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贼王］归路》芜南

1、正文

　　《［海贼王］归路》文/芜南

　　从离开村子的那天起，一切都不一样了。

　　我再次睁开眼睛是在海军的军舰上。
　　刚刚醒来意识还不太清楚，我仔细回忆了一下，我回到村子的时候，村民一个不剩，愤怒的我夺过了山贼的刀。
　　接下来的行动似乎不必多说。

　　这是我第一次杀人，整个山贼团伙，一个不留。
　　没有恐惧也没有兴奋，只有满心的愤怒与茫然。
　　在山贼们死后，只剩下了茫然。

　　从小我的力量和反应速度异于常人，父亲总是在感慨，说我长大了是要走出去做大事的。
　　或成为海军，或成为海贼。
　　很奇怪，作为渔民的父亲怎么会对海贼没有偏见。
　　可他没等到我长大就死了，死于大海之中。

　　我很平静的接受了这个结果，父亲说过，大海是来路，大海是归途。
　　死，不过是回了家。

　　沉浸在回忆中的我被开门的声音打断，我迅速地判断了一下我从没有干过违法乱纪的事情，安心地躺在床上。
　　现在我该可惜的是山贼们都是无名之辈，没有赏金可拿。

　　我意外地发现我再次想到死去的村民时，我的愤怒和悲伤都随着山贼的死而消失殆尽。
　　我这时才意识到我是其实个极其冷漠的人。
　　我会为村民们的死愤怒，会为他们报仇，他们生前的一切都历历在目。
　　但这影响不到我现在的心情。
　　就好像他们还活着，活在我的记忆中，只有我离开了而已。

　　进门的是军舰主将的副官，他和我说村子已经毁了，什么都没有剩下。波鲁萨利诺中将发现昏迷的我，把我带到船上救治。
　　我脑海中浮现的是燃烧着的村子，火是如此绚丽而可怖，轻易间就可以毁灭一切。
　　也许现在火已经灭了，倒塌的房子，焦黑的尸体，残垣断壁，生灵不复。

　　“大家的尸体是怎么处理的？”我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被火燎过。
　　副官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我说的大家是村民，“村民们被妥善收敛，尸体被烧得分辨不出来身份，便统一在附近立了碑。”
　　我沉默了一下，然后真诚地道谢。

　　船已经开了，我不知道海军想把我带去哪，但显然是不会让我轻易回去了。
　　我相信副官不会骗我，只要他们不是准备杀掉或者监禁我，就没有必要冒着会被发现的风险说谎，善后对他们而言不过是吩咐一句的事情。
　　总有一天我是会回到村子的，大家都在那，那永远都是我的家乡。

　　·

　　我被送进海军本部学院，成为新一届的学员。

　　直到军舰开到马林梵多，即将下船的时候，我才确定我昏迷前看到的高大身影就是波鲁萨利诺中将。
　　他似乎很看重我的天赋，亲自向学院索要入学名额，甚至不惜给一向不喜欢他的泽法老师打电话。

　　好像所有人都忘了我的意见，没有人问过我是否愿意去海军本部学习，是否愿意成为海军。
　　虽然，我本就没有意见。

　　我一向没什么进取精神，小时候跟着父亲身边学习捕鱼织网、认字打拳，父亲去世后下海捕鱼，一个人生活。
　　村子没了，而我总是要去一个地方的，总是要做一些事情的。
　　去马林梵多，未来成为一名海军，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我很快在本部学院出名了。
　　不仅是因为我是一个中途入学的插班生，更多的是我打败了准备给我下马威的老学员和自然系空气果实拥有者的身份。

　　很小的时候，父亲喂我吃过一种奇怪的水果。
　　我印象非常深刻，因为那个水果难吃到我三天没吃下去饭。
　　我的能力也是在那之后拥有的，控制空气，压缩膨胀，气体流动。
　　就像是我变成了空气，或者说，空气就是我。
　　我在空气中的感受就像曾经在水中一样，像是婴儿回归了母体，一切都是那么自然而舒适。

　　父亲说我很幸运，恶魔果实能力众多，除了寥寥几种记录在册的，更多的人得到什么能力是靠运气的。
　　当然，没有垃圾的果实能力，只有垃圾的人。
　　他和我说世道乱了，他给我恶魔果实是希望我在未来有足够的武力保护自己。
　　虽然我到现在都没搞清楚他是从哪里搞来的过亿贝利的恶魔果实，明明他连去镇子买瓶好酒都要犹豫好久。

　　在村子里我很少运用这种能力，除了捕鱼时再也不能下水，一切和原来没什么不同。
　　父亲问过我为什么不运用能力，我记得我的回答是我想在村子里生活，而村子太小，容不下太特殊的人。
　　我到现在还记得父亲当时的表情，很微妙，似乎有些不赞同，又似乎很欣慰。

