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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四人游 ...

  •   “假的,你是假的,都是假的。”我面无表情地念叨这几句话,黑瞎子还在看热闹,我拿着手电连忙后退几步,站回到阿宁的身边。

      那个疑似小哥的人,乌黑短发略微遮住他的眉眼,他紧紧抿着削薄的嘴唇,黑眸微垂,看不出情绪,右手的发丘双指很醒目。

      我还认得那把被他拿在手里的古刀,正是解雨臣之前取来的那柄,可我再不清醒,也知道他本人应该还在那什么青铜门里面,于是仍然朝他举起枪,继续问道:“你有什么目的?来这里做什么?你戴人/皮面具假扮张起灵干什么?”

      他身上穿着看不出朝代的甲胄,表面沾满了灰尘和白灰色的不明物质。头盔比较坚固,但胸甲已经半裂开来,腰胯部的甲片耷拉着,摇动时给人的感觉像海苔片一般脆,虽然年代久远,结构竟然依旧完整,还没风化,勉勉强强还能穿在身上。

      他沉默着把头盔扔在地上,表现得依旧非常冷静,并且面对我的三连问无动于衷。他僵持着,我也拿他没办法,我看另外两个人的反应,他们正围观这一幕的发生,都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就我紧张兮兮的。

      终于他嘴唇动了动,看了看黑黢黢的四周,皱眉问我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我靠,你跟着我们进来,还不知道这里是啥地方?”我忍不住吐槽,心想这人把小哥的神态和特征抓得还有模有样的,瞧那迷茫的感觉,就继续道:“装得还行,要是吴邪和胖子在这里早就把你试出来了。”

      他无视我的最后一句话,也没有回应我,只是看向了阿宁,说道:“他们在你身上留下了痕迹。”

      就这么一句无头无尾的话,阿宁的表情稍微变幻,语气里的戒备少了一分,她审视着他,五味杂陈道:“我知道。”

      “好了,你这次可以不用那么敏感,面前的人如假包换,就是张起灵他本人。”黑瞎子突然道,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判断的,看起来他和小哥认识很久了,像老搭档般。我对于解雨臣介绍给我的人都会抱有一种信任感,便暂且相信了这个事情。

      我心里想到这一点,已经可以想象得出来,当我们领着人给吴邪和胖子时,他们脸上的表情会有多精彩,尤其是胖子,保不齐一把鼻涕一把泪,像是在拍万里寻亲节目那样,既激动、煽情又感人。

      黑瞎子随即朝着张起灵摇了摇手,像是在确认某件事般,刚开始笑着冒了个“哑...”字,但很快改口道:“好久不见,你还记得之前的事吗?”

      张起灵摇了摇头,他并没有失去记忆,但他那从一开始就紧皱的眉头没有松开,他的注意力转移到黑瞎子脸上,轻轻道:“里面已经有人了,他们遵守了约定。我被送了出去,醒来但不在原来的地方,就在这里看见你们,就跟踪着你们来到这里。”

      这说辞与阿宁出现在我面前时,几乎无异,我下意识看了看阿宁的表情,她反而能很好的接受这一点。

      “哦?看来有人忍不住了。”黑瞎子起初波澜不惊,闻此言他倒有点惊讶。张起灵望着黑瞎子,黑瞎子沉吟道:“所以这场博弈中,有人输,有人赢,但重新洗牌后,这鱼死网破的劲儿倒是比以前更有魄力了,最大的输家不再是他们,至少不会后发制于人,不是吗?”

