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灌篮]云巅之枫》冯轸

78、第 78 章

　　云舒撅了撅嘴，“总有一种一切都是您计划好的感觉，而我们明知道前面有坑还往下跳。怪不得枫哥哥总说我是笨蛋，这样一看他一点都没说错。”
　　田中管家笑容依旧，“您太看得起在下了，在下可没有这种一切尽在掌握中的自信。”
　　“田中爷爷，过分谦虚就是自鸣得意了。”
　　“好吧，那在下承认，的确是在下有些罗嗦了。只是人这岁数一大，就喜欢找人倾诉烦恼。而恰好云舒小姐是个好孩子，一定不忍心将我这个可怜的老人家往外推吧？”
　　被戴了高帽子，无法反驳的云舒只能哼哼着说道：“那您别忘了和我说祖母的事情。”
　　“那云舒小姐也要答应我，您听听就算了，不能告诉别人，就是枫少爷也不行。”
　　云舒立刻道：“一言为定。”
　　下午还阳光明媚的天气，到傍晚就变了天，开始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然后小雨变成大雨。
　　田中管家端着尚冒着热气的清茶过来的时候，云舒正倚在门框上兴致勃勃地欣赏着在雨水冲刷下的庭院，敲打在青石板的雨滴声仿佛也变成了美妙的音乐一样令人沉醉。
　　至少云舒就没发现田中管家靠近的身影。直到，“云舒小姐，您这样会感冒的。”
　　云舒才猛地一激灵将伸出房檐，被雨水打湿的手缩了回来。抬头就对上了田中管家微笑的面庞，“云舒小姐，不介意陪我喝杯茶吧？”
　　云舒先是一愣，而后调皮地一笑，“是好茶我就不介意。”
　　“我亲手泡的，还带了您爱吃的点心。”
　　云舒手一撑地，直接站了起来。一边往里走，一边调侃道：“我觉得用一句俗语来形容您这种周到最合适了。”
　　“什么俗语？”田中管家跟在云舒后面也走进了房里。
　　“嗯，那就是...算了，我知道就行了，还是不要告诉您了。”云舒略微顿了顿，故意卖了个关子。
　　田中管家也没非要刨根问底，这个话题就点到为止。
　　接着，两人坐下来，田中管家将手中的托盘放到地上，将盛着点心的碟子摆到云舒面前，然后给云舒倒了一杯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大概是才吃过晚饭不久，对着一碟子散发着香甜味道的点心，即使是自己特别爱吃的，云舒也觉得有点索然无味。
　　倒是苦涩中透着一股甘甜的清茶，适合饭后来一杯。
　　仿佛田中管家来找云舒就真的只是为了品茶，端着茶杯一直安静地坐在那里许久，久到云舒两杯热茶下了肚，还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云舒实在忍不住先开了口，“田中爷爷，您答应要给我讲祖母的事情，该不会反悔了吧？”
　　闻言，田中管家扯出了一个满是沉痛的笑容，然后看向外面的大雨，脸上充满了回忆地缓缓开了口，“那天也是一个雨天，雨下得很大，大到没有一个人发现洋子夫人早已躺倒在床上气绝多时，也没有一个人听见依偎在洋子夫人身边的龙介少爷哭得撕心裂肺的声音...”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雨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趋势，而云舒面前的茶杯却早已失去了温度。
　　大概是田中管家说的事情对云舒的冲击性太大了，就连田中管家什么时候起身离开，她都没有注意到。
　　怔怔地拿起面前碟子里的一块糕点，无意识地咬了一口又一口。软糯的红豆味道却冲不淡心里的五味杂陈，还有一直在脑中回响的田中管家的声音...
　　“洋子夫人和老爷之间是家族联姻，两个人匆匆见过几面之后就在双方家庭的安排下结了婚。两个人之间或许没有被称□□情的那种东西，但两个人自小都在那样的商人家庭中长大，都知道自己未来的结婚对象一定是家族安排的某个门当户对的家族的千金小姐和少爷。所以两个人对于和对方结婚的事实都没有过多的反对和抵触。”
　　“结婚之后最开始的那段时间两人之间相处得还算平稳。不说琴瑟和谐，也关系融洽。龙介少爷的出生更是为这个家增添了一份喜悦和温情。”
　　“后来老爷继承了家里的公司，工作越来越忙，经常因为生意上的关系几天不回家，或是回家就一头扎进书房。夫妻两人同住一个屋檐下，几天甚至几个星期，几个月说不上话都是常态。短时间还好，洋子夫人还有心维持夫妻，父子之间的关系。但时间一长，老爷照旧忙着工作，完全忽略了自己的妻子和孩子，也需要他关心，需要他陪伴。洋子夫人脸上的失望是与日俱增的，时间一久，夫妻之间就彻底冷淡生疏了下来。”
　　“只是老爷并没有将这些事情放在心上，他觉得哪家夫妻都是这么过来的，丈夫在外面养家糊口，妻子在家主持家务带孩子。至于洋子夫人想要的关心和陪伴，他一点都不理解。而他也觉得，洋子夫人不能明白他作为男人的事业心。夫妻两人彻底走在了一条分歧越来越大的道路上。”
　　“后来。。。”
　　说到这里，田中管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老爷将公司越做越大，和洋子夫人的关系却一天比一天冷淡。洋子夫人从老爷这里得不到想要的关心，便将心思都放到了外面。整天和一帮贵夫人聚会，打牌，连龙介少爷都不怎么管了。”
　　“后来一次机缘巧合，洋子夫人在别人的介绍下认识了一个小有名气的艺术家。这世上所有的艺术家大概都有一种潇洒不羁，特别吸引女人的气质吧。尤其是对比老爷这种，沉默寡言，一心扑在工作上，不懂女人心的男人。艺术家的才华，细腻，热忱无一不在吸引着洋子夫人。两个人开始私下有了交集。”
　　“随着洋子夫人对那个艺术家的感情越来越深，终于有一天洋子夫人忍不住将一切向老爷摊开来并提出了离婚。可想而知，知道自己的妻子和另一个男人搅和在一起的老爷该有多愤怒，多伤心...”
