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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简单吗复杂吗 ...

  •   这一次自然醒来时,夕阳已经透过我房间半拉着的窗帘照了进来,映在靠在我旁边的征十郎的身上,像是罩着一层金色的纱,虽然有时候他随便站在哪里都好像发散着金光。

      不是的,我并没有说他是佛祖。算了,我好像又无意识在吐槽了。

      右手上拿着的书反扣过来放在大腿上,他身子微微偏向左侧,眼睛轻轻闭上正处于浅眠的状态,实际上他也没有过得很轻松吧。

      我小心翼翼地用手肘撑着自己直起身,慢慢凑近去看他的脸,冬季杯那时剪掉的头发早就已经长回了原来的长度,低着头的时候稍微会盖住他的一边眼睛。征十郎的五官精致到让作为女生的我都会不自觉地羡慕,想到赤司先生和秀气二字压根挨不上边的脸,我日常会感叹夫人的基因还是很强大的。伸出手用指尖轻轻扫了一下他的睫毛,我在心里笑着,能够这样和他在一起我想我是真的很幸运。

      可这份幸运我却无法再轻易地去感受到幸福。可能是他把我宠到开始贪心了吧,更有可能是我终于逐渐意识到自己并不是真的只愿意走这条既定的路。甚至有的时候我希望征十郎不是姓赤司,而我也没有住在他的家里。

      应当是什么,应当做什么,是现在我字典里唯一剩下的词句,什么时候开始「我想」全部都被「应当」取代了,这样的挣扎感终于出现在我的脑海里。然而挣扎也只是挣扎,我怎么可能不知道挣扎是最无用的反抗呢。

      高中第二年篮球队的夏训,在这个其实什么都没发生的约会日后也正式开始了。

      现在是午后的一军篮球馆,七月末的天气实在无法让人感觉到舒适,运动服里的背心因为出汗而黏在了身上,虽然已经穿了宽松的上衣和短裤,但看我这个样子应该是没什么用了,更别提那群在篮球场上坚持训练的家伙了。

      扯着领子长舒了两口气,我看向正在进行的三对三迷你篮球赛,征十郎运球出罚球线,然后从身后击地传球给已经突破了叶山防守的间宫莲,配合得很是默契流畅,至少在打篮球的时候这纨裤子弟还算是乖巧的。

      刚收到东京那边传来的比赛视频,我迅速看了一眼比分同结果然后收起手机,把放在一边的干净毛巾递给因为成员替换而走出场外的征十郎,抬头说道:「关东大赛最后两场比赛是今天结束的,青峰和黄濑还没有被国青队放回来比赛,火神虽然暂时没有回美国,但木吉似乎还不能上场,今年的关东最后是由秀德称霸了,真是意外,绿间似乎也开始参与进攻了。」

      「绿间聪明而且胜负欲重,会有转变并不令人吃惊,」征十郎把毛巾随意挂在脖子上,被汗水打湿的短发贴在额上,眼睛看着还在进行比赛的其他人,「不会有人愿意面对败北。」

      「我可没有觉得会再发生一次冬季杯的事,」我拿过毛巾走到他身前与他面对面,无视了周围人的眼神替他擦着头发,「那这次抽签就我去吧,过两天我反正也要回东京一趟。」

      他应了一声,微微低头与我对视,我不自觉把眼神移开,只是看着他的头顶然后轻轻擦着他的头发,看着我的他嘴角微微上扬,只是一个很浅的弧度罢了,却让我心跳加速了,他抬手抚上我手将毛巾拿下来,又用另一只手梳了一下我耳边落下的碎发,便又回了球场内。

      回过身看着他的背影,我想我比想象中还要更喜欢这个人。

      ——————————————

      「父亲,这件事我希望您可以不要干涉我的决定。」

      一天的训练结束后,赤司征十郎站在在空无一人的部室中同在东京的赤司征臣打着电话。

      「不要太愚蠢了,她已经不再是听话的狗了,要等到她离开家再后悔没有安项圈,你竟是如此懦弱之辈吗?」赤司征臣的声音透过手机听筒传过来,冰冻般的距离感像在侵蚀他的心脏。

      「我想要她留在我身边,但不是控制她,」赤司顿了一下,「对不起,父亲,请您允许我为她再任性一次,她如果没有下定决心,我不会用任何外力影响她。」

      「软弱的人才依赖爱,征十郎,我对你很失望。」

      电话被挂断,只留下一片忙音,他拿着手机的手用了一点力,指节有些发白,然后无力地垂下,部室的门被突然推开,赤司略惊了一下偏头看到了绑着高马尾嘴里咬着一个苹果、眼里全是笑意的满岛遥,很快将表情放松下来,尽管父亲应该会马上给她下达一切指示,但他自己并未想好如何开口。

