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 27 章 ...
-
真实？
什么算是他想要的真实呢？
什么又是别人看到的真实呢？
从我口中说出来的，就已经是个谎言了。
所以，我没有正面回答八岐大蛇的话，只是说 ：“蛇神大人，你看见过最荒谬的人间事是什么呢？”
“他的真实，就是这些荒谬了。”
漫长的离岛之歌被玩家们推到了最后时，我说的荒谬，便出现在每一个人面前。
从后半段剧情开始，就仿佛有了预示。和川义光永远上不去的好感度，还有接二连三出现的CG，如他的宣传图一样暗沉。
CG怎么刷出来的暂且不提，将肉眼可见的生物的好感度全部刷满，已经是玩这游戏的玩家的常规操作了。
无论是海岸边沉默不语的石头妖，还是偶然钻出地面的小小贝壳，只要写了可攻略，玩家们都能以绝佳的毅力将它们的好感度刷成满值。
在刷出来后半程第一个CG时，玩家们其实已经开始崩溃了。
不知火我忍了，原本说好的攻略不知火结果不知火突然消失到现在没见过我也忍了，好容易和川义光出现一个可攻略了，结果这个CG一出，鬼都知道他攻略泡了汤。
『暗光』
在黑白褪色的世界里，你是我触手可及的光芒。
CG说明下，这行字最刻骨铭心，让人恨不得借酒浇愁。
整个CG里，在和川义光的回忆里，唯一上了色的，就只有源赖光了。还是那种自带柔光，标准迷弟视角的，美的365°无死角的源赖光。
光哥的每次露脸，都是踏着玩家稀碎的心换来的。
如果说『暗光』只是隐隐约约的暗示，那么下一个CG『烈阳』就是明晃晃的表白了。
“我们是如此亲近的关系。”
“自然也可以再进一步的。”
眉眼含笑的和川义光领着年岁尚小的源赖光走在源氏里，春光热烈，粉樱坠如樱雨。他伸出手，将落在源赖光头上的一朵粉樱捻了下来。
他那时与源赖光并不像。
发色乌黑，眼睛湖蓝，周身气息温和的让人想起春日下静卧的湖泊，映着天光云影，映着万物初生，映着，源赖光。
“可以吗？”
他问。
素来只说不可以的源赖光，说了“可以”。
他说了可以。
后面的CG也证明了，源赖光确确实实说的是可以，即使CG画面不是在黯淡无光的夜空下，就是在摇曳不定的烛火里，又或者是阴沉的雨天。
那句“可以”，也并不是幻听。
无论是回信时的笔触，还是说话是特有的亲昵感，对比之前那些剧情里，冷酷无情的源赖光，还有那些被以为是温和的源赖光，都没有此刻的温柔。
但是源赖光依旧是源赖光，他给予的温柔，给予的一切，都是基于某种残酷上的。
“离岛之歌最终章——命运。”
“这是最初也是最后，命运的转机。”
和川义光身上的荒谬与残酷，才真正的，显露在玩家面前。
最终章里，策划让玩家们选择，是拯救还是继续剧情。选择继续剧情的，先是大片的空白，然后是火中的和川义光。
那些浓烈的，焚烧一切的猛火，不过是他衣上的一点点缀。他伸出手来，微笑着，搭上了源赖光递到他眼前的手。
“你终于来接我了啊，赖光。”
策划在最后发了最大的糖。拥有极其相似面容的两个人，一个因为身体病弱所以被另一个抱了起来，他以病弱之躯持刀，为抱着他的人清扫一切阻碍。
那是和川义光。
肯舍下保护自己的双手，舍下持刀的权利，从火中抱出和川义光的，是源赖光。第一次，这个人将自己的生死完全交给了别人，即使他身后是魑魅魍魉百鬼夜行，即使他身后仇敌成堆。
善于杀人者，放下了手中的刀，选择了守护。
不善于杀人者，为他拿起了刀，选择撕碎他们面前的一切阻碍。
有血液溅到他们脸上，让他们的神情都接近了。为了什么豁出一切，为了什么砍断一切。
他们前路是百鬼横行，背后是几乎舔舐上身体的火焰和逐渐沉没的离岛。血与火里，他们如一体双生。
这是离岛之歌里最后一张CG，名为双生。
也是玩家们戏称为“光源氏”的CG。
“我得承认光哥是个人渣，但我也得承认，源义光喜欢的这个人，是他宁可欺骗自己，也要抓住的光，也是他唯一的英雄。”
这是新开辟的“光源氏”CP版块被置顶的一句介绍。谁能想到呢，玩家们玩了恋爱游戏这么久，第一次站了一个与他们无关的CP。
源赖光×源义光。
在他们两个人的故事里，没有第三人，也没有其他人。
“光哥是在玩光源氏养成，然后他养成了另一个光哥。”
选择了拯救的玩家们看见『双生』，都觉得这是刀上面抹了糖。为了这点糖，以前的和川义光，现在的源义光，眼眨也不眨的，吞了这把刀。
“我别无所求，只求和他宛如双生。”
源义光是一个极其天才的阴阳师，这点在拯救剧情里就得到了体现。
整个拯救剧情开始于他成为源义光的那一刻，终止于他成为和川义光，在离岛上苏生的一瞬。
数十万玩家想尽一切办法，让他从头至尾都是和川义光，而不是源义光。然后，这数十万玩家，眼睁睁的看见，破解了胎中之迷的和川义光，彻底成了源义光。
这便是他身上的荒谬了。
世间所谓的荒谬大抵认贼作父，善恶颠倒，真理为假。
源氏，让和川义光的所有，都成了假的。
从他降生在源氏开始，那些前世的记忆就被扭曲。他为纯善，至死未改。他原本没有那样的怨恨，他原本对死去这一结局心平气和。
“我从未想过会有什么回报，因为这只是我对自身的救赎。怨恨也好，憎恶也罢。”
可他偏偏成了源义光。
源义光啊，是源赖光之前源氏所诞生的子嗣，是和川义光破解了胎中之迷后，开始的第一段人生。
所以源赖光才会在『双生』里，喊他“兄长”。被扭曲了的，剥离了善的兄长，源氏用了十几年打造出来的兵器。
对妖怪的包容心是不必要的，它会让他的天赋生锈，整个人变得软弱无力。那些成了他的噩梦，将他变成这幅模样的记忆也不必记得多少，他需要的是无坚不摧。
他自己用了二十多年的时间成了和川义光，源氏用了十几年的时间，让他神智清楚的，变成了源义光。
这便是，名为和川义光的人类，身上的荒谬了。
他知道自己变成了别人，知道自己在被扭曲，通晓着过去，却成了过去的旁观者，无法被触动半分。
最为荒谬的一点是，他自己加速了这一过程，没有半分反抗的甚至是自发的，将从心底涌上来的反抗欲望，乃至不协调感，通通忽视了。
因为源赖光。
在离岛上的所作所为，都是在摧毁他真实的过去。
我应当怨恨，应当成为利刃，应当成为赖光的兄长。
“我们数十万人，见证着他遗忘过去，见证他一步步成为源氏族人，见证他在最后，回忆起一切后，仍旧选择装做什么也不知道，只为去牵光哥的手。”
“我们的心情，简直……”
“简直觉得荒谬。”
我笑着补充，“人类就是如此荒谬。明明应当怨恨，却选择了欺骗自己。”
更为荒谬的是，这些都是我的谎言。
只是为了将我与和川义光的过去剥离。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第 27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