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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为你远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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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他开始接近她,每天摸着时间去自习室堵她。
他知道她喜欢的固定位置,于是每天都很自然的坐在了她的对面。刚开始对于他这个突然出现在她对面的人,她还是有些不习惯的。开始时他来放下书坐下来,她都会从书本中抬起头,带着些疑惑的看他一眼。他笑着很自然的给她打招呼:“好巧啊!木棉,你也在这看书。”她只是笑笑点一下头,又埋头奋笔疾书。
次数多了,大概也明白他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再给她打招呼的时候,她只是点一下头,有时候甚至头也不抬,更别提对他笑了。是个通透的女孩子。
可越是如此,他越是欲罢不能,居然真的认认真真的跟着她上了一学期的自习。知道她喜欢花,于是变着法的给她准备各种当季的花,插在小小的玻璃瓶里放在自习室的桌子上。知道学业对于她的重要性,甚至舍不得在她学习的时候去打扰她。
但是却忍不住会常常看她,看她埋头看书做笔记的样子。看她听英语做试题的样子。看她偶尔看小说哭哭笑笑的样子。看她喝水的样子。
她是个喜欢喝水的女孩子,书包里总是装着一个小小的玻璃瓶,喜欢一边看书一边喝水,白开水,几乎不喝饮料,特殊日子会喝红糖水。
知道他在看她,开始时,她会直视他的目光问他:“有事?”
“做我女朋友好不好?”那句话几乎要脱口而出,但最后他生生的换了些调侃的笑,道:“你希望有事?”
知道他在调侃自己,后来即便知道他在看她,她也置之不理。
真是个有趣的女孩子。他自认自己长得不差,由于自小成长的经历。从小到大他都是人群中的焦点,功课好,人缘也颇佳,围在身边的女孩子也是不少。前前后后也交过好几个女朋友,没见过像她这样的。
真真是能把他当成空气,面对别人的示好真的是没有任何心动,甚至看不见羞涩,坦坦荡荡,倒把他这个孟大公子衬得像个小人。
是个好女孩,好的他甚至打算就此放手,这场一个人的单恋就让他来结束。于是他连着一个多月都没去自习室。
再一次见,他是打算跟她告别的,他想,既然注定给不了她未来,何必要去招惹她。但至少应该告诉她,有一个人那么认真的不打扰的默默喜欢过她。
可是那一天,木棉却不太对劲,刚到自习室,就见她很难受的样子,一直在咳,没坐两分钟,就看见她收拾书,准备走。
他站起来问她:“不舒服啊?”
她一直咳,咳得满脸通红的弯下腰去。他伸过手去摸她的额头,发现她在发烧。于是二话不说准备送她去医院。
“我没事,咳咳,就是咳咳咳,有点感冒,咳咳咳,已经在吃药了。”她一边咳,一边断断续续的说。
“都病成这样了还没事,你这个女人能不能多爱惜自己的身体一点。”他气不打一处来,又是生气,又是心急,一时控制不住,朝她吼。
她被他吼得一愣,看他一眼,又是一阵猛咳。
到医院,才知道是急性肺炎,需要住院输液。他把她安顿好,跑前跑后的缴费,然后在医院陪她输液。他看她边咳边打电话请假。
之后躺在病床上,她一边咳一边向他道谢:“今天真是麻烦你了,住院的费用,我出院后再还给你。”
“先别说这些,好好休息。”他抬头看了看她的脸,因为高烧的缘故,原本白净的脸,现在红通通的。原本粉润的唇也干裂爆皮。
没一会,她就睡了,因为高热加咳嗽,她一直睡得不安稳,眉头皱着,时不时的咳嗽几声。
看她迷迷糊糊的睡了,他找到护士,要了棉签,又去超市买了毛巾和盆子,杯子。回来用杯子接了水,用棉签蘸热水给她润嘴唇。用脸盆打了热水,用毛巾给她擦脸和手。
长这么大第一次为一个女孩子做这种事情,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做,只是看到她那个样子,他就忍不住想为她做些什么。
做完这些他坐下来,静静的看她,只觉得即便是这么憔悴的一张脸,他还是那么喜欢,他想他真是中了邪了。
忍不住的想要触碰她,伸手轻轻地抚上她的脸,她的长长的睫毛,她的嘴唇。干裂的嘴唇因为蘸水湿润的缘故,嘴唇上有一层淡淡的水光,然后他轻轻地吻上了那有些干裂的唇,双唇相触的那一刻他觉得整颗心都涨的满满的,那么多天的纠结失落,内心那一片空落落好像在那一刻都填满了。
后半夜,他趴在他的床前迷迷糊糊的睡着了,恍惚间听见哭声。几乎是一瞬间他就清醒过来,看见她似乎做梦了,双眼紧闭着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下来,他手忙脚乱的去帮她擦眼泪。心软的一塌糊涂。
几乎是在一瞬间他就下定决心,即便未来要他舍弃他的家族,只要她愿意,他也可以。
等第二天她退烧了,她就开始赶他。她低着头,半垂着眼:“我好多了,你不用再照顾我,我自己一个人可以的,你回去吧!”
