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五女夜争春 ...
-
王府院内，明月高悬，花影重重。
偏远角落里的一小屋里，几个十来岁的末等丫鬟，白日忙了一天，此刻终于可以休息了，虽然这丫鬟的卧房，低矮阴暗，也是这几个丫鬟在这庭院深深的王府里，最感到温暖惬意的地方。
这几日每每小丫鬟们回到自己的卧房，一个叫柳青的高个小丫鬟，总会将自己对王府内一位年轻的梁大夫的幻想，以极其简陋的方式，欲盖弥彰地讲述出来。
另一位红衣丫鬟，嘴巴凑近了正绣着的一把团扇，一口咬下线头，连着吐了两三口，紧接着道：“哎呀，柳青妹妹，怎么我听着，你这个夜夜梦中与你相会的高大英俊，又带着一身草药香气的男子，怎么这么像是咱们府上的梁大夫啊？要我说，若是这个梁大夫，那可不是简单的人物，你也就别想了，府里怕是有一半的小丫鬟，都在打他的主意。你若真有此意，不若找一个老实安分的，将来正正经经过日子。”
“你混说什么？！梁大夫，我如何敢攀附？若说真有心攀附的，倒是红俏你总巴结那些府里老王爷跟前的大丫鬟，我倒要劝你一句，这王府可不是我们这等出身的人能够参合的，这府里抬出去的丫鬟还少吗，咱们好歹姐妹一场，不要说我没有提醒你。”
柳青与红俏早有些嫌隙，今日她被红俏揭开了遮羞布，心中恼怒，就将平日里，从另一个丫鬟余梅那里听来的话，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红俏白了柳青一眼，道：我有想法也是明着来，不像某些人，明明心里不干净，还在那里装模作样。
柳青这下真是急了，从床上下来，站起身，指着鼻子骂道：你这个小浪蹄子，你有那心思也是白想，就你这一张黑脸，无才无德，哪一个会看上你？咱们这一屋子人，也就余梅姐容貌才气才能配那些个贵人公子，何况你，你做梦也别想。
柳青一急，一竿子打翻了一屋人。几个还想上前拉架的都默默退了回去。
还是余梅站出来，拉住柳青，道：青妹妹你别脑，咱们姐妹说笑一下没什么大不了了，你自己无心，不必在意别人怎么想。咱们这些姐妹都是苦命人，哪有这个命能嫁给王公贵族。咱们自己做好自己的，将来寻个好人家已经是烧高香了。一味攀高枝，搞不好将来摔下来，那可就不知道落个什么结果了。
余梅这话，貌似公允，但也已经是在不点名地骂了想要高攀的红俏，这正是她的厉害之处，貌似语重心长，却能含藏杀机。
余梅拉着柳青，出去重新洗漱，红俏带着缝制好的团扇也出门去了。
屋里，只剩下两个小丫鬟，其中一个叫素鸢，五官平平，好在长得皮肤白皙，加上一张苹果脸，平添了一点姿色，也看得过去。
这苹果脸的丫鬟，轻轻拍了拍，身边正在闭目按摩腹部的小丫鬟，道：琉璃，琉璃，你说这梁大夫能不能看上柳青啊？
琉璃没有睁眼，继续按摩，道：你觉得呢？
素鸢道：我觉得不可能，差得太远了，一个府里的年轻医官，年富力强，医术高超，前途远大，怎么也不应该会愿意娶一个末等丫鬟。
琉璃，继续闭目按摩，道：嗯，说得有道理。
素鸢又追问：那你觉得余梅有没有可能嫁给梁大夫？
琉璃道：余梅和素鸢有什么不同？
素鸢道：虽说都是末等丫鬟，但是余梅容色更美，且天资聪慧，极善交际，我总觉得她将来能有一番发迹。
琉璃开始按摩眼睛，道：嗯，同意。
素鸢道：那你说，若是余梅将来有了造化，这个梁大夫能不能娶余梅啊？
琉璃道：那你觉得余梅是否有意于梁大夫？
素鸢道：这我倒不敢说，我见梁大夫对谁都很好，哪怕是我们这些下等丫鬟，他也从不怠慢。
余梅应该是不讨厌梁大夫的。至于喜不喜欢我就不知道了。哎呀，琉璃我问你，你怎么一句也不说，反过来问我，快说快说。
琉璃本不愿八卦这些，何必浪费时间在琢磨这些事情？但是几日前的一次，让她突然意识到，这些问题搞明白，也有些好处，至少不会当了别人的电灯泡。
琉璃见素鸢催的急，就道：柳青的心思并不难猜，她上次花粉过敏出疹子，梁大夫为她一番医治，这丫头过敏好了，却得了相思病。至于余梅她心思就比较难猜了，梁大夫来咱们这都是余梅接待，他们有些接触，但余梅平时喜怒不形于色，很难猜出来。你可有听她提过什么人？
素鸢道：“要说余梅，好像从未特别提起什么人，嗯，你这么一问我倒想起一事，当时我就觉得哪里不对，但也没反应过来，你现在一问，我倒觉出哪里不对了，余梅平日从不论人长短，只是那日居然主动，提及那个杨侍卫，说那日小李管事拖着给老王爷送去的不知什么名贵的吃食，绕过荷花池时，不小心差点摔倒，是那个杨侍卫飞身接住食盒，又护住小李管事。那身法端得是干脆利落，想想那小李管事足足两百斤重，杨侍卫一只手就拖住，稳稳地放在地上，食盒居然一滴汤水都没有洒出来。就这事余梅回来讲了全过程给我们几个听。当时只觉得是杨侍卫武功绝佳，并未有什么不妥，可是后面几日，余梅就常到西门附近当值，那个偏院一般人都不爱去，余梅素来和吴妈妈交好，按说不会给分派到哪里去。现在想想这个杨侍卫就是在西门当值。”
素鸢的一番话，正好应验了琉璃前几日的一段经历。
作者有话说第1章 五女夜争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