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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第 56 章 ...

  •   “宴师兄困在那场败局里已经太久了。”
      宴初背影寥落。
      胜固欣然,败亦从容……
      他如何听不出沈白瑜的言外之意。
      宴初望向手中剑,久久不语。
      输给沈白瑜以来,他日以继夜的修习剑术,即使是易水这样的兵刃,在剑锋之上,也出现了细微的豁口。
      流风回雪承自师叔,但试炼前,他再次向师叔演习这套修炼过无数次的剑术,师叔仍是摇了摇头,不予评价。
      他追问不止下,师叔到底叹了口气,“宴初,你的境界停滞不前,可知道是因为什么。”
      师叔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被自己困住了。”
      两步之遥的沈白瑜目光坦然。
      宴初收剑回鞘的手顿了顿,许久方道:“我们走。”
      “宴师兄……”
      “师兄……”
      他叹了口气,朝沈白瑜拱手:“与君一晤,再不相逢。”
      沈白瑜淡漠回礼:“幸甚。”
      宴初抬了抬手,紫薇观弟子接连收声,这些人缓步离开。
      周桐看了看周围,小声问:“四师兄……怎么不见了?”
      五师兄左右望了望,疑惑着:“不止范子煦,你看紫薇观那拨人里面,韩灯怎么也不在?”
      他俩面面相觑,嘀咕起来:“不会是……”

      在沧衡峰和紫薇观发生争吵的时候,景棠就离开了观众席。
      他在熙攘的人群中,望见了臻士怀。
      臻士怀年逾花甲,虽然罩着斗篷,但依稀可见的白色须发,在一众水葱似的的弟子中,望着十分扎眼。
      景棠立时追了过去,无奈这人实在太滑溜,他在外面追了到天黑,一点收获也没有,垂头丧气的回了旅馆。
      才走到旅馆门口,他就隐约觉出气氛不对劲。
      荣益目露担忧的和五师兄坐在一处,似乎正在安慰他。
      五师兄望着比无功而返的景棠还要垂头丧气,不时长吁短叹:“哎,范子煦这运气着实是差了些……”
      荣益望见景棠进来,紧忙跟他打了个招呼:“贺先生,你回来了。”
      五师兄则是蓦的站起身来,紧张兮兮的望住他:“贺先生……”
      景棠不明所以:“怎么了?”
      “贺先生,四师兄他……”
      景棠:“?”

      沧衡峰入住的宾馆和他们相距不远,路程几分种就到。
      景棠到了房门前,隐约听见内里传来的说话声。
      先是荣沛之的询问:“我和荣益离开时范师兄还好好的,怎么半天功夫成了这个样子?”
      接着响起的声音清冷克制,大抵是沈白瑜:“周桐,到底怎么回事?”
      周桐的声音犹犹豫豫:“比试结束后,大家相继离开试炼场,我和五师兄动身时,意外发现四师兄不见了,我们就到处去找……直到快入夜,才在场地十里外的树林里找到四师兄……他昏迷不醒……”
      紧跟而来的五师兄打断了内里传来的声音,他拽住景棠的衣袖推开了门。
      四师兄的房间里,荣沛之坐在范子煦的床畔,用十分悲悯的目光注视着范子煦,好像人不是昏迷而是已经断气了。
      沈师兄在床边立着,素净的面容上隐隐带着担忧,目光凝视着不省人事的师弟。
      周桐则是站在床脚前,说话声被骤然闯入的两人打断,有点慌乱的看着来人。
      短暂的沉默过后。
      五师兄语气悲凉的开口:“我背着四师兄下山时,他意识昏沉的说想见一面曦简。”
      沈白瑜和周桐相继离开房间。
      五师兄泪眼汪汪的望了望仍坐在床头的荣沛之:“荣先生,我师兄这口气吊着不肯下去,你高抬贵手,给他们一点独处的时光吧。”
      荣沛之:“……”
      他走前哭笑不得的拍了拍景棠的肩膀:“孽缘,哎。”
      景棠也是无语。
      他怎么就没觉得他和范子煦要好到这种地步了。
      明明平常,范子煦怎么都像是和荣沛之那主仆俩更谈得来的样子。
      房间现下空无一人。
      好巧不巧的,在床上挺尸的范子煦眉目动了动,哼了几声,苏醒过来。
      景棠给他掩了掩被子,范子煦蓦的抓住了他的手,语气虚弱至极:“曦简……是你吗?”
      贺景棠听见他这么唤自己,鸡皮疙瘩顿时爬满胳膊。
      这还是范子煦头回这么称呼他。
      他眉眼淡定不着痕迹的把手抽回,用照顾将死之人的口气安抚他:“是我,范师兄。”
      范子煦又慌里慌张的在四周摸索。
      景棠望着他这副样子,试探着把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范子煦肩头顿了顿。
      良久,他又继续摸索。
      景棠又把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范子煦好像真的看不见。
      范子煦:“曦简,为什么不开灯?”
      景棠缓缓开口:“已经开了。”
      范子煦闻言一怔。
      景棠犹豫问道:“范师兄,你……看不见?”
      范子煦半晌缓缓点头,“我真是没用。”
      咫尺之外的景棠心生恻隐,然而他并没有说什么话出言安慰。
      范子煦空洞的目光停顿到贺景棠脸上,瞳孔虽然可以倒影出微蒙的月光,却没有焦点。
      景棠的手搁到了范子煦肩头:“范师兄,我去找大夫过来。”
      “曦简,不要走!”范子煦拽住了他,“我不能让他们发现这件事。”
      “纸包不住火的,何况,你明天就有试炼。”景棠安慰他,“还是治伤要紧。”
      范子煦却非常执拗,“曦简,我想请你帮个忙。”

