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澜之舞》霁陌

33、爱与恨（一）

　　是不是所有的感情，沉淀下来的都是伤呢？是不是所有的感情，在伤害抵达的时候，必须要通过某些方式郁结呢？
　　“澜姐，傀儡花，到底是什么花？”莫风问道。
　　苍澜语气哀伤而飘忽，眼睛有些湿。缓缓开口，温婉轻柔的声音在这诡异的夜中分明的温暖而安心。“傀儡花，本是生长在冥界与魔界交接处，吸收幽暗之灵以及死亡之气息而成长的花朵，它连接着妖魔结界的两边，不停地将幽暗之灵附到妖魔结界之上，冥魔两界称呼它为妖魔之花，其实是对它最好的赞美，妖魔都是强大的存在，而傀儡花，不停巩固了妖魔结界，对于冥魔两界的天神与妖魔来说，它同样是强大的存在，它是守护妖魔结界的神花。可是就是这样的神花，可以出现在任何一处，唯独不能出现在人间。”
　　“为什么？”
　　“莫风，你觉得神花，能够出现在人间吗？”
　　莫风眼神闪了闪，有些迟疑，“不能吧。”
　　“它的名字叫做傀儡花，这花儿，只能吸收幽暗之灵，用死灵之力成长，不能见任何与光明有关的东西。冥界的主宰拥有的是幽暗之灵，乃是与太阳神炎帝的太阳之灵并立存在的强大力量，也是两个极端。冥界之中有个鬼界，那里是死去的灵魂集中的地方，积存了太多的死亡之气息，所以，那里是傀儡花最适合生长的地方，可是这人间，白天，金乌的光芒照耀整个大地，金乌的力量，便是太阳之灵，傀儡花，根本不能生存，只有夜晚，夜晚，星辰满天，混沌之灵充斥着大地。混沌之灵本就是包容的灵力，即使是相对的幽暗之灵和太阳之灵，它也能够包容，所以，傀儡花能够在人间的夜晚成长。”苍澜娓娓道来凡人所不熟悉的事情。
　　乔晟阳震惊，这些事情，是真的吗？难怪苍澜最怕别人询问这些，这些事情，如若不是他们这群熟悉的人，见识了苍澜身上不少的事情，恐怕，恐怕没有一个人能够相信吧，那么详细却又那么遥远的事情。或许无知也是一种幸福吧。之前的他，一点也不了解那个他不熟悉的世界的事情，他断然不会像现在这般担心，莫名的害怕。
　　骆云飞更沉默了，只是将所有的疑惑压进心底，这个女子，为何知晓这些事情，就算天神真的存在，可是天神离凡人太遥远了。她，是如何知晓这些远古的事情的呢。那天晚上，飞云山庄里，她口中的光幕结界，以及毁灭那些诡异生物的光芒，到底是什么力量。骆云飞用剑刺过那些僵尸，刀剑根本不能造成伤害。那些，是不是就是一些前辈口中他们这些人无法抗衡并且消灭的东西啊。
　　清月看着苍澜的目光带着兴味，嘴角勾出弧度。真的很有意思啊，连天神和妖魔都出现了。
　　李玉秀听的入迷，“苍姐姐，你讲的故事真好听，我以前听的说书先生，没有一个神话故事能说得这么好的，回头你再说些与我听好吗？”
　　“什么故事啊，澜姐才不是讲故事呢，澜姐说得都是真的。”莫风冲李玉秀说道。
　　“你才胡说呢，我娘以前都拜观音的，还给我求的平安符，可是你看，一点用都没有。”李玉秀气恼，将挂在脖子里的平安符扯出，用力扔在地上。
　　那平安符掉在苍澜脚边。
　　苍澜弯腰，捡起符，来回摸了下，外面的布料倒是极好的，从里面取出符纸，看了看，毫无灵气，便笑着道，“这只是普通的符纸而已。”
　　“澜姐，那你的力量呢，天神都有些什么力量？给我讲讲嘛。还有观音是什么神仙？厉害么？”莫风央求。
　　苍澜攥紧手，力量啊，先祖你留给我们那么强大的力量，可我并不觉得幸福呢，为什么我们必须受尽磨难呢，哥哥是，我也是，真的是悲哀啊，回头看着乔晟阳，即使在暗中，乔晟阳的目光依然温暖安宁，像是告诉她，所有的事情，他都在她身边。捏了捏手中的符纸，长长叹了口气，“算了，有些事情，今天我一次说完吧，不然以后会遇到很多事情，我也不想一遍遍的解释，你们就全当是我给你们讲故事吧。”乔晟阳的眼神里流转着担忧的光。苍澜冲他细微的点了下头，嘴角微微扯动一下，有些事情，即使说出来，它也一样会是秘密，只能知晓却说不出写不出的秘密
