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亲七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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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棠心里记挂着周六的大计划，这几日在学校里，连大家因为“甘家丑闻”投来的异样关注都无暇顾及。
周五，菁仁天台。
破坏计划三人组，正在一起聚头。
“怎么样？弄到了吗？”甘棠低头又小声，活像在做见不得人的交易。
事实上，也确实见不得人。
阚梦之从书包里拿出个小纸包，动作十分小心，深怕洒出一点。
“我昨天去我二哥那里，找药剂师拿的。”
阚梦之的二哥阚越之是名医师，现在经营一家医院。
“为了你，我这次真是丢脸了。”阚梦之现在想起，都还觉得尴尬，“为了拿药，我告诉他，自己便秘好久，需要用药。”
甘棠：……
“你其实可以告诉他，是可颂需要。”可颂是阚梦之的马。
“对啊，我怎么把可颂给忘了。”阚梦之闻言后知后觉，立时后悔不跌，那模样仿佛要即刻启程，奔赴医院，找到那名药剂师，再重新来过一边。
庄孝孝见原本还紧张兮兮的两人，现在已经离题到十万八千里，十分想转身离去。
“药给我。”怕她们越偏越远，庄孝孝立即打断。
阚梦之有些犹豫的看向甘棠。
对于庄孝孝的可信度，她是存疑的。
大概是之前被告知了“秘密”的缘故，甘棠现在对庄孝孝很是信赖。
女生间的友谊，说来就来，就是这么猝不及防，没有任何道理可讲。
于是，突然谍战戏附体的甘棠，一手拿过阚梦之手中的纸包，另一只手捉住庄孝孝的手掌。
一副珍而重之的模样，将纸包放在庄孝孝手中，随后紧握住她的手：“孝孝，这次的任务事关重大，不成功便成仁，交给你，是组织对你的信任。”
阚梦之在一旁连连点头赞同，严肃的模样比起甘棠，有过之而无不及。
庄孝孝满头黑线。
一度怀疑自己这次参与进来，是不是因为太想离开庄家，以至于病急乱投医了。
“孝孝，加油。”甘棠上前一步重重抱了庄孝孝一下。
阚梦之紧随其后。
被夹在两人中间的庄孝孝，原本只是想撕开庄家现在伪装的平静，好给彼此一个台阶，放自己离开。
可现在却无缘无故，多了种使命感。
抬手揉了揉甘棠的脑袋：“知道了，别担心。”
甘棠立时不满：“讲归讲，别动手动脚，会弄乱我发型的。”
另一头的阚梦之，更是在看到庄孝孝的动作后，向后跳了一大步，深怕下一刻，她就要将魔爪伸向自己。
塑料姐妹情当真是说散就散。
庄孝孝：刚刚我的脑子，大概是被门夹了吧。
周六一早，闹铃都没响，甘棠就醒来。
唐琳见她下楼时，一脸见了鬼的表情：“囡囡，不舒服吗？”
周末这么早起床可太难得了。
甘棠打着哈欠，坐进餐厅，灌进浓浓一杯咖啡提神，嘴里含糊道：“我要去拜黄大仙。”
祈求让她今日一切顺利。
唐琳这才放下心，随即泼下好大一盆凉水：“现在去黄大仙祠晚了呀。下午造型师就会过来，明日再去，妈妈早点叫你。”
甘棠：？
我放弃周末懒觉，起这么大早，竟然还晚了。
戳戳面前焦香的面包片，甘棠抱怨：“大家也太迷信了。”
“家姐，你不迷信，为什么要去拜？”甘霖小朋友，眨着一双大眼睛，认真的好奇。
甘棠戳起一块面包，塞进幼弟嘴中：“快吃饭吧，不许讲话。”
已经吃罢早餐，莫名又被塞食物的甘霖，瘪瘪嘴，深感委屈。