      之前他尽管看起来很不着调,纯粹乐子人。但在我眼里,他有时像个阅尽世事的过路人,洞察着变数,冷眼旁观着一切,对任何变动都能保持他自己的那一份镇定和执着,很难想象他以前到底过着什么生活才能造就现在的他,这其中包含着什么,我不知道。

      等着从这里出去,我还有我自己的问题问他,那件烦心事先暂且放在一边。

      目前来说,队伍人数的增加,能够在一定程度中保障这次冒险的安全系数。尤其有这三位大人物在场,他们的能力有目共睹,在业界可都是鼎鼎大名,我觉得只要自己不作死,全员平安完成任务,是没问题的。

      我们短暂聊完,就一直在起点处待着。黑瞎子对着他身边的张起灵一个劲儿感叹着有缘千里来相会,无论是性格还是平时的做事方式,他俩给人一种莫名互补的感觉,阿宁朝我的方向挪了挪,看她那不耐烦的表情,似乎只差把耳朵堵起来了。

      我心里隐约认为,这是一场刻意制造的冒险,虽说暂时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给我们造出紧迫感,但是总感觉不踏实,或许是女人的第六感所致。

      我已经完全接受小哥的出现,一颗悬吊着的心总算稳了一点。此刻他坐在黑瞎子旁边,闭着眼睛休息。我瞅着张起灵身上那套甲胄,无论在构造上,还是视觉上,都十分摇摇欲坠,他不可能这一路就保持这身装备,而我们的背包里也没带多余的衣物。

      那些村民并没有没收我们的装备,虽然我也不希望打空手进遗迹,但这并不是对待外来者应该有的态度,让人觉得迷惑。

      阿宁从背包里拿出仪器,在一旁重新调试无线电,这次行动中使用的高科技设备,基本是由她从海外购置再提供给我们的,而她的弟弟提前几天就带着她公司的人在靠近山洞外的荒地里扎营,每隔两天就会互相传递情况,以防万荃那边反悔想毁约脱身,拿我们去当炮灰的情况,形势不妙他会来救援我们。

      黑瞎子不同于阿宁,他总是随身携带各种符合他特殊需求的装备,善于随机应变,反而落得清闲。此时他靠着大门边,对着篝火点燃一根烟,问我抽不抽。

      我还在盘算着怎么分配物资,便随便道:不抽烟不赌博,只喝酒。黑瞎子吐了口烟圈,弹弹烟灰,笑着说要是我喝出肝硬化来,有些人肯定会坐不住。

      我笑而不语。突然朝他伸出手,做勾手动作,问道:“穿背心了吧?”

      “废话。有何贵干。”他嘴里叼着烟,声音听起来有点含糊。

      “把里衣借来。”我边说边把自己的冲锋衣外套脱了下来,黑瞎子顿时就知道我的意图了,把手间的烟按灭,他嘻嘻笑着说行,利落干脆的脱下速干T递给我,只穿着黑色的背心。

      我们拼了一套上衣给小哥,下半身的话,甲胄自带的布衣裤子够用了。他的上半身在现代,下半身在古代。古刀抱在怀里,如果再摆个展护卫的姿势,简直就和玩cosplay一样。我保证黑瞎子也是这样想,但是我不敢说,也只能悄悄脑补。

      整顿得差不多了。我们举起手电射向黑暗,四周全是藤蔓覆盖,只有向前的路,没有出口。我们缓慢地摸索前行,我和小哥走在前面带路,阿宁和黑瞎子在后。

      这一条甬道必须边走边砍掉枝茎,否则根本开不出前进的道路,可是却毫无人为破坏和探索的痕迹,如果说上一批人也是和我们一样从大门进入,那么不可能在这种环境中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唯独我们脚下这条,仿佛从未有人踏足。

      这是十分矛盾的,那些人根本没有从山洞那条路经过,但是村里的人却说他们来过,要不是绕过外面的人,从另外的路可以进入内部,要不就是植物生长速度很快,快到能够重建覆盖被破坏的路径。假设第一条成立,但那小孩和村民定然是不知道的,反之,那值得我们注意这座遗址。

