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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第54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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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月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躺在翠竹阁的雅间大床上,身上盖着柔软的丝绸被,鼻腔涌入了一股浓郁的草药味,味道熏得她有些发晕。
怎么回到这里了?她记得那时自己是在密林调息的啊,难道中途晕过去了……
正疲惫地揉着太阳穴的时候,骨碌碌的轮椅声由远而近,容月打眼望去,就瞧见了莫翩那张阴郁的美人脸,眼刀唰唰地朝着自己甩过来的时候,容月顿时觉得自己的头更痛了。
话说这莫翩趁自己昏迷的时候,不会对自己的身体对什么手脚吧。
“醒了?”莫翩把轮椅推到床边,阴着脸看她。
“嗯,对不住了,丹漪我没能抓回来。”对于这件事,容月还是颇有些歉意的,这丹漪一走,证据又少了一个,对目前的形势来说更加严峻了。
一声嗤笑声响起。
“容月,你是不是觉得全天下就你最能啊,”莫翩嘴角一撇,用他那副似笑非笑,阴阳怪气的嘴脸对准了容月,“只是可惜啊,你时日无多,这英雄也逞不了多久了。”
……
容月听了莫翩的话,鼻子动了动,避开了这个话题,目光瞥向摆在桌子上那碗黑乎乎的药水,“那药是煎给我的吗?劳驾了,莫大长老。”
她倚在床上,向他伸出了瘦削的手指,床帐边燃烧的烛火映出了她如雪般苍白的脸庞。
莫翩的脸上白了又青,“容月,本座像是会伺候你的人?别蹬鼻子上脸了!”
“咳咳——”
下一刻,容月捂着胸口,低声咳了起来,那张雪一般苍白的脸上显出了病容,缓过来之后,也没和莫翩说些什么,只是疲惫大闭上了眼睛。
沉默片刻。
莫翩冷哼一声,骨碌碌地摇着轮椅来到了桌子前,端了药来,又骨碌碌地摇着轮椅回到了容月的床前,阴着脸说,“自己喝,别指望本座喂你。”
“谢了。”莫翩熬的药是及苦的,但容月喝完之后连眉头也没皱一下。
还有空记挂别的事情,“惊雷呢?”
“关着呢!要不是那小子出来坏事,本座绝不会让那妖女逃走的!”他用力按紧了轮椅的扶手,脸上青筋凸起,一幅要活剥了惊雷的阎罗样。
“那可未必……”容月想起那个修为在她之上的黑衣人,如果是闯到这里亲自来救人的话,她和莫翩联手,也未必能留得下人。
莫翩挑起了眉,“我正想问你这个事情,到底是什么人有能耐能伤到你?”
容月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笑容,有些感叹地说:“你太高看我了……”
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莫翩呛断了,“哦,原来你还记得自己只有筑基期的修为啊?”
“先别说我的事情了,你调查异人的事情也有几年了吧,可知他们的主子是谁?今夜与我交手的黑衣人,修为估计已至化神。”
“化神期?”莫翩皱起了眉,“如今的修真界,明确到了化神期的只有三位,第一个是我们昆仑的陆宗主,第二个则是妖皇苍梧,第三位则是远在西北域的魔尊子车尧,另外有小道消息说楚家的家主楚钰也快要突破化神期了。”
“除此之外,没听说还有说突破化神期了,但是暗地里的话也不是没可能,修真界这么大,不排除有些老怪物暗中修炼,以至于到了化神期都无人能知。”
“那便假设异人那边至少有一个或者是两个以上的化神期修士?”
“最多两个。”莫翩笃定说,“化神期修士又不是地里的大白菜,整个修真界满打满算不会超过五个!”
“算了,说回正题,你对今晚和我交手的黑衣人有什么想法?”
“他使什么武器?有什么特征?”
“一身黑衣斗篷,脸带面具,使的是一柄弯刀,是个男人,身长八尺……”容月一边回忆一边说,“年龄不确定,但相貌的话应该是中青年人。”
“没有更特别一点的特征吗?”莫翩追问。
容月摇摇头,又问:“或许可以试着从武器着手,修真界有哪个修士刀法是使得特别好的吗?”
“楚家家主楚钰啊,”莫翩督了她一眼,见她还有点惊讶的样子,“你忘了,楚呈那小子也是用刀的,他自小就是跟他爹学的刀法,子承父业。”
“我觉得黑衣人不会是楚钰。”容月直言道。
“为什么?”莫翩盯着她的脸问。
“……直觉。”容月皱了下眉,“我总觉得黑衣人好像认识我,而且他似乎有能力把我杀死,但却留了我一命。”
“你现在和死有何区别?”莫翩翻着白眼。
容月垂下眼眸,想起了和黑衣人对峙的时候,她被打断的剑招,那一式如果使出来的话,她有把握将丹漪留下来,但却会因此而收到更重的内伤。
她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了,一百年前其实就应该死去了,只是冰封延缓了她衰弱的速度。
在分神的刹那,莫翩突然欺身压了过来,容月吓了一跳,向后躲去,对方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冷厉的眼神飞了过来,“别动!”
