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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第 5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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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吻,其实不太准确。
因为这家伙才破开他的唇齿,就仿佛渴急了般极力的吮吸。
范子煦不知道这东西到底在他的口腔中搜寻什么。
他摆脱不开,连呼吸都渐渐困难。
这家伙还在不屈不挠。
“不要……”范子煦在空隙中艰难发声,眼角发涩,泪水在眼底打转,“不要……快点放开……”
野|兽似乎听见了他的求告,停顿片刻,喘息声时断时续。
范子煦在快要断气的情况下,感到了对方的怜悯,有种死里逃生的错觉。
可是下一刻,野|兽又凑了过来。
同样的开始,亲吻却比方才更加热切。
不再是一味的吮吸,过程中不觉带上了狎|昵的意味。
范子煦惊愕的望着前方,却什么也看不见。
他看不见面前究竟是谁,也不知道对方究竟要对他做什么。
他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何为恐惧,对死亡的,也是对未知事物的。
身后的石子不断磨蹭着他的背脊,他慌乱中向后退缩,身子也在紧张的哆嗦。
他真的害怕。
如果这时候把他放开,他一定极尽全力的喊出所有能求助的名字。
就算是把韩灯招来都行。
他怎么会遇到这种不知羞耻为何物的兽|类。
范子煦挣扎着手腕,却根本挣不开。
他怕极了。
他头一次痛恨自己是个瞎子。
极度的排斥和鲜血的刺激下,范子煦的意识渐渐昏沉,他的眼睛缓缓阖上,额角被泪水湿透。
短暂的昏迷后,他被人背着,在颠簸的山路中惊醒。
“不要!”范子煦大声喝止,在背上慌乱挣动,滚了下去。
背着他的人喊了声:“四师兄!”
是五师弟的声音。
范子煦还没有找到方向感,在无措的摸索,闻言微怔,不觉中松了口气。
“你怎么了?”五师弟扶他起身,“我和周桐在树林的溪水边找到你……前面是荆棘丛,周桐在开路……四师兄,你怎么会晕倒在树林里。”
范子煦的目光空洞的望了过来。
“你怎么不用心念术?”接着,他的脉搏被把住,五师弟的语气又急又快:“你的灵力尽失了?”
范子煦欲言又止。
他捂着心口,一阵阵恶心向上翻涌,很想呕吐。
头脑一阵眩晕,又晕了过去。
周桐开好路回来,听见五师兄在叹气。
“还是头回见四师兄这么娇气。”
他们走后许久。
韩灯走到方才他们停留过的石块旁。
他还没有完全脱离兽|化,思绪还有些混乱。
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他想跟过去,可又不知道跟过去做什么。
脚下踩到一个硬物,他俯身捡起,是一块白色的石头。
尘心石。
比试前,他总是忍不住把石头拿出来翻来覆去的瞧。
上面浅浅刻画了“范子煦”三个字。
不管他是不曾对人动过心,还是春心浮动单相思过。
范子煦的尘心石,确实是白色的。
子时方过,范子煦的房间灯还亮着。
沈白瑜从外面回来,经过他的门口,猜测大约是因为明天的比试,师弟紧张的睡不着。
他敲了敲门:“子煦。”
范子煦的声音良久闷闷的传来:“沈师兄吗?你进来吧。”
沈白瑜推开门。
范子煦正靠在床头,似乎在发呆。
手搁在被子上,边上放了本书。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沈白瑜的语气颇为担忧,“人也越发沉默了。”
范子煦有些失神:“师兄,不必担心,我……实在是睡不下。”
沈白瑜:“临行前师父起六爻卦,占乾卦初九,潜龙勿用。明天是试炼最后一场,子煦,无论输赢,尽力而为,不负已心足以。”
“我明白。”
沈白瑜拍了拍他的肩膀:“早点休息。”
“师兄慢走。”
沈白瑜阖上门,脚步声渐远。
范子煦靠在床头,慢条斯理的把书放到床头柜,视线下移,拍了拍床板。
床底下传来一阵响动。
五师兄身段利落的从床底下钻了出来,掸掸身上的灰尘,不确定的问:“继续?”
范子煦掀开被子,“当然继续。”
两人坐在床上,继续推牌九。
牌九推到劲头上,虽然子时已过,精神还很抖擞。
困意更是一点没有。
五师兄连输了五把,怎么也不肯相信自己的运气这么差劲。
他洗着牌,蓦的想起来:“……韩灯有点怪怪的。”
范子煦:“你不是说他比试输了吗,脸色当然不好看。”
“不像是输比试闹的,他……反正说不上来,虽然平常看见我们几个凑一块就没好脸色,那天更过分,看我和周桐那眼神,就他妈跟盯他老婆的奸夫一样。”
范子煦:“……这个比喻,真是……”
他不甚在意的想,估计韩灯在担心他把兽|化的事情说出去,所以疑神疑鬼。
虽然他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平时也吊儿郎当惯了,但韩灯这件事可大可小,又关乎人家的私隐名声,他还是懂分寸的。
“韩灯那人一直就阴阳怪气,不用管他。”
五师兄:“另外那块尘心石呢,后来找着没?”