　　最终我还是运用能力了。
　　在杀山贼的时候，在海军本部学院的时候。
　　我似乎天生就知道怎么能更好的融入环境之中。
　　村庄里的平凡，学院里的出类拔萃，都会让我如鱼得水般生活在其中。
　　即使我从来都没有朋友。

　　是的，从来没有。
　　村子里的孩子在我眼里是有些笨的，我会很有耐心的和他们说话，可很少有深入的交流。
　　他们大多很喜欢我，我也很喜欢他们，但我们不是朋友。
　　学院里的人则聪明多了，他们抱着不同的目的接近我，有些是想打听我的身份来历，有些是想向我请教学习，还有一些是单纯的慕强。
　　可他们太弱了，村子里的人弱是理所当然，但学院里的人也强不到哪去，他们跟不上我的节奏。

　　我很努力地想和他们交朋友，但最终还是失败了。
　　我和他们的关系很好，一起学习，一起训练，一起偷偷在背后吐槽教官。
　　但他们还不是我的朋友，我一度想不明白哪里有问题，很久以后我才知道，是我把朋友的定义看的太狭隘了。

　　学院里最强的是总教官泽法老师，老师强到我一度以为这辈子都超越不了。
　　大将的实力，海军最高战力，我被这种力量所蛊惑，直到我发现，再高的战力也会衰退。
　　我感受到泽法老师渐渐老去，即使他仍在壮年，但我能感觉到，他开始老了。
　　不知为什么，我觉得有些悲哀。

　　我追随的目光转到波鲁萨利诺中将身上。
　　也许是因为我是被他‘捡’回来的，在他偶尔回到本部的清闲时光，会特别指点我果实能力的运用。
　　这是非能力者的泽法老师不能教给我的东西。

　　越接触我愈加感觉到波鲁萨利诺的强大，那是一种勃勃上升的状态，如旭日东升，明亮而璀璨。
　　迟早有一天，他会超越前大将泽法，进入另一个层面。
　　我深深迷恋这种强大与生机，这是和外表无关的魅力，让人无法抗拒。
　　我开始好奇无缘得见的与萨卡斯基和库赞中将，还有那最荣耀的一代，海军的战国大将、卡普中将，甚至是海贼王罗杰、四皇白胡子、曾大闹马林梵多的金狮子。

　　我突然觉得生活是如此的有趣，我想感受这个世界的力量，我想变强，想去见更强大的人。
　　我从来没有这么强烈的愿望。

　　·

　　我以第一名的成绩从本部学院毕业。
　　我被称为库赞之后的最强学员。
　　这是赞誉，因为库赞中将与波鲁萨利诺和萨卡斯基中将齐名，都是本部学院毕业的‘怪物’，甚至不出意外他们迟早会成为海军大将甚至海军元帅。
　　而我，一个小小的本部学院毕业生，将以他们为目标，追赶超越。

　　我被分配到波鲁萨利诺中将麾下，从一个上士做起。
　　等我升为准校的时候，空元帅退役去世界政府工作，波鲁萨利诺、萨卡斯基与库赞中将齐齐升为大将，得到了‘黄猿’‘赤犬’‘青雉’的别称。
　　别称初听不那么好听，但意外地十分符合他们的形象和能力。

　　其实我是有些失望的，再给我几年时间，我有信心升为中将，甚至去争取大将的军衔。
　　但现在的我，还不够强。
　　战国元帅年富力强，三大将更是最巅峰的时刻，十年内我似乎会止步中将，再无升职的余地。

　　升为准将之后我开始拥有自己的船，独自追击海贼执行任务。
　　离开了波鲁萨利诺的光环，我很快声名鹊起。
　　少将……中将，这只是时间和功勋的累积，没有任何惊喜。

　　我以为我会一直这么走下去。
　　直到——一个意外将我打醒。

　　那是在一场和不知名的海贼团的战斗中发生的事情。
　　其实那个海贼团很知名，但他们都死了，也就变得无足轻重，不值得被提及姓名。
　　那场战斗很激烈，我十分投入这种力量的碰撞，以至于等我消灭了敌人，我发现我在战斗中不知道偏离了多远。

　　我飘浮在空中向下看，满地的海贼和——平民的尸体。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我当时的心情。
　　我是因为无辜村民的死而加入海军，开始追求力量。
　　而我得到力量之后……却成为了屠杀无辜村民的侩子手。

　　别说什么那是为了追击海贼时不可避免的误伤。
　　我很清楚这并非赤犬当年为了不放过通缉的历史学家而轰击奥哈拉平民避难船的不得已而为之。
　　我只是——眼睛里没有了他们。
　　我没有在意平民的呼喊和绝望的面孔，明明当我闭上眼睛，我可以清晰的回忆起来。
　　我可以引海贼离开，甚至可以释放一个空气罩保护他们。