“莫翩,你要干什么!”
容月冷着一张脸,用力地瞪着他,挣扎间一巴掌拍在了莫翩的脸上。
清脆的“啪”的一声,屋内萦绕着一股诡异的沉默。
半刻后,莫翩捏住了容月的下巴,用力吼道:“容月,你竟然敢打我!!!”
“你知道上个打我的人,骨灰都被我扬了吗?”
莫翩脸黑得像锅底,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打你是我的不对。”容月打掉莫翩捏着自己下巴的手,没好气地说:“说到底,难道不是你先动手的吗?”
“本座只是在替你诊脉!”
莫翩提高了音量,那张阴柔的脸上还带着怒容,“我不动手,你会让我好好诊脉吗?”
“你以为你趁我昏迷的时候就看过了啊……“
容月无奈,其实还想问问莫翩,有没有给自己的身体做什么手脚的,但是一看到莫翩那张怒气冲冲的脸,还是把话咽了下去。
但是一直看着她的莫翩,岂不会猜到她的未尽之意。
当下更气了,一挥袖子,“好心当驴肝肺,你自己等死吧!”他摇着车轱辘,当场就想离去。
“好好好,我承认是我不对,你先别气,行不行?”
容月哄人本来就有几分本领,一双偏圆的杏仁眼看人时显得特别无辜,病时又为那秀美的面庞增了几分楚楚可怜的的风韵,拉着莫翩的衣袖说话的时候,就显得特别惹人怜惜。
“哼!”
莫翩的胸膛起起伏伏,说话也特别不客气,“别以为说两句好话就当这一巴掌没发生过,日后是要还的,本座要是在找你做些什么事情,你给推三阻四试试!”
“成交!”容月只好赔笑。
“手伸过来!”莫翩抬起下巴,望了她一眼。
容月听话地把手递了过去,莫翩冰冷的指尖搭在她的脉搏上,室内再次安静下来,昏黄的烛光下,莫翩的眉几乎皱成了“川”字,阴柔的脸上却浮现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
“……”
看着面色诡谲的莫翩,容月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良久之后,莫翩才收回了手,用一种兴奋又诡异的目光看着她,说得又快又急:“真稀奇啊!你体内的魔气比秦雅还多,现在居然还没有疯?”
“……说点人话吧。”
“你体内的经脉耗损极为严重,丹田几近枯竭了,难怪你老是一幅要见阎罗王的样子,因为体内的灵力供应不够,所以你每次使出超越筑基期的剑招,都是以自己透支自己的生命为代价的。”
莫翩说话的嗓音变得缓慢下来,透着沙哑的质感。
“你根本就不想活了吧,容月。”莫翩的语气冰冷。
容月耸耸肩,“不是我不想,而是现在根本没有办法彻底清除天魔之气的办法吧,既然如此,还不如趁还能活,多做几件好事。”
“呵呵,把你带成这副圣人模样,方景行还真是个好师尊。”
“莫翩,你说我什么都好,但是不要对我的师尊不敬!”容月第一次对莫翩露出了堪称冷酷的神色。
师尊方景行在容月心中永远是一把不可摧毁的正义之剑。
“之前药老是不是给你调制了一些丹药?”莫翩问。
“嗯,效果还挺好的。”
莫翩歪嘴笑了一下,“在我看来,这天魔的余秽也不是祓除不了,容月你想活吗?”
容月抱住了自己的胳膊,看着笑得有些寒碜的莫长老,“什么法子?”
“第一是,陆灵均身上的琉璃珈蓝草。”
“第二是,让我成为你的个人药师,把你的身体交给我。”
听完之后,容月问:“你是怎么知道陆灵均的事情?”
“你以为我是谁?”莫翩反问。
“这么说琉璃珈蓝草真的能解天魔的余秽?”
在莫翩点头之后,容月皱起了眉,“可是那种草是长在人的血肉之上的,一旦灵草被取出来,那人也活不了。”
“这就是琉璃珈蓝草难产的原因。”
“所以那个传说,只有心境纯净的人才能孕育珈蓝草是真的吗?”
“并不完全是,想想看心脏处多了一颗灵草生长怎么可能毫无察觉呢,很多人发现了这一点,为了保证自己的性命,会忍不住用自身的灵力去碾碎他,这是本能的行为。”
“所以想要孕育珈蓝草必须与自己本能对抗,心甘情愿用自己血肉去滋养它,哪怕会死。”
“可是陆灵均只是一个傻子!”容月不由得提高了音量,无端地觉得腹腔有些难受。
“所以说傻子才好利用啊,只要给他一点好意……”莫翩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