      越是相处越是明白满岛不过是看起来被驯服的的野猫,她需要更多的机会更多的空间,也有能力为她自己争取更多的东西,这就是赤司如今不愿同满岛提出任何关于订婚的话题的原因。他看出了她的动摇,如果让她就这样真正踏进了赤司家的大门,然后融进那个连自己都并不乐意参与的圈子里,去面对那些太太或像她即将要成为的准太太,在还没有实现她自己的时候就要丢掉自己,那么对满岛遥也太过残忍。她还需要时间去找自我,被她喜欢着当然是让赤司开心的事,也更是因此他才不会去利用这种爱意。

      ——————————————

      「才刚把和三军闹了矛盾的间宫给抓回宿舍,」我倚在桌子上扭了扭脖子,无奈地说道,「你说这世界上居然还能有人比我还容易和人结仇,这是不是太讽刺了?我就算是成天被人约架也没这么多仇人,那家伙不愧是要做段野家五代目的人。」

      听着我随口的抱怨,征十郎没有回什么,他只是继续着我推门进来的那一刻没有做完的收手机的动作,接着走近两步从我的身后紧紧抱着我,微微俯身将下巴靠在我的肩膀上,脖子感受到的温热的鼻息在炎夏变得更是令人燥热,尤其是当我透过半开的部室大门看到宛如狗仔队一样带着狡黠的笑容从外面的经过的实渕玲央时,更是噌的一下脸颊发烫,试图转过身挣扎两下的我,却只是回过头不小心嘴唇在他的侧脸上碰了两下。

      想要让开去,征十郎倒慢慢在我的嘴角边亲吻着,每个吻都只是浅浅的,没有深入的趋势,放在我腰上的手顺着我腰侧的肌肉线条缓缓地用手指轻轻抚摸,反而弄得我有些痒,身子不自觉颤抖了两下。左手拇指沿着我的肋骨向下,然后稍稍用力让我转过身来看着他。我眨着眼睛,呼吸开始有些急促,不自觉就松开手把才啃了三分之一的苹果掉在了地上,来不及低头去看他就伸手抚上我的面颊,将我的注意力全部拉回来。

      「征,」我大概感受到了一点不太对劲的地方,「你是不是刚刚和先生通过电话?」

      他的手僵了两秒后很快便恢复过来,然后将我一把拉近,靠在我的耳边说了一句是,之后就不再有其他的动作,只是慢慢俯下来将头埋在我的颈肩,像个没有安全感需要拥抱的人。我将手放在他紧绷的后颈上,一点一点地替他放松着,让他操心的事情多到令我想不过来,我能做的其实比预想中要少很多。

      「遥。」他唤我的名字时柔软的嘴唇像是在故意触碰着我,为了响应他的呼唤,我的双臂又用力抱紧了他一些,「我很爱你。」

      在这个年纪总是能够很轻易地谈及比喜欢更甚的爱,就算是沈稳如征十郎也还是会选择直白的说出这个词。而对于他会这样说的原因,我只有些许的不太好的预感,余下的是我的迷茫带给我的一种无力感,虽然这时的我还并没有真的体会到什么叫做没了自己,他到底是怎么保护我的,我还没有很清晰的认识。

      抽签日前一天我回了东京,前前后后忙了小半年,赤司先生将收购的公司合并改名正式成为财团旗下主力产业,我的任务总算是告一段落,和往常一样在书房和先生下棋的时候他的表情似乎比平时还要令人恐惧一些,以至于我好几步棋都走得很是惊险失了理性。

      「你今天失误异常多,有什么解释吗?」三局毕他拿起Ronald刚刚端进来的一杯红茶喝了一小口,低头冷淡地扫了我一眼。

      「羊在野兽逼近时会紧张,人亦然,」我捏着玻璃杯吸管喝了一口加了冰块的柠檬水,「许是先生有什么要通知我的,我是个相信直觉的人。」几年的相处下来,对这个人的恐惧当然是不会减少的,但我知道在他面前软弱的话只会造成更不好的后果,他需要的是聪明人。

      「一开始我没有想过你能对征十郎有这么大的影响,」他放下茶杯,「赤司家的人不存在被无用的情感左右这一说法,你们可以在一起,但不是这么简单的事。」

      「看来是我做的不够好……」

      他打断我的话,直视着我的眼睛继续说道:「问题不在这里,你的位置在哪里,你自己清楚吗?给你和他出现在同一场所的机会,你便可以以赤司家一员自居了吗?看清楚你的处境和初衷,这一切是你还不起的。」