“可能丢了吧,反正没啥用,丢就丢了。”
“哎,你真够倒霉的。”
“谁说不是呢。”
次日一早,范子煦帮景棠易容结束,人走后,他看着剩下的材料出神。
他之前没想到贺景棠这么厉害,可以一路冲到决赛。
这些日子为了藏匿踪迹,他一直躲在房间。
最后一场了,下一次再看试炼,得是两年后的事情了。
范子煦缓缓坐下,在镜子前倒腾,不过片刻,手下摸出一张和贺曦简一模一样的脸。
他从房间出去的时候,总觉得有人在盯着他。
范子煦自我安慰:这个时间,所有人不是在试炼场就是在观众席,他这是在房间憋太久,憋出幻觉了。
他飞快下楼梯,很快到了观众席。
几乎是下意识的朝沧衡峰的方向去。
好在关键时刻他想起来他现在是贺曦简。
他精通易容术,晓得容貌的相似是技术可以达到的,神态却很难模仿。
一个平常活蹦乱跳的人骤然沉静,别人会觉得是紧张或者心怀忧思。
但如果一个平常情绪稳定不慌不忙的慢性子突然间性情大变,说话声和笑声突然像变了一个人,就很容易引起群体内的关注。
他如果和贺曦简同时出现,加上沧衡峰几乎所有人师兄弟都知道他会易容,他们又不傻,准会猜到他和贺曦简互换了身份。
范子煦张望四周,找子虚观的区域坐下。
试炼刚开始没多久,场地之上,贺曦简和颠扑子两两站定。
子煦的凳子还没坐热,又感到了那种被人盯着后脑勺的感觉。
这次不是一道视线,而是很多道,想不注意都难。
他不明所以的回过头,只见后方一群如花似玉的女弟子们正望着他窃窃私语。
看服色,应该是十大门派里女弟子最多的出云观。
?
贺曦简这么受女弟子欢迎的吗?
他尝试跟她们打招呼,这群女弟子又很默契的把视线挪开,好像刚才是他在自作多情。
范子煦懵了。
这都什么情况?
他只好转身,重新将视线放回试炼场上。
然后又感到了被人注视的感觉。
回头。
她们又齐刷刷的把眼睛挪开。
范子煦:“……”
耳畔传来一声巨响。
他下意识的望过去。
场地上,颠扑子挥剑时的剑气冲破星罗阵,剑锋落地,又在场地上劈开一道纵深两尺的裂坑。
远处的沧衡峰区域。
“星罗阵招谁了,月余之间被破两次。”荣益拨开花生壳,问周桐,“是吧。”
周桐:“……”
谢敏朝荣益的方向看了一眼,“你主子呢?”
荣益:“他在市集闲逛,逛够了再来。”
谢敏清冷一笑,“真会挑时候,这时节出去,对比试结果这么不关心吗?”
荣益:“关心则乱嘛,今早下注的摊位一摆出来,少爷就拿出所有现钱买了范师兄胜,要是再在这里干等,少爷那心头怎么静的下来。”
五师兄闻言,面色颇为微妙。
他捋了捋关系:范子煦送尘心石给贺曦简,荣沛之不仅没生气,还不计前嫌,把全身家当拿出来下注,买范师兄胜?
五师兄:“荣先生雅量。”
荣益很是自得:“那是当然。”
五师兄推了推周桐的胳膊:“十四,咱们也去买一点。”
周桐:“好啊。”
他们俩一拍即合,把花生放下,忙不迭的跑去了下注摊前。
往日水泄不通的摊位前,今天更加拥挤。
周桐在后面排着队,瞧着正在下注那个人眼熟的很。
“五师兄,那个是……韩灯?”
五师兄顺着他的视线方向望过去,还真是。
不过也说得通,颠扑子的师门是紫薇观,就算开山立派了,也是韩灯正儿八经的十七师叔。
韩灯下完注,手上拿着下注单,挤开人流。
好巧不巧的,一回头就看了他俩。
他俩很默契的撇开视线,韩灯也就当没看见。
没走两步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韩灯站定,身子剧烈的晃了晃。
他扶着额,脸色突然很难看。
人群熙攘,周桐看不分明,远远瞧见韩灯把手探向袖口,似乎那是什么可以安定人心的东西,攥的死紧,硬挺了片刻。
然后韩灯被人不甚撞了下,他攥着的那东西,颠了出来。
周桐目露诧异,那不是尘心石?
人流不停移动,尘心石被行人几度踢转。
韩灯面色苍白的在地面上扫视。
那块尘心石,辗转到了周桐不远处。
周桐走了过去,俯身正要去捡,更加诧异的望见了尘心石上“范子煦”三个字。
“怎么会……”
他喃喃自语,指尖还没碰到四师兄的尘心石,这块石头已经被人捷足先登。
韩灯在漫无目的慌乱后把石头捡了起来,还在打颤的手擦了擦其上的灰尘,然后直接揣进了怀。
“那是我四师兄的东西,怎么会到你手里?”周桐叫住了他。
韩灯故作镇定的回过身,没事人一样看着他,沉思片刻,冷冷开口:“就算是范子煦的东西,跟你有什么关系。”
周桐愣住了。
韩灯注意到他的目光,正落在自己的下注单上。
他买的范子煦胜。
周桐不敢相信的抬头:“韩灯,是你疯了还是我眼花了?”
韩灯把下注单对折,不屑的道:“当然是你眼花。”
周桐使劲揉了下眼睛,“不管怎么说,尘心石是我范师兄的,你得还回来。”
“好啊,你让他来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