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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时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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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经想以自己的全部为赌注,摒弃周围的一切,自由且自在的活一次。可是我一无所有,我的世界一片荒芜。”
又是周五的下午,江时雨上完最后一堂课就又一次迎来周末休息,江时雨刚回到办公室放下课本教案准备走人,这时候年级组长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江老师啊,这次评优的材料准备好了吗?”年纪组长话语中带着些许笑,细听之下还有几分谄媚。
什么评优,奖金,什么先进称号,他倒是一次没落下。他也知道这里有多少人眼红他,背地里又有多少人指指点点。
江时雨并不在乎,他只是做好自己的工作,他带的班级成绩也一直名列前茅。
家庭背景不是他能左右的,但他心里还是有一口气在,工作上他就要做到让人无可挑剔。
这样的小日子平平淡淡,按部就班,不愁吃穿,一眼就望到了头。
仲夏的时候,白天似乎就是用来消磨的,外头暑气蒸腾,人们只好躲在室内,吹着空调,喝着冰凉的气泡水。一些老人家们却爱搬着小马扎,几人成堆聚在一起,找个阴凉通风的地方,摇着蒲扇,喝着浓浓的茶,唠唠家常或者下两盘棋。
时间像是粘稠的蜂蜜一样,不紧不慢地流到了傍晚。
江时雨也差不多,总爱去外面消磨时间,一家名叫BLUE的书店成了他的避暑胜地。
BLUE的装修很是精致巧妙,虽然不大,却井井有条不至于让人感到拥挤,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老板是个很文艺的女孩子,叫彭小希,今年刚刚大学毕业,看着干净纯白,笑起来也很温暖柔和。江时雨写的一手好字,常常来帮忙写点东西,这一来二去的两人也就熟悉了。
说不清楚为什么,江时雨有时候宁可在咖啡馆,书店,甚至超市窝着磨着时间,也不愿意在家里窝着。
而彭小希每天除了摆弄她的书店,拍些照片传到网上去,其他的也没什么事干,每天过的悠哉悠哉。
夏日悠长,BLUE安静的只剩下偶尔几个客人推门进来时,发出的叮叮声。
又是千篇一律的下午,江时雨一如往常地到BLUE看书,随意的穿了件纯白的T恤,一条略宽松的黑色五分短裤,一双白色运动鞋,简简单单。平时上课要注意仪容,不能穿短裤,因而他的腿捂得又嫩又白。
进门后发现彭小希不在柜台,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穿着黑T,留着寸头的男人。
就在江时雨推门进来的时候,男人习惯性的抬头看了一眼。
模样还没被看清,他就飞快地把头低了下去。
江时雨想着,这不会是彭小希新交的男朋友吧?不过她很少把男朋友带到店里过,着实稀奇,江时雨也没忍住多看了他两眼,只从他这个角度来看,长得似乎很不错。
按着惯例,江时雨每周都要给书店的公告牌更新内容,他见寸头男只自顾自的看着书,也没想搭话了。自己把公告牌擦一擦,找了笔,对着彭小希给他发的书单开始写。
谁知道刚写了两个字,这笔就没颜色了。江时雨习惯性的甩了甩笔,画了两下,还是没颜色,刚想喊彭小希,忽然想到柜台里坐着的是个陌生人。正打算起身去找笔的时候,一个略沙哑的声音响起。
“笔放哪了?”
江时雨一激灵,反应过来是柜台那个男人在说话。
什么都没想直接回答:“应该是在左边那个小柜子里。”
男人翻了一会,又问:“要什么颜色?”
“蓝色。”
男人站了起来,江时雨扎了眨眼,这个头,估计一米九还多些。他绕过柜台,整个人从头到脚都完整的显现了出来,身材倒是匀称,黑色的上衣勾勒出肌肉的线条,肤色是健康的小麦色,却又偏白了一点,整个人显得十分的干净挺拔,慢慢走近了些,他的五官也逐渐清晰,硬朗的线条和深邃的眉眼,下巴倒是干净的没有一点胡茬。许久没有见过这样好看的人,江时雨也怔了一下。以至于男人递过来的笔也忘了接住。
“嗯?”男人的嗓音微微沙哑。
江时雨缓过神来,不自觉地盯了别人太久,实在有些不好意思。他接过笔继续写,想着写完去把上次寄存在这的那本《笑傲江湖》继续看完。
江时雨平时不爱看武侠小说,只那一天随手翻开,刚看了两页就停不下来,武侠的世界竟是这样丰富多彩,人情世故。原来江湖不是只有快意逍遥,还有名利纠结。
江时雨是个单纯到骨子里的人,说难听点是未经历过大风大浪,未经世事的一块白布,这样的人,幸福却脆弱。总觉得勾心斗角,名利相争,你死我活只存在于小说电视剧中,他不敢想象,这世界不一定会有像小说电视剧里那样玛丽苏和主角光环,有的是比他们更残酷,更黑暗。
他时常想着自己能穿进武侠的世界里,一袭白衣飘飘,一柄长剑不出鞘则以,一出鞘必见血光。恣意纵马,无拘无束,自由自在。
然而每每回到现实,总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你的字很好看。”
这次是男人的声音拉他回到现实,江时雨吓了一跳:“你一直站在这?”
