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恸之城》彭*蓉

8、ＣＨＡＰＴＥＲ 3 金色蝴蝶（2）

　　2、心事

　　乐小爱站了起来，隔着衣服按了按奶奶的安魂玉。
　　她走到厨房门口，打开了灯。
　　灯光下，脸上黑纹褪尽的媛媛正曲着膝盖坐在角落里抽泣。
　　诡异的是，媛媛的脚踝以下和地板完全融合在了一起。
　　乐小爱叹气，逼自己无视天花板和墙壁上那些瘤子一样蠕动的物体。
　　她轻声问，“你为什么不去看紫夜和碧柳的对决呢？”
　　媛媛垂着头，“我想，就算我在他眼前站着，他心里也没有我的存在。像我这样的女孩子，怎么可能有人因为爱我和我一起死？”
　　乐小爱实在无法把这个绝望啜泣的怨灵和追杀自己的地缚灵联系在一起。
　　“怎么会没人爱你呢？你的奶奶就很爱你。而且你爸爸妈妈也爱着你。”乐小爱安慰媛媛。
　　媛媛惨笑，“爸爸妈妈爱我？”
　　她的笑声在厨房里回荡，橱柜都在晃动。
　　乐小爱郁闷地扶住门框。可怜的媛媛又开始抓狂了……她完全没有身为不动产的自觉性。楼房动起来很吓人的好不好？
　　“你这样生气有什么用？你只会越来越伤心。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吗？”乐小爱能够感受到媛媛内心的悲哀。
　　媛媛猛地抬起头来，眼睛里是人类不可能有的黄色光晕，“你真的愿意帮我？”
　　深夜的厨房。
　　如狸猫一般眼冒黄光的少女怨灵。
　　乐小爱心底的凉意升了起来。
　　青青走到乐小爱身边。此刻的青青和乐小爱根本就是媛媛手中的猎物。
　　×××
　　天台上，碧柳和紫夜的激战正在进行。
　　紫夜心中越来越兴奋。碧柳是他遇到过的顶尖高手之一。似乎源于天地的源源不绝的灵力，看似飘逸实则歹毒的攻击技巧。碧柳一定有无数次血战的经验。
　　躲过柳叶的偷袭，紫夜喘息着笑出声来，“碧柳，你是天生的杀手。虽然你拥有纯正的灵力，我却在你的身上闻到了同类的味道。”
　　碧柳莹白如玉的手指尖是一枚碧绿的柳叶，他眉目如画，并没有因为这激烈的对决丧失掉温和的微笑，那微笑如同他亘古不变的面具，“紫夜，你在打什么鬼主意。呵呵，趁说话之际布下你擅长的妖力丝线？”
　　碧柳手中的那枚柳叶居然幻化无数，如同被旋风吹动一般散布在二人对决的空间，“妖力丝线的确可以变化万千，但是，蜘蛛网一旦粘上太多的东西，蜘蛛也会行动迟缓。”
　　那些柳叶带着玄妙的节奏晃动着，像是一串串风铃一般发出美妙的声音。
　　紫夜的紫眸里闪过一丝怒意，“爆！”他引爆了妖力丝线！
　　柳叶和妖力丝线一起化为虚无。
　　紫夜如山魈一般凌空袭下，打算用□□的强横力量解决掉碧柳。
　　碧柳的眼中升起狂热的情绪，“很久没有这么打过了。”
　　他随手布下防御结界，将伤害控制在天台地板以上的狭小范围。在传言中，灵异教官碧柳是一个优雅如仙人的温柔教官。只是，当学员达不到要求的时候，他会化身为灵异警察部队最可怕的杀手教官。
　　能量的浓缩变化引起了大楼附近的天气改变。
　　雨水自天空落下，纷纷扬扬，却在大楼上空10米处莫名其妙地消失掉。
　　闪电划过夜空，击打在同一个高度，瞬间湮灭。
　　大楼附近的一个窗口，一个小男孩正看着窗外的奇景，“妈妈，闪电被吃掉了。”
　　×××
　　与此同时，楼下的乐小爱缓缓问媛媛，“你要我怎么帮你？”
　　“你先握住我的手。”媛媛依恋的眼神令乐小爱不忍拒绝。只是，怨灵有可以触摸到的手么？
　　媛媛的手指伸向乐小爱。
　　乐小爱的指尖和媛媛的指尖相触。那是一种触摸到雾气的微妙感觉。
　　媛媛的指尖带着彻骨的寒冷，令乐小爱的心脏都紧了紧。
　　媛媛的指尖在瞬间也发生了变化，居然有了越来越明显的实体感。