      周桐和五师兄在门口等了许久,直到兰溪词来找沈师兄,沈师兄和他去了楼下说话,五师兄才敢和周桐接头。
      五师兄:“他们说了这么久。”
      周桐:“是挺久的。”
      “如果不是我来的及时,你什么都说了。”
      “……师兄,我有点担心……”
      “不必担心,范子煦正经道术学的不怎么样,那手易容术却是连师父都赞不绝口的。”
      “可是他有把握说服曦简吗?”
      “……周桐,你太低估你四师兄的不达目的不择手段了。”

      景棠出门时的步伐堪称一步三回头。
      范子煦且招手且用那没什么神采的目光目送他离开。
      五师兄见他出来了,上前和景棠交流范子煦的病情。
      周桐鬼鬼祟祟的走到又回到床上挺尸的四师兄跟前。
      四师兄眉眼还带着未散去的温柔,直愣愣的望着天花板。
      单手探出被窝。
      朝周桐比了个“OK”。

      景棠回来后显得心事重重。
      荣沛之倚在床头看报纸,望了他半晌,他不晓得范子煦到底跟贺景棠说了什么,让他这么魂不守舍。
      猜度许久,沛之不正经的问:“难道范师兄终于得知你们的血缘关系,跟你相认了?”
      他回首望了望荣沛之,“有没有人说过你这张嘴很讨厌。”
      沛之:“若非认祖归宗这样的大事,还有什么值得阿曦纠结到现在的,不妨说来听听。”
      景棠从口袋里摸出一块红色的石头,反复看了许久,却叹了口气,“我不能说。”
      荣沛之认得这石头,是沧衡峰弟子人手一份的尘心石。
      据说是他们师父给的,一人两块,作用嘛,类似于月老红线,有朝一日心意动,便将石头送出去,若是两块石头都变成红色,便是两厢情愿,那么修行者就此告别师门,下山去万丈红尘里恣意滚上一遭,若再是个学有所成的,寿数比常人长一些,便在石头变回白色时,再回师门重修。
      荣沛之隐约瞧见景棠拿着的这块尘心石红的跟猴屁股似的。
      尘心石可以是两块都红,也可以都是白的,但绝对不会是一红一白。
      他冷笑了声:“是范子煦的吧。”
      景棠:“?嗯,怎么了。”
      荣沛之凑近了些,目光越过景棠的脖颈望进他的手心,呼吸声近在耳侧:“他把这块破石头送你了?”
      “应该不是送……”景棠又陷入纠结中:“我答应他不告诉别人。”
      别人?
      荣沛之目中一闪而过的异样,景棠并没有看见,他正要将石头收进怀里,蓦的被荣沛之控住手腕。
      一时挣脱不开,荣沛之更加得寸进尺,把他抵到床头。
      四目相对,他不由分说的吻了过来。
      景棠感觉他的脾气来的莫名其妙。
      上次唇瓣肿了将近十余天才消下去的阴影下,景棠不禁去推搡他:“放开……”
      荣沛之不仅不放,还撕咬起他的脖颈,蹭开了景棠的领口。
      “阿曦……阿曦……”
      气氛越加胶着,空气中氤氲不散着旖旎的呼吸声。
      在一声声的叹息声中,景棠怔愣片刻。
      他不知道,荣沛之究竟是在唤谁。
      他强硬的把荣沛之推开。
      灯光凌乱的打在二人的眉目间,呼吸声交错,喘|息声堪堪止住。
      荣沛之面对突然而来的拒绝,显得有些无措,他眼中某种情绪散开,才如梦初醒般看着景棠,“阿曦,我不是……”
      景棠拢了拢领口,遮住方才被他制造的凌乱痕迹,将视线挪了开。
      旅馆的门骤然被推开。
      荣益端着热水盆走了进来。
      一进门他便感觉到气氛不对劲了,全程低着头,把热水放到了洗脸架上。
      正想出去躲躲,沛之蓦的叫住他:“你跑什么?”
      荣益一听这凶神恶煞的语气就知道少爷肯定是生气了。
      他想这不是明知故问嘛,还问跑什么。
      少爷没能把贺曦简生吞活剥,指定要迁怒他,这时候不跑,更待何时?
      荣益到底脚底抹油跑了。
      虽然没有第三人在场,景棠紧绷着的背脊却没有松懈下来。
      沛之不着痕迹的将手搭在他的腰身上:“别怕,我刚才闹着玩的。”
      景棠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睁开眼,语气平淡的问道:“好玩吗?”
      沛之把头埋在他的颈项,鼻尖可闻草木的清冽,笑了笑,“阿曦,我刚才昏了头。”
      怎么样才可以让这个不肯轻易动心的人对他说一声喜欢呢。
      明明近水楼台先得月。
      明明已经这么近了。
      他的这片月光还是不曾照进阿曦的心头。
      所以他才会在看见尘心石变红那一瞬间失控。
      范子煦的尘心石怎么可以在贺景棠的手里变红。
      他们不过萍水相逢,连照面都没打过几次。
      他们怎么可能两情相悦。
      他怎么会昏了头,以为他们两情相悦。
      荣沛之轻柔的吻了吻他的后颈那一片白皙的皮肤,“我不是拿你当玩笑的玩意儿,我怎么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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