      我用右手拇指紧紧扣住玻璃杯的边沿,另一只手放在脖子里挂着戒指的项链上,不断告诉自己赤司征臣的话没有问题,我确确实实开始贪心了,可即便如此我还是没有躲开他的眼睛,我想要的结局是和我喜欢的这个赤司征十郎永远在一起,就算未来在大家族里没有任何的地位,或者是在家族间的交流中我没有足以作为后盾的家庭,似乎也不能改变我的决定。迷茫和害怕当然会有,可我还是认为自己可以坚持。

      「摆正你的态度,收起你的野心,」他站起来走到我的身后稍稍用力地将手掌按在我的肩膀上,「这是你能够留在这个家的唯一办法。」

      「先生是认为少爷可能因为我做出什么僭越之事,还是认为我会借由他去追求更多的东西,」我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我不迟钝,也知道您从未信任过我,若无野心我也不会成为先生要求中的样子,我当然没有资格对您的指令说不,也不会故意瞒您,如果可以我确实希望得到更多。」转过身抬起头我又对上他的眼睛,「与此同时,您提出的所有要求,我全都可以做到。」

      「那么,」他缓缓开口,「你们是时候订婚了。」

      没有意外也无任何惊奇,我不过面无表情回了一句我知道了便在他的示意中退出了房门,然后像是脱力一般地走在走廊上,这种既定的结局太过安定,我几乎都能看清这之后还会发生什么,我想我应该已经放弃了作为满岛遥活着的理由,因为在赤司征臣看来凭爱意形成的我和征十郎的羁绊是无力而肤浅的,当然了谁会懂他那种爱就是弱点就是错误的鬼逻辑,也不知道夫人和他在一起的原因是什么,怎么可能没有爱,不然的话这十年怎么也会再有另一个赤司夫人进家了。

      隔天上午进入IH的各校代表都来抽签,听到广播里叫洛山高校,我理了理校服领子便起身上去抽签,拿着签条我瞥了一下公告栏上的对应数字,不禁撇了撇嘴,看来首战就要碰上让人不太愉快的队伍。那个和我有过一面之缘的灰崎祥吾,这一次要在正式比赛里再次见面了。

      风评同样不太好的学校还有另一所雾崎第一,他们趁着同地区的桐皇失去了王牌球员的情况下再一次以高犯规的状态进入了IH,而抽到同他们比赛的是诚凛,我回头望了一眼坐在我左侧后排的皱起眉头的对视的相田丽子和日向顺平,木吉无法上场,对于他们的内线而言果然还是有巨大的影响的,这下今年的胜局大概已经定了。

      赶上下午最后一班新干线,我到集训地时晚上的加训也都结束了,小跑着往征十郎的单人宿舍过去,拉开门就看到刚刚洗过澡的他半倚在床上,单手拿一本书正静静读着。我放下挎包,在他的身边坐下,他对着我微笑了一下,用手臂还住我的肩膀,我靠在他的身上和他一起看书。

      「先生希望我们年底以前订婚。」虽然我不会觉得征十郎对此没有了解,但是我还是觉得应该主动开口说一下。

      「你同意了?」征十郎的声音听起来并不如我猜想的一样,甚至听不出一点喜悦。

      「你希望我不答应?」我反问道。

      「不,」他紧紧抱着我,「我只是需要你想清楚。」

      「我想得很清楚。」我垂下眼睛。

      「可是嫁给我的人是满岛遥吗?」他甩出一个我根本没有答案的问题。

      我手撑着床边立刻坐起来,转过身看他说:「我没有去想这个问题的资格,也不会去想,不过是想和你在一起而已。」

      「我需要你看清你自己,遥就是遥,你不是我父亲的奴隶,更不是我的所有物,我不会做任何以后可能会让你后悔的事。」征十郎抬手抚上我的面颊。

      「后悔?」我开始有些着急了,「不管先生说什么我都说自己能够搞定,结果反过头来不仅是他不信任我,连你都在怀疑我,征十郎,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因为留在你身边而后悔。」

      「这是你未来的人生,不是我的。」

      「我没有未来,也不需要未来,」我深呼吸了一下,「你们父子两个这样把我夹住是不是觉得很有成就感?不可能放手让我走,又不愿意放手让我做奴隶,我难道必须像你一样把自己分裂开吗?」

      被我说中了什么的征十郎也不会完全平静,他握住我的手腕刚要继续说话的时候被我把手甩开,我站起来在转身前停住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道:「不是我在利用你的喜欢做什么,是你在利用我的喜欢让我变得更混乱,我回宿舍了,晚安。」

      简单吗?我从来都没有说过两个人走到一起是一件简单的事,天真的是我们两个,不仅是我,也不仅是他。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简单吗复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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