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星期一之保护》丸子君

4、归刃

　　归刃

　　当阻碍视线的巨大机械全部消失以后，出现在纱织面前的情景让她觉得一股恶寒仿佛失控的电梯沿着脊椎反复上下。纠结盘踞在一起的通风管道如同忘记沉睡冬眠的蛇。
　　纱织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仿佛警戒。蠢蠢欲动的他们不知何时就会扑上前对准自己下手。耳边幻听般地响起“丝丝”声音，和着计数器上红色的倒计时……纱织可以确定自己再也没有听到过比这更恶毒的诅咒。
　　“雾岛先生，我应该怎么办。”脑海中升腾起的第一个念头却在下一秒被死死压制。“中川纱织，冷静下来。不要让全体THIRD-i笑话说雾岛先生的妻子是个毫无用处的胆小的女人。”
　　“我是中川纱织，在大楼地下室发现类似□□装置，内容不明。”当未婚妻子略显失真和遥远的声音响起的时候，雾岛正从螺旋楼梯上走下。身形顿了顿，潜意识的反应比理智更快一步——为什么纱织会在哪里？
　　“□□与大楼通风设备相联系，我怀疑是BLOODY-X。”纱织努力克制声音中的颤抖。“现在离爆炸还有……已经没有时间了……”
　　南海下意识地将抽出腰间配枪，不管不顾地对着喇叭大喊：“还等什么啊纱织，快走！”
　　“中川警员，请务必停止通风设备的运作，可以办到吗？”雾岛没有发现自己声音中泄露的一丝颤抖。“如果□□中真的是BLOODY-X的话，请务必阻止。”
　　“我明白了，雾岛先生。”

　　因为主任特别下达关照的原因，THIRD-i组员中川纱织的新职场生活并没有如预期中那样变得火爆起来。少了时不时需要侦讯的飞车强盗和不良少年，更多时候只是望着头顶上的大屏幕发呆，保卫着已经足够铜墙铁壁的公安大楼。
　　生活和自己逐渐融化在一起，变成一潭死水。

　　“我还真是一个不合格的花瓶样的存在呢。”楼顶天台永远是倾诉心事的好地方，或许是因为在这里能够毫无阻碍地看到悲壮的夕阳吹到凛冽的风。纱织站在扶着栏杆看30米地下的人群如步履匆匆地因袭着单行道一般的人生，无比怀念竖着校服衣领斜着眼睛的高中生满不在乎地一边吃口香糖一边对自己说：“阿姨，我不过是问她节点零花钱去打小钢珠啊是真的~”
　　“有时候觉得，自己还真是毫无用处且微薄的存在呢。”但是除却手头的工作，自己还能做什么呢？既不能如泽北美姬那样手指翻飞着利用高科技保卫国家，也不可能如南海一般迅捷地拔枪射击，保证百步穿杨。
　　这一定是……
　　“公安大神在惩罚你进入THIRD-i的动机不良吧。”南海嘲笑。“不过，纱织，至少你还美化了环境，纾解压力，这就足够了。”比如说众所周知的“纱织效应”——加纳生马看到纱织时候会露出百年不遇的笑容，且瞬间收敛变得斯文无比。
　　“人是很贪心的动物啊，南海。比如当初会告诫自己是因为运气才进入THIRD-i，但还是希望自己能做些什么来证明价值。”让人记住“中川纱织”这个独立的名字，而不是“雾岛悟郎的未婚妻。”
　　虽然后者也是既定的，无法抹灭无法改变的事实。
　　“没有任何人否定你工作的价值，除了你自己。”南海用很确的语气向同期的挚友灌输着某个概念：“人和人之间存在的，不是从属而是平等的羁绊关系。总有一天，我们会需要你拯救的，纱织。”
　　“到那时候我终于可以是名副其实的战神而不是等待拯救的女神小姐了吗？可是为什么南海，我对你还是万分羡慕呢？”
　　“请不要在妒忌我了。”南海握住抢过纱织手中的拿铁，喝一口然后倚着栏杆，视线无焦距地仿佛看到遥远的天际线尽头，“和你同期的我多出来的，不过是杀戮的经验罢了。”
　　夕阳终于毫不吝惜地展露其血色本性，将所庇佑的一切事物染上凄艳的色泽。南海看着自己的双手，仿佛浴血染就。
　　“已经不适合了，没有人会喜欢的吧……”
　　“而你纱织，那么漂亮的一双手，天生就为了戴戒指准备的。”

　　等价交换或者不平等交换，其核心的内容是交换。人一生中必须付出一些什么才能够得到另外一点。比如南海薰拥有无比荣耀的武勋却付出安定作为代价。即使拥有不输给中川纱织的美貌，却再难寻回委婉的气质。她已经不记得最后一次穿裙装实在什么时候，就像忘记自己是不是曾经是个温柔的而不是气质冷酷暴烈的女子。
　　和THIRD-i众人一样，或是身手或是思维，将自己打磨成锋锐无比的武士刀。那种为了一个目标而存在的东西，强大而又柔美。
　　而却只有雾岛悟郎哪么幸运，找到可以安憩的温暖的刀鞘。
　　事情，似乎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