唐琳想到几乎快定下的事，补偿般看向女儿：“囡囡有什么愿望，可以直接告诉妈妈，看看能不能帮你实现。”
我想要时间倒退，爸爸没有出轨，没有私生女，你也没事瞒我，不用去变态任家的晚宴，我们一家人照旧和和美美。
甘棠垂头，心中有好多话，却一个字都讲不出。
“再过半年就要参加IB考了，想请黄大仙保佑我考中名校。”感受到妈妈关切的目光，知道她一直在等待自己的回答。甘棠最终避重就轻道。
“是要努努力了。”唐琳点点头，“不过也不用给自己太大压力，尽力就好。”
甘棠点点头：“那我待会约人出去逛逛。”
“记得早点回来，要试礼服的。”
“好。”甘棠高声应着，等彻底出了甘家大门，原本的笑脸立即垮掉。
她没有约什么人，只是不想留在家中，听她讲有关晚宴的任何事。
好似只要不听到，妈妈不做任何说明就带着“懵懂”的自己前往任家参加选秀这件事，就不再存在了一样，
逃避自欺欺人又可耻，却有效用，所以她宁可装做一只鸵鸟，将头埋在地底，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站在沙宣道的洋楹树下，甘棠临时将电话挂给阚梦之。
“喂？”阚梦之声音很轻，像在躲避什么人。
“梦之？你那边不方便吗？”甘棠奇怪道。
周六一早，她要躲什么人。
“棠棠，你等等。”阚梦之摁下水阀按钮，冲水声传来，她才在声音掩盖下，快速道，“都是帮你拿药害的啦。那名药剂师嘴巴好大，将我拿药的事告诉了二哥，妈咪不放心要送我去医院，为了假装药起作用，今早起来我已经连跑三趟厕所了。”
说着，大概是那头有人叫她，阚梦之高声应了一声：“我没事，就出来了。”
说罢，她打开排风扇继续掩盖声音：“我已经在里面呆了十分钟，得出去了。不能同你多讲了，再见。”
甘棠看着已经黑屏的手机，十分想教导她，演戏讲究点到为止。再多跑两趟，戏就过了，到时不止阚太，连阚生都要送她去医院了。
阚梦之是约不到了，甘棠将通讯录从头到尾翻一遍，点向庄孝孝。
“甘棠？”虽然两人这几日走的近了点，可庄孝孝接到她电话仍然惊讶，“怎么了？”
“没什么，就......”甘棠被问的愣了一瞬，难道要讲，自己不愿意呆家里，现在只能约人出门打发时间吗？
那多没面子。
于是理直气壮道：“好姐妹周末就是要一起聚餐逛街的嘛，你在庄家吗，我去找你？”
庄孝孝独来独往十八年，突然莫名多出一个好姐妹，一时不知该如何面对。
“快点啦，今日出太阳，外面好晒的。”
甘棠态度实在太过理所当然，庄孝孝还从未被这样对待过，竟然顺着她的话答了：“在柯士甸山道的旧教堂。”
“喂，怎么跑到这里来了。”甘棠一进门，就见庄孝孝一人坐在前排木凳上。
空置许久的教堂里，窗棱都已斑驳生锈。
可地面与凳子却很干净，应当是还有人定期打扫。走到她身边坐下，甘棠疑惑：“这里不是都要拆了吗？”
这块地属于港府，早在年初便已被拍卖。当时鸿基还参加过竞拍，只是最后叫价太高，甘仲文权衡再三选择了放弃。
甘棠虽然没有关注后续，可也知道最终拿了地的人不会是做慈善，迟早要动工拆除这里的。
“每周六还是会有神父过来，应当会延续到教堂被拆除。”庄孝孝淡淡道。
“看不出你还信主。”甘棠觉得这短短几日，对方的形象实在太颠覆了。
“庄家主宅里也修了一间小教堂。”庄孝孝朝甘棠比划一下，“大概三十坪，比这里小很多。”
甘棠转头，不解看她。
“小时候庄先生常常让我进去反省。一开始我很害怕的，小小一间屋子，还是那种哥特式的装修风格，屋顶又尖又长，看起来好像随时会将我刺穿。”庄孝孝说着突然笑了一下，“小朋友的想象力是不是很丰富？不过后来大概是习惯了，反而在迷茫或者难过的时候，会想要到教堂静一静。”