　　但我什么都没有做，沉迷于和海贼的战斗，甚至在胜利后有些沾沾自喜。
　　是的，我是更强了。
　　可强者的意义，仅仅是为了变强吗？

　　我开始怀疑我身为海军的意义。
　　我没有守护之心，也没什么对正义的执念和追求。
　　如果只是追求力量，那成为海贼岂不是比海军更加合适？
　　我拽下背后代表正义的披风，将它留在了我误伤的平民尸体旁边。

　　·

　　我请了一个很长很长的假。
　　战国元帅似乎看出了什么，他没有多说，很痛快地批了假。

　　我独自回到了家乡，村子被重新修缮，搬来了新的村民。
　　一切都和过去一样，但又完全不一样。
　　我没有在村里多待，而是去了父亲的坟前。

　　我在坟前坐了很久很久，久到太阳升起又落下。
　　我以为我会坐到天荒地老。
　　“诶……你果然在这里。”
　　漫不经心地声音传来，我愕然转身，是波鲁萨利诺。
　　“黄猿大将？”
　　大将坐镇马林梵多，不可轻易离开是公认的规矩，而波鲁萨利诺来此显然不是为了散心。

　　“我来看看我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得力干将是不是要跑了……”他有些嫌弃的看了看地下，然后盘膝而坐。
　　“我……”我其实还真有就这么一走了之离开海军的想法，但这绝对不能说出来。
　　波鲁萨利诺和我说了很多，我知道他是一个很健谈的人，但这是他第一次和我说那么多的话。
　　但这些都不重要，因为我只记得他最后说的一句话。
　　“去找你自己的正义吧，如果你还想走下去。”
　　他说完就这么走了，化成一到光消失掉了。
　　好像他特意跑来就是为了和我说那么几句话。
　　似乎，也的确如此。

　　我离开村子之后开始环游世界。
　　我不再是一个小小渔民，也不是海军中将。
　　我只是我，没有身份。
　　也没有钱。

　　我绝望地发现我离开马林梵多时太匆忙而忘记带钱。
　　身居高位的后遗症之一就是钱都在副官和手下手里，从不需要带在身上。
　　我卖了不知道谁送给我的一个胸针，好在东西还算贵重，卖了不少钱，够我一段时间的花销。

　　其实在人有实力之后，钱或者权都没那么难得。
　　我只是——预感到我这一路，似乎不会那么顺利。

　　从封闭的小渔村到海军本部马林梵多，我竟然从来没有对这个世界产生过好奇。
　　尤其是在成为海军之后，我追着海贼去过那么多地方，但我的世界里居然只有打败敌人和努力变强升职加薪？

　　甚至于我独自行走在外时才知道，波鲁萨利诺帮我挡了多少明里暗里的针对觊觎。
　　我从来都不笨，甚至算得上聪明和敏锐，我只是不想，也不用心。
　　所以在外面被坑了几次似乎是理所当然？
　　但海军中将被骗了钱什么的，说出去都没有人信。

　　除了那些倒霉但还算得上有趣的事情，我见到的很多的是平民的挣扎和死亡。
　　在武力、金钱和权势面前，人命似乎轻贱地不值一提。
　　海贼的抢劫屠杀，政府贵族的压迫，甚至地方海军的腐败。
　　我觉得我需要做点什么。

　　在路途中我遇到了革命军的首领，蒙奇·D·龙。
　　那是一个很有魅力也很有能力的人……我差点被洗脑加入了革命军。
　　在我意动之时，预感到了被波鲁萨利诺追杀致死的可怕未来，于是坚决地拒绝了龙的相邀。

　　波鲁萨利诺绝不允许背叛，即使我现在和他有一战之力，也不敢轻易惹怒他。
　　如果说惹怒了战国或萨卡斯基仅仅是一死的话，波鲁萨利诺则是个会让人生不如死的可怕男人。
　　即使我从来没有见过他生气。

　　怕波鲁萨利诺什么的其实只是说笑。
　　最重要的是我找到我的正义了。
　　以正义为名，实则守护。
　　守护平民。
　　给艰难生存的平民们多一份生机。

　　·

　　我意外的发现，当我不执迷于力量的时候，我反而更强了。
　　波鲁萨利诺半玩笑半遗憾的表示海军大将只有三个席位。
　　这侧面证明了我的实力，足矣媲美大将。

　　我不再为此感到激动，地位力量对现在的我而已够用就好。
　　但让我在意的是波鲁萨利诺接下来的话——
　　“大将夫人的位置还有一个，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