　　“可此时的洋子夫人满心满眼的都是那个艺术家，哪还顾得上老爷还有龙介少爷是否伤心，是否难过...一心要抛弃这个家和那个艺术家在一起。”
　　“见到夫人那个样子，深觉被背叛的老爷当即愤怒的表示他绝对不会离婚，让夫人彻底死了这个心。”
　　“当时老爷这样说可能更多的是出于报复，刺痛洋子夫人的心理。你越是想要离开，想要和别人在一起，我就偏偏不如你的意。可实际上，两个人想要离婚真的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因为他们之间的婚姻不仅仅是两个人之间的事情，更是两个家族的事情。更何况还有龙介少爷在，就是为了龙介少爷，老爷也不可能答应。”
　　“但早已失去理智的洋子夫人认为老爷存心不让她和那个艺术家在一起，开始和老爷冷战，甚至打算和那个艺术家私奔。只是还没施行就被发现了。洋子夫人这边为了那个艺术家几乎到了和家人反目的地步，可那个艺术家到头来只不过是和洋子夫人逢场作戏，本质上就是个花心的人，很快又令结了新欢，早就将洋子夫人抛到了脑后。”
　　“背叛婚姻，又被所谓的爱人背叛，深受打击的洋子夫人精神就开始出现了问题，在所有人都没注意的那个雨夜服药自杀了。”
　　“这一幕恰好被半夜醒来，过来找自己的母亲的龙介少爷亲眼目睹到了。那时龙介少爷年龄还小，或许还不明白死亡的真正意义，但亲眼见到自己的母亲怎么叫都叫不醒，身体渐渐变凉，最后彻底失去温度的一幕。龙介少爷自然是恐惧害怕的。当晚就发起了高热，大病了一场。”
　　“因为受到的刺激太深，病过之后龙介少爷将以前的事情忘地一干二净，包括自己的母亲，包括自己的母亲就在自己的怀里逐渐失去了温度...”
　　“不过这样对龙介少爷来说也是一件好事，如果这件事在他心里留下了什么阴影，那他这一辈子就该毁了。为了保护龙介少爷，老爷于是便下令任何人都不能在龙介少爷面前提起任何关于洋子夫人的事情，还将洋子夫人的照片，用过的大部分东西都烧掉毁掉了。以防万一，家里知道洋子夫人存在的佣人也都被辞退了。换上了另一批什么都不知道的新人。”
　　“没有人再提起洋子夫人，包括老爷自己。逐渐地，这个家里就像从来不曾存在洋子夫人这个人一样。生活还在继续，一切看似也恢复了正常，但只有老爷自己知道，我知道，已经再也不能恢复成从前的样子了。”
　　“老爷不让旁人提起洋子夫人，是为了龙介少爷又何尝不是自己逃避的一种方式，以为这样就会让自己好过一点，可这些年来，他没有一天能放下过的。”
　　“既后悔于没有答应洋子夫人离婚的要求，导致她走上了绝路，又痛恨她对婚姻，对家庭的背叛。就在这种矛盾的心理作用下，老爷的性格也变得越发冷厉偏激，不相信任何人，甚至是愤世嫉俗。”
　　“不仅是对外人这样，对龙介少爷同样如此。或许还有一些对洋子夫人的痛恨迁移到了龙介少爷身上，所以老爷从以前开始就不怎么和龙介少爷亲近，甚至因为老爷过于严厉的教育，导致龙介少爷每次面对老爷时都战战兢兢地如履薄冰。两父子之间哪还有一点父子的温情，完全就是公式化的相处。”
　　“因为这些种种的原因，对家庭的失望，对感情的厌弃，老爷完全是逃避一般的把精力都放在了事业上。自家的企业在老爷一手的领导下，越来越繁荣，越来越兴盛。老爷却也越来越孤独。弄成现在这个样子，老爷不是没有后悔过，只是世情以及他的自尊不允许他走回头路，只能麻木地越走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