她明明在笑，甘棠却看出了悲伤。
“孝孝。”甘棠伸手指指她嘴角的弧度，“不想笑的话，可以不笑。不想说的话，也可以不说。难过的话，就不要去想了。”
“抱歉，不应该跟你说这些的。”庄孝孝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一种心理，竟然一次又一次毫无防备的，将埋在心底最深处的话，轻易告诉她。
“才不是。”甘棠又紧紧握住她手，“好姐妹就是要相互坦诚的嘛，难过的话，分成两份，一下就少了一半，开心的话，多出一份，一下就变成了两倍。”
庄孝孝见她这样，心头的重压都消散了许多。
大概这就是甘棠特有的能力，能令人不自觉放下心防，使相处变得轻松。
正要再说什么，电话突然响起。
庄孝孝抱歉看她一眼。
甘棠连忙摆手，示意她接电话。
庄孝孝划过接听键，朝一旁走了两步，低声和那头说了什么。
甘棠闲来无事，认真打量起这座教堂。
这里的修建历史已有百年，装饰复古，又有洛可可式建筑特有的华丽。
目光从雕刻着天使与圣母的拱顶下移，甘棠眼前一亮。
教堂的二楼有间告解室。
甘棠原本给自己设定的临行仪式——拜黄大仙，已经是往事不要再提了。
现在发展出新思路，和西方的神明聊聊，好像也不错。
可随即她又瘪下嘴角，来了这么久都没看见神父，他是已经下班了吗？
庄孝孝接完电话过来，原本因为甘棠到来，已经轻松几分的心情，再次暗淡下来。
“抱歉，我大哥过来了，要接我回庄家。”甘棠过来给自己当了许久听众，现在却要被丢下，庄孝孝十分过意不去。
“你大哥？”甘棠闻言紧张，“是不是有什么急事？”
庄孝孝摇摇头：“不然我和他讲一声，先送你回去？”
“你家就在附近，送我还要绕一圈，我叫司机来接我就好。”甘棠见她还要再劝，连找忙找借口，“神父今日是已经下班了吗？我还想听听他开解呢。”
庄孝孝皱眉：“不知道是不是有事耽搁了，原本我也在等他，可到现在都还没来。”
外间有脚步声传来，甘棠抬头，就看见庄孝廉高大的身影，逆着光走来。
“你大哥进来了，我再留在这里等等，你先和他回去吧。”
话音刚落，那边庄孝廉已经朝甘棠点了点头：“甘小姐。”
庄孝孝原本放松的肢体瞬间紧绷，一瞬间又回到了那个甘棠自小见到大的，熟悉的庄孝孝。
优雅端庄，是全港淑女的标本。
“庄先生好。”甘棠注意到庄孝孝的改变，不动声色的站至她身侧，伸手撑住她笔挺的腰。
庄孝孝感到暖流传来，十多年来头次觉得，自己身边好像不再荒芜一片。
“抱歉，甘小姐，家中有事，孝孝需要和我先行离开。”
甘棠却不对他作答，转而看向身边人：“孝孝，有事打我电话。”
庄孝孝点点头，回过身，看向庄孝廉时，已经恢复一贯的清冷：“走吧。”
教堂四周是花色玻璃窗，阳光无法穿透，只能透过门洒进来。整间教堂里，唯一的一束光，直直打在行走的庄孝孝身上。
这一瞬间，甘棠在这座老旧的教堂里，切实感受到圣洁二字。
“孝孝。”甘棠没经思考，就唤了她的名字。
庄孝孝停下脚步，转身看她。
“有事记得打我电话，还有。”甘棠看向庄孝廉，“晚上在任家见。”
“晚上在任家见。”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亲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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