      “还在范围外。”小哥看着头顶的枝条推定道,手里拿着砍刀继续清理道路。而阿宁和黑瞎子故意把目光投向我,似乎在等待我的下一步指使,压力再次转移到我身上。

      我算是第二次带队,当他们三个人同时注视我时,我被看得冷汗直出,一些自知之明肯定是有的,他们可以说都是实战经验丰富的满级大佬,而我则是个为他们加油呐喊、临时凑数的吉祥物。

      我的意见错误与否,于他们其实毫无影响,张起灵不用说,没人能够左右他的想法,除了吴邪和胖子。

      而像黑瞎子和阿宁,他们更多是抱有一种我会有什么让人跌破眼镜的想法的心态,来试探我到底有几斤几两。想来吴邪曾经也没少经历过这样的过程,虽然他也比我专业很多,但心里好歹是平衡了一点。

      我最终还是仔细察看着周围,这是用藤蔓编织的道路,通向好几条路,深不见底,植物生长具有向光性,能够根据环境调整自然生长,会依附在实心物体上生长。

      石砖墙壁尽管十分结实,暗绿奇茂的粗枝藤蔓仍然会钻进去,把它们的气根扎进墙上的缝隙之中,密密麻麻,无处不在,没有风的打扰还能像活物般微微颤动,在里面呆的越久,空气会逐渐变得稀薄。

      不知怎的,我视线里的人与物有点重影,肩膀同时有点肿胀,手电突然灭了,甬道重新陷入黑暗,但又很快亮起来,有点不详。我的思绪重新集中起来,但似乎自主权并不在我掌控下,我的手臂不听使唤,颤抖着的手抬起来,朝着未知的方向指去。

      “你在害怕?”阿宁看着我,语气带着戏谑,我无奈道:“我在害怕我控制不了自己。”

      张起灵突然停了下来,我和阿宁的对话戛然而止,他察觉到了什么,也不在乎我们的闹剧,但又继续把通道清理出来了。随着藤条的掉落,一阵阵细微的清脆响声,那些藤蔓像是在不断伸展生长。

      “有时候这行就需要一点跳大神的潜质。”黑瞎子回道,十分默契的配合着张起灵,也拿着军用□□砍下,刚好砍在就在我指的方向。

      幽邃的缝隙透着微弱的蓝光,凉风顿时从缝隙里吹来,闷热潮湿的感觉瞬间消散,我跟着把缝隙扩大,顺着狭长曲折的缝隙往下爬,回头看时,我们已经走出原先的地表区域。

      泛着幽幽蓝光的水潭展现在我们面前,绝壁背后的瀑布飞流直下,潺潺的流水声不绝于耳,头顶天光,佛塔随处可见,绿苔斑驳,暗处燃灯荧光无数。

      我眯起眼睛,看清楚中央那座异域建筑后,忍不住哇了一声,仿佛是看见神迹般,向着它拜了拜。这就是班泰湿里寺庙,阿宁虽然也在欣赏这一切,但我那没见过什么世面的样子,还是惹得她笑起来。

      水潭间的高岩拔地而起,像一块绝缘小岛,中央高高矗立着一座神殿,而这近百米宽的水潭就像是护城河,神殿旁睡莲水池环绕,水汽连绵如雾,亦幻亦真,充满着禅性。

      庙宇占地颇广,奢华不凡,无疑是一片圣地。它在焰火照耀下,通体闪烁着辉光,廊柱向两侧延展,镂空壁龛刻在其中,几百层台阶呈七十度倾斜,屋顶由无数块石雕叠砌成锥形穹窿宝塔,这是座典型的古代高棉式建筑,恢弘、静谧、宏伟。

      神殿不同于中华古建筑的华美,印度教与佛教风格相结合,人形雕像毫无疑问是教派三大主神:梵天、毗湿奴、湿婆,浮雕镶板上的故事多取材佛传图和佛本生故事。

      来前我做过功课。按照宗教传统,殿宇深处的窣堵坡式佛塔才是存放那颗舍利的地方,据《寄归传》卷三所载:“大师世尊既涅槃后,人天共集以火焚之。众聚香柴遂成大集,即名此处以为制底,是积聚义,又释:一想世尊众德俱聚于此。二乃积砖土而成之。详传字义如是,或名窣睹波,义亦同此。”