　　右手手指在左手手心滑动，在众人好奇等待的目光下，无声无息，一个小巧的封言咒阵便出现在手心里。与咒法不同，咒法须咒语辅助，咒阵却更像是黑暗中悄然的存在，只要阵法，用灵力催发。无知无觉，毫无气息。
　　暴露在目光下的，是她的咒法，甚至，连她的家人，都不清楚，其实，苍澜能够将所有的咒法，用咒阵释放出来。这是她在这里生存的秘密，她决定，暂时对任何人保密，包括，乔晟阳！
　　无法解读别人的内心，也同样无法把握别人。她的力量，于这个陌生的世界来说，很容易被人觊觎。她根本不能保证，她的秘密，在这么多知悉人的口中，还会成为秘密吗?而众人所不知晓的是，每个知悉人身上，都被她下了封言咒，她必须保护自己，在暗之妖出现之前，让自己隐匿在暗中。
　　灵力透出之间，封言咒从左手手心剥离，迅速放大，无色无形，笼住众人。封言咒就这么隐秘的潜藏在众人身上，只要他们，意图对别人说或者写出苍澜的事情，封言咒便会阻止。只要给与封言咒指定的指令，封言咒便会封锁住关于指令的任何信息。
　　在这个世界，她必须谨慎，还没有找到哥哥。还没有消灭暗之妖。前路，一片迷雾。
　　“澜姐，澜姐。”莫风呼唤。
　　苍澜回神，封言咒已下，那么，就算说出，也没有关系了。
　　“我的力量啊，是混沌之灵。天地间最强大的四种灵力，是太阳神炎帝的太阳之灵，战神后裔以及死亡之神的幽暗之灵，夸父的混沌之灵，女娲的大地之灵。观音是仙不是神。天神数量稀少，根本管不过来三界，炎帝便在封神会上，赐予了一些优秀的凡人力量，这便是仙了。天神大都混同仙一起来凡间，所以凡间的人都称呼他们是神仙。
　　莫风一脸惊诧，“那澜姐你不就是天神了吗？”
　　小月望着苍澜，眼神膜拜。
　　苍澜笑笑，摇摇头，“我虽是天神后裔，可我依然是凡人，脱离不了轮回的凡人。”
　　这些隐秘的事情，一刹那间，全部暴露在阳光底下，连那些一直存在于黑暗中的事情，都一并接受阳光的洗礼。
　　傀儡之花，分明是有人，用死之灵力浇灌出来，盛开在黑夜里，熏陶着夹杂在混沌之灵中的幽暗之灵而成长。
　　这花，已经快成熟了。这么快成熟，要用多少生命滋养出来啊。
　　“澜姐。”莫风犹犹豫豫。
　　“怎么了，莫风？”
　　莫风伸出手，拉住苍澜，莫风的手，不似乔晟阳般干燥温暖，却有一种细致绵软的热度，心暖暖的。
　　“这个就是澜姐的秘密吧。澜姐一定很辛苦。”
　　苍澜偏头，“世人眼中，只看到我们的荣耀与光芒，只看到我们神秘强大的力量，却看不到，我们所背负的巨大责任，我们姓苍，苍生是我们的责任。我们必须要用生命去守护，去承担。我们永远不能像普通人一般，毫无顾忌，恣意的过自己喜欢的生活，我们只能不断的平衡责任与生活，努力寻求一个自己能够相对喜欢的生活状态。我们所有的爱与恨，所有的喜悦与悲伤。在责任前面，似乎都不重要了。这也成了我们最大的悲哀。”语调隐隐有些遥远苍凉。
　　乔晟阳走到苍澜身边，“澜儿，会的。你会幸福的，就像你说的，你是夸父的后人，你的先祖，一定不会让他的后人过得这般不幸福。你还有我不是吗？你的责任，还有我在你身边。”
　　苍澜看着乔晟阳，忽然就觉得很幸福。乔晟阳，你是不是愿意一直做我的天下呢？陪我一起，看星辰漫天日落桑田，直到生命消亡。
　　花瓣摩擦空气的声音，突兀响起。
　　苍澜从自己的世界中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