方便。接着他就开始半强迫地逼着振振又重新学车。
      基于他的魔鬼式训练,振振总算是勉强学会了,只是在被摔了无数次后,她每每骑车的时候,都心慌,后怕啊。

      刚不久前,穆白换了辆新跑车,振振趁着穆白高兴,再次提议说:“小白,以后我搭你的便车上学成不?”
      结果穆白压根就不考虑,直接拒绝了。
      当时他还挺臭美地说了句:“嘿嘿,我说振振,你这么想坐哥的车,是不是觉得坐一帅哥的车,特有成就感啊?!”
      振振当然是立马张牙舞爪地扑了过去,武力了结了穆白的臆想,完了蹦出句话,说:“死小白,你别想太多,我只不过想尝尝奴役你的滋味!”
      “嘿嘿,那你可就没机会了!你有这想法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可是从小到大,你哪次成功啊?”穆白说这话的时候,那张狂的样,刺激得振振小心肝一颤一颤的,就差没吐血了。不过振振一直自诩心理承受能力好,不然就她那点血,早八百年前就被穆白气得吐完了。

      所以今天这么一好机会,她当然不放过。

      穆白偷袭成功,不等她回击,转身,徒留振振一人站着。走出了一段距离,才又回头,见振振没跟上,笑着轻斥道:“还傻站着,不坐车了?!”

      振振这才傻笑着追了上去。
      于是,那天,振振成功坐上了穆白的单车。

      穆白的单车是辆山地车,没有后座,所以振振只能坐前面。

      于是大家完全可以想像出那是怎样一个画面。

      只可惜当时的振振太纯洁了,从心底就把穆白当一可以奴役的车夫,所以她完全没有察觉到那时的暧昧。
      现在回想起来,振振才发现,当时的俩人,那样骑着单车在校园里穿行,该是多么暧昧,多么招摇的一件事。

      振振一张一张地看着,其实相册里大多都是她的照片。有她开怀的大笑,有她假装生气的撅嘴,有她无意间的回眸,有她深思时的发呆……
      不同的角度,不同的她,全是穆白拍下的。

      翻到最后一页,为数不多的一张合照。
      振振清晰地记得,是穆白请一个路人帮忙拍的。

      照片上,一辆单车,两个人,背景是学校那棵苍苍古树。
      女孩坐在单车前杠上,男孩单手环住女孩的肩,俩人都笑得很开心。看向镜头的眼中,洋溢着青春的张扬与欢笑。

      照得很好的一张照片,如果平时振振一定会对某路人如此好的拍照技术感慨一番。
      只是,如今,看着那样的笑,振振竟然会觉得心痛。

      合上相册,重新放回抽屉,振振又发了好一会呆,才关灯睡觉。

      当夜,振振睡得很不安稳。
      她只觉得自己做了很多很多的梦,从一个场景到另一个场景,不断交替,变化着。
      唯一不变的是梦中的人——她和穆白。

      梦中,她看见了可爱的牛牛,然后是一张满是愧疚的漂亮小脸,睁着一双无辜而美丽的大眼睛,对她说:“振振,对不起……”
      梦中,她看见了儿时那个熟悉的大院,穆白牵着她的手,走到谢芷面前,很郑重地说:“以后不许你欺负振振!”
      梦中,她看见了十七岁的单车,她坐在穆白的单车上,闭上眼,张开了双臂,然后风中留下的是一串串的欢声笑语。
      梦中,她看见了亲切的母校,在那个上了无数次自习的图书馆门口,穆白认真地和她说:“振振,和我一起去美国吧!”
      梦中,她看见穆白陪着自己紧张地在电脑前查阅邮件,然后她听见穆白喜悦的欢呼声:“振振,录取了,我们都被录取了!”他开心地捏着她的脸颊,桃花眼一挑,“妞,还好你踩了狗屎呢!”
      梦中,她看见了高空中的朵朵白云,然后穆白轻轻捂住她的眼,在她耳边哼着不成调的歌。
      ……
      最后的一场梦,漫天樱花飞舞,振振看见自己走到穆白的面前,轻轻地说了句什么。

      振振再睁开眼时,窗外阳光明媚。
      振振抹去眼角一滴未干的泪,扬了扬嘴角,笑:“小白,梦终于醒了。”

      是的,梦终归还是醒了。
      连她自己都骗不了自己。
      她终于在梦中,在那片樱花雨下,和穆白说了“再见”。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小白,梦终于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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