      窣睹波即窣堵坡,而我们在最外层,连前殿都没进去,现在不过才粗窥其貌。令人感到不适的是,这里面唯一美中不足的东西就是那绵延不断的藤蔓,从四周缠绕包裹着中心地带,与之共生。

      “越看越觉得着像九头蛇柏。不过它们看起来似乎远不及九头蛇柏强壮。”我嘀咕道,对阿宁说:“那个小孩说的大师增上,就在里面吧?”

      黑瞎子正把着小哥的肩膀,恰逢听见我问阿宁的话,他不禁噗呲一声笑了出来。我不解其意,他干咳两声收敛笑容,正色道:“小姑娘,增上这俩字,在梵语里是提升修为的意思。”

      “所以我才说,那个小屁孩意思是要拿我们作为祭品去给那大师练成论道,你以为我们真的要面见他吗?”

      妈的,实在是吃了没文化的亏。黑瞎子似笑非笑地拍了拍我肩膀,虽然什么梵语佛法研究不在九年义务教育里,但我想我的表情此刻肯定像吃了苍蝇一样。

      就连一向严肃的阿宁也绷不住了,尽力憋笑,幸好还有小哥赏脸没有让我更没面子,尽管我也没怎么看他笑过。

      “咳咳,好了。那个高僧其实叫优波提舍。”阿宁轻咳几声,好心把我从尴尬的场面中拉回来。

      “据那边提供的古籍资料显示,大师优波提舍出生于前吴哥时代、阇耶跋摩一世统治时期,时值我们隋唐时期。阇耶跋摩一世在位时期对宗教十分虔诚,佛教式微,从而大力倡导印度教,修建了大量神庙供奉毗湿奴和湿婆神,以及不少塔和石碑。因其无子,死后王位由其侄女阇耶特维女王继承。大师增上深得女王推崇,她改建了原先的佛寺为印度教寺院,并将印度教继续发扬光大。”

      阿宁说着,手电筒的光随之照在地上,我这才注意到,其实一路的甬道都以红色砂岩石制成,在这里,只要有足够的光线照耀,那么地砖和殿宇就会呈出奇异的粉红色调,而这座神庙,就是班泰湿里寺庙,它由阇耶特维女王所建,同时也是埋葬她的地方。

      高棉前身是扶南国,曾是母系社会,部落间尚未形成统一的城邦概念,而一位名叫柳叶的女子脱颖而出,她年轻貌美、体格健壮、睿智聪慧,被各部落长老一致推举,选为首领,成为扶南国的开国皇帝。

      而阇耶特维女王掌权之际,听说山林中有大蛇与大象,便亲往林中生擒两物,随后将它们驯化成坐骑。这段经历让她当时英名远扬,民众皆夸赞她有柳叶之资,也是托的这个缘故。

      但是突然某天,女王无故衰老,机能飞速衰弱,待她撒手西去后,大师优波提舍悲痛异常,几十年闭关不出,不理世事,潜心修行,参透了长生密法,而后继者无法控制局势,政局开始动荡混乱,战乱原因,毁坏了许多寺庙,仅仅这座消失在众目睽睽之下。

      至于大师优波提舍的弟子觑视所谓长生密法,偷埋舍利一说,至今仍无法考证。但是这座班泰湿里寺庙的确保存了许多秘密。

      遗址被一片水域环绕,没有路可以通往那边,只是潭水清澈见底,深处透出类似于阳光的微弱光束,张起灵蹲下观察了地面上的痕迹,然后站起身来告诉我们,这里到那些光亮的源头,差不多五十米左右。

      很明显,我们肯定要游过去,而且不止一次。

  • 作者有话要说:  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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