“嗯。”男人淡淡的回答,又补充道,“没事做。”
江时雨将笔收了起来,看了一眼,店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彭小希干什么去了?”江时雨怕尴尬,没话找话。
“和朋友逛街。”
一时无语,江时雨也找不到别的话,只剩沙沙的笔迹声。
写完之后,江时雨一转身,男人已经不在他身后了,而是在书架上找着什么。
江时雨趁这时候将这人完整的看在眼里,那人的手肘不小心撞到了书框,闷闷一声,江时雨却被惊了一跳。也顾不得别的,心脏骤缩,一阵恐惧,等回过神的时候只觉得眼睛微微泛酸,只好慌张地把头低了下去。走到一旁坐下,继续读《笑傲江湖》。
“令狐冲剑交右手,轻轻一刺,剑尖便刺入了他的咽喉。”
江时雨的咽喉也仿佛被什么东西抵住,一时间心绪有些乱。
“怎么了?”他的声音低低的,并不突兀。
江时雨抬头看着男人端着一杯水站在他身边。
“看你情绪有点紧张,喝杯水。”
江时雨接过水杯,道了声谢谢。男人没有走,而是在江时雨对面坐了下来。
“你好,我叫江时雨。”
“韩青。”
简单的介绍,两人相视一笑。
韩青看的是一本旅游杂志,其实江时雨对旅行也是很感兴趣的,只是一直都没有机会来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渐渐的也就成了一种“奢望”。
有一种高贵的鸟,从一出生就被养在金子打造的笼子里,年长的鸟住着更大更豪华的笼子,他们隔着笼子叽叽喳喳的交谈,年长的鸟向幼年的鸟传授着经验,只要听话且老实,就能安安稳稳,衣食无忧的度过让其他鸟类羡慕的一生。
临走的时候,外面突然下了雨。
“哎,又忘了出门带伞。”江时雨看着窗外轻声道。
韩青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我送你。”
江时雨一激灵,赶忙拒绝:“不用不用。”
“我把店关了,等我一下。”韩青像是没有听见他的拒绝一样。
江时雨倒是乖乖站着等,看着韩青拿出一把黑色的大伞,将店门落上锁。
“走吧。”
并排走着,江时雨再一次感受到了身高上的压制,韩青足足比自己高了一头,江时雨小心翼翼的和韩青横向拉开些距离。心里嘀咕,这人是吃什么长大的,这么高。
雨在下,人在安静的走,奇怪的是江时雨不觉得无聊或者尴尬。
“叮咚。”手机提示音一响,江时雨下意识点开,是他关注的一个旅行博主发了新的视频。
“你喜欢旅行吗?”韩青冷不丁的开口。
“啊,喜欢。”
韩青低低的笑了两声:“我也是。”
“不过,我自己倒没怎么出去玩过,大多数都是看这些旅行博主。”江时雨自嘲的笑了笑,摁灭了手机。
“工作忙吧。”
“还好。”
沉默了一会。
韩青说道:“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西藏。”说完江时雨哈哈笑了两声。
“西藏,好地方,我去过哦。”
江时雨唰的一下被点亮,扭头就看见韩青嘴角带着笑意看着他,像是一个得意洋洋的小孩。
“骑行,从成都到拉萨,二十多天。”韩青没了之前木木的样子,眼角眉梢都沾着光芒。
“有生之年,也想去一次拉萨,飞过去也好。”
“那就去啊。”
“那就去啊......”江时雨默念了一遍。
江时雨刚毕业那年,和室友约好一起去西藏毕业旅行。行李收拾好了,满心期待的准备出发,却在门口被妈妈拦了下来。
“你爸给你找的学校过几天招聘笔试,你这个时候出去干嘛?”
“去什么西藏,什么高原反应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啊事啊的,你去了回不来你叫爸爸妈妈怎么办!”
“你要想出去,咱们去什么江南水乡,去北京去上海,这些地方想去哪妈妈都陪着你。”
......
最后,那张机票还是变成了一张废纸。
“慢慢悠悠、懒懒散散地生活,也不算糟糕。”江时雨小声嘟囔。
“嗯?”韩青没有听清楚。
“旅行太耗费精力了。”
“但是有趣。”韩青话接的很快,“有机会,要不要一起去旅行?”
“雨停了。”
韩青将伞收了起来。
江时雨转过身对着韩青:“前面到了,谢谢你啊韩青。”江时雨才看到韩青一侧的肩膀被雨淋湿了,“我先走了,下次请你吃饭。”
见韩青没什么动作,江时雨便要回去,刚走两步就听见身后的韩青忽然道:“江时雨。”
“嗯?”江时雨扭过头。
“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
江时雨噗嗤一笑:“哪这就要问问你,你在哪见过我。”
“应该是见过的。”韩青声音有些小了。江时雨没有听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