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神传前传》沐枫轻年

9、第九章 煞气

　　小久听见远处传来喧闹的声音，手上动作一顿，转身拉开屋门朝外看，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留在客栈中的伙计赶去查看情况，不一会儿，走廊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小久定睛一看，来人是阿岩，他脚步匆匆，神态惊慌，还未到近前，便朝小久大喊：
　　“久儿快跑！有匪贼来了！他们在杀人！”
　　小久听清阿岩的呼声，心头急跳，下意识地朝远处看。
　　年节时分，客栈中灯火通明，黑夜中也能见前边院落里影影幢幢，约莫十来个凶悍的匪贼挨个房间搜寻着什么。
　　他们态度嚣张，行事张狂，但见有人的，二话不说，提刀便砍，客栈的伙计已有四五人遭了毒手。
　　小久站在门边，瞳孔猛地一缩，两年前盗匪上山，将她和老道士赶下山时的景象刹那间闪过她的脑海，她仿佛又见到那一日老旧的道观里，盗匪□□烧的场景。
　　客栈中的伙计们乱作一团，朝不同的方向四散逃走。
　　“快走！”
　　阿岩来到近前，情急之下顾不得男女有别，他一把抓住小久的胳膊，拽着她朝客栈后院狂奔。
　　“后院还有两个活口！”
　　粗犷的男声如平地上的惊雷，所有盗匪的目光都朝奔逃中的小久和阿岩看过来，小久仿佛能感觉到那一道道凶戾的目光化作刀子，割在她身上。
　　杂乱的脚步声坠在他们身后，越来越近，越来越响，那些盗匪的速度快得不似常人，他们更像一群怪物，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就将他们之间的距离拉近一大截。
　　阿岩也很害怕，但他比小久年长，一边奔逃，一边竭力保持冷静，飞速思考眼下该如何脱身。
　　“从后门出去！”
　　阿岩咬着牙说。
　　这种情况下，没有人能救他们，他们只能想办法自救。
　　望着越来越近的院门，小久心里有一瞬间闪过七娘临行前的叮嘱，但很快，现实的压迫让她不得不快速做出决定，阿岩话音落下，她便咬着牙点头应了一声“好”。
　　阿岩拽着小久破门而出，身后盗匪已将客栈内余下的人全杀死了，火光之中，好似有血腥气弥散开来。
　　小久的心跳越来越快，脸色发白，脑袋也感觉阵阵晕眩，她知道这是恐惧作祟，害怕被盗匪追上，害怕被他们手中的长刀砍成两截。
　　有三个盗匪从客栈中追出来，他们奔跑在雪地上，每一步踏下去，都是一声闷响。
　　脚步声越来越近，阿岩满头大汗，根本不敢回头。
　　他通红的眼眶里涌出眼泪，心里腾起不好的预感，他仿佛听见死亡临近的声音，好像下一步卖出去，他就会像其他伙计一样，死于非命。
　　小久的手被他紧紧抓在手里，掌心里浸出汗，却似冰霜一样寒凉。
　　他转头看向身侧努力跟上他脚步的小久，那张稚嫩的小脸儿已能看出几分长大后的轮廓。
　　想看见她长大后的样子。
　　阿岩心里闪过这样一个念头，他的嘴唇被牙磕破，有铁锈的味道自唇齿间散开。
　　可惜看不到了。
　　他垂下头，竭尽全力再往前跑了几步，然后低声对小久说：
　　“久儿，我们分两路走，你继续往前，千万不能停下来，咱们谁能活下去，就听天由命了，好么？”
　　小久不疑有他，白着脸点了点头。
　　于是他松开了手。
　　至少久儿应该活下去。
　　小久沿着雪地继续往前飞奔，他们已经从镇上跑出来，再往前不远，就是老道士下葬的山头。
　　她攀上半山腰，忽听身后传来一声惨叫，那声音她无比熟悉，是刚刚还在叮嘱她继续往前跑，千万不要回头的阿岩。
　　明明应该继续朝前走，她却不由自主地回了头。
　　阿岩不知何时已转过身去，试图阻拦盗匪们的脚步，其中一人手里的大刀捅穿了他的胸口，殷红的鲜血喷薄而出，洒了一地。
　　“岩哥哥！”
　　小久失声惊呼。
　　他知道他们跑不掉的，他只是想为小久再争取一点时间。
　　他比久儿多活三年，有责任保护她。
　　“久儿，快跑……快跑啊！！”
　　阿岩用力抱住拿刀之人的胳膊，拼尽全力坠着他，让他腾不出手去追小久。
　　另外两人中有一人继续朝小久追来，余下一人则朝阿岩走过去，站在他身后，举刀一斩。
　　“不！不要杀他！！”
　　惊叫之声落下，一道鲜艳的血痕从阿岩的肩膀一直滑到腰侧，他的双手彻底失去力气，松了开来。
　　身前的匪徒刀刃一抽，鲜红的血从他的胸腔里朝外喷涌，和他的身体一起，摔在雪地里，揉成满地狼藉。
　　小久没再逃，她的眼睛一片通红，血气充斥着她的瞳孔。
　　阿岩坠落在地的身体像一把锋利的刀，切断了她的理智，她感觉脑海中有什么崩断了，让眼前的一切都染上了一层红色的血雾。
　　盗匪高大的身影朝小久飞快靠近，他脸上挂着残忍狰狞的笑容，胜券在握似的，放肆招摇地朝小久伸手。
　　他的手伸到半空时忽然顿住，小久苍白的手捏在他的手腕上，五指纤细，看起来弱不禁风。
　　盗匪刚想嘲笑，他脸上的笑意还没起来下一瞬却变成了扭曲狰狞的模样。
　　“啊……啊啊啊！！！”
　　盗匪口中发出惊恐的哀嚎，巨大的恐惧令他腿肚子开始打哆嗦，他想挣脱那只纤弱的手，手腕处却像是被铁钳钳住，无论他如何挣扎都纹丝不动。
　　小久的指尖没入他手腕上的皮肉，肌肉被生生撕裂，血珠连成细线喷溅出来，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咔咔声，他的腕骨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扭曲，最后全然失去原有的形态。
　　碎裂的骨渣混在血里，肉里，毁灭的过程缓慢而残忍，疼痛被无限放大。
　　等另外两个盗匪意识到事态有变，那背对着他们的同伴已被小久扭断了脖子，软绵绵地倒在地上没了气息。
　　他们看见一个浑身笼罩着凶煞之气的娇小人影从缓坡上走下来，她走过的地方，积雪纷纷融化，红色的血煞之气蔓延开来，让方圆十丈的区域内升腾朦胧的血雾。
　　顷刻间，他们的身份从猎人变成了猎物。
　　不祥的预感飞速放大，他们不敢在此地久留，眼看那凶戾的人影越来越近，他们彼此对视一眼，然后飞快转身，准备后撤。
　　他们才跑出两步，两条雾气聚成的红色鞭子悄无声息地卷住他们的腿，将他们轻而易举地吊起来。
　　两个穷凶极恶的匪徒在此时的小久面前，竟像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婴孩似的，任由小久如何摆弄，他们都全无还手之力。
　　“你……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生命消逝之前，最后一个看到那双血瞳的人喉咙里挤出沙哑如同哭泣的声音，喃喃质问着。

　　悄咪咪来个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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