　　她欢畅地叹了一口气，对乐小爱低语，“谢谢你。我觉得心里舒服了很多。”那些浓烈的怨恨和不甘居然通过指尖的接触，被乐小爱带走了很多。在无间地狱里倍受煎熬的心得到了片刻的安宁。
　　媛媛怔怔望着乐小爱，“乐小爱，要是我在死之前就认识你，也许我的人生会改变也说不定。我真的很孤单呢。没有傲人的美丽和头脑，没有值得炫耀的家世，也没有外向的性格。我有时候坐在教室里会想，即使我消失到，绝大部分的同学也察觉不到吧。我和桌子椅子似乎没有多大的区别。”
　　乐小爱被媛媛指尖的寒气冻得脸色发白。她努力笑着，“死亡不是结束，而是另一个开始。你也可以做一个开心的地缚灵。”
　　媛媛笑了，“死亡的确不是结束，而是另一个开始。只是，我想，要是我有乐小爱你这样的容貌，也许我会得到很多很多的爱呢。”好想重新开始，好想在阳光下恣意地大笑，甚至……重新得到一份爱。
　　在楼梯间的墙壁里，媛媛听到了俊美的沈梦白和乐小爱的聊天。沈梦白也许已经喜欢上乐小爱了呢。这么完美的快乐的人生，令她忍不住想占有！
　　乐小爱听懂了媛媛话里的意思。她怜悯地看着媛媛，“对不起，我的心中也有重要的人必须珍惜。所以，我不能满足你的愿望。”
　　她的手掌居然浮现出一枚柳叶。这是，碧柳在她离开天台前悄悄放入她掌心的。
　　媛媛哀鸣了起来。好痛！那灼热的感觉似乎要撕裂掉她的魂魄。
　　乐小爱终是不忍，松开了媛媛拼命挣扎的手。
　　媛媛退回墙壁，逃命一般离开了自己曾经的家。还是不行吗？就好像紫夜从来没有爱过自己一样。自己渴求的东西，总是无法得到。
　　青青抓住乐小爱的手，“你没事吧？”
　　乐小爱的手心里是碧玉般的柳叶，“我没事。不知道碧柳和紫夜现在谁胜谁负？”
　　×××
　　天台上。闪电在结界处不断湮灭，引发更大的能量变化。
　　紫夜左肩上隐隐有血迹。
　　碧柳的名牌西装袖子也成了拖把头。
　　紫夜含恨笑了笑，开始了新的攻击，成功地将碧柳最宝贝的脸划出一道浅浅的血痕。
　　紫夜伸出舌头，轻舔指甲上对手的血，满足地微眯双眼。
　　强者的血，令人心醉神迷的兴奋剂。
　　碧柳看着紫夜变态的样子，眼神变得黑暗，狂暴的气息自他的身边，“你居然敢伤害……我精心保养的脸！不可饶恕！”
　　碧柳彻底暴走！
　　紫夜的心底第一次升起了失败的预感。他萌生了退意。
　　暴走的碧柳和刚才判若两人，凶猛得如同狂化战士。
　　紫夜和碧柳之间出现了一层蛛网般的妖气丝线。
　　那蛛网开始快速地旋转，碧柳一拳轰出，居然被那旋转之力扯得拳头微晃。
　　就在这刹那，紫夜的身影变得模糊。
　　“别想跑！”碧柳脸颊上的伤口已经在愈合，显示出他远超常人的愈合能力。他用拳劲将妖气网撕裂，抓向紫夜的脸！
　　最后，碧柳只抓到了一张紫夜的面皮。那是一张栩栩如生的眉目，以东海鲛人的鳞片熬胶制成的面具。
　　紫夜果然是有一百张脸的易容妖怪！
　　×××
　　将命硬的沈梦白送到了楼下大厅的沙发上，碧柳、青青、乐小爱走出了大楼。
　　“把媛媛就这样留在这里好吗？”青青迟疑地回望大楼。
　　“她已经被我的柳叶伤得失去了作恶的力量。”碧柳向来怜香惜玉，“而且她已经和这大楼融为一体。除非彻底爆破这栋大楼，不然根本无法杀死她。”
　　乐小爱回望大楼，“媛媛，只是太寂寞。她其实没有害人之心。”
　　碧柳凝视着乐小爱，声音蛊惑，“小爱，加入灵异警察部队吧。我可以给你加工资哦。”
　　乐小爱的脑海里是今夜惊心动魄的画面，“才不要！我要回去睡觉了！”
　　×××
　　大楼的底层大厅。
　　沙发上沉睡的沈梦白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嘴角是神秘的微笑，眼底有亮光聚集。
　　乐城来了不少有趣的异能人士。而乐小爱就是他的新游戏。
　　这个俊美纯洁如天使的少年露出了黑暗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