他看她一眼:“你好没好,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医生说了才算,我刚刚才问过医生了,医生说,你还需要多休息。”
她抬头看他,固执的又说了一遍:“我真的好多了,你回去吧!昨天晚上已经够麻烦你了。”
“我不觉得麻烦啊!”他一笑接着说:“你休息一下,我去给你买早餐。”
“真的不用!我等下可以自己买。”她还是很坚持。
他看着她笑了一下,然后转身走了,高大的身影很快消失在病房外。
木棉一时有些愣,不明白他到底是听她的话走了呢?还是要固执的去买早餐。呆呆的躺在病床上,心想那么骄傲的一个人,该是走了吧!
看了看挂在床前的吊瓶,犹豫一下,还是下来一手提着吊瓶往厕所去。
刚走出门,就听见声后一个声音响起:“你要去哪?”
她转过头,看见他提着早餐站在走廊里。“你怎么还没走?”她问。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走了?”他低下头看她,因为身高的差距,她感觉有些压迫,不自觉的向后退了几步。
他看着,伸出手拉过她,一下子他们离的很近。“怕什么?”他低下头问,热热的气息喷在耳朵里,她不自觉的又是一躲。
低下头,几乎将他的嘴唇贴近了她的耳朵:“我不会怎么着你的,你知道的。”他是故意的,她知道。
她抬起头看他,他也看她,目光专注,似乎在等她回答。然后她转过了头说:“我要去厕所。”
他说:“我陪你去”。他放下早餐,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吊瓶。
一瞬间她的脸红的可以滴血:“我去女厕所!”
“我知道。”他回答的很自然。
“那你……”
“吊瓶弄不好会回血的!”他说。
“我真的可以自己来。”木棉有些急,脸又红了。
“你真的要一直和我在厕所门口争论这个问题?”
知道自己说不过他,木棉一把扯过他手里的吊瓶,就往里面走。
他顾忌着她的手,又真怕她生气,只能松手。真是个固执的女孩子呀!是呀!在她面前他又何曾占过上风。
两天后,木棉病情稳定,每天只需要早晚来做一次雾化,输一次液就可以了。
她去住院部打消费的单子,没想到,一次生病,竟然让她一个月打工的钱化为零。果然,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这一次,她是太大意了,也太高估自己身体的抵抗力,满以为自己能扛过去。
边想,边去取钱,总是要还给他的,不能有经济上的牵扯。
于是骑着车子去他的学校找他。
隔壁的工大虽然和她们的学院只隔一条街,但实际上她真的很少来,她又是路痴,怕进到校园里会成为无头苍蝇,于是给他打电话,只是说在大门口等着。
站在大门口,虽然穿了厚厚的棉衣,但北方城市里的风到底还是不像南方,只一瞬,就让她觉得浑身发冷,她哆哆嗦嗦的站在门口朝着校园内张望,找着那个人的影子。
孟川接到木棉的电话时,还有些不敢相信,她居然主动的给他打电话。听她说在门口,马上从宿舍跑了出来,最近几天他没那么频繁的去看她,怕她烦他。
一路小跑着到了门口,看到木棉乖乖的站在校门口,烟雨青的长棉衣,乌黑的头发披在肩膀上,一张小脸冻得通红。
“怎么不早点告诉我,我提早出来你也不用在这挨冻。”是真的心疼,说着看到她的双手,骑自行车过来,也是冻得红红的。不自觉的就去握住她的手。
“手怎么这么冷?骑车不戴手套吗?”他把她的手都包在手掌里,用自己的体温暖着。
木棉脸嗖的一下更红了,一瞬间有些恍惚,这个人怎么可以这么温柔,这么好?然也就是几秒钟的事,像是想到了什么,她从他的双手中挣开,淡淡道:“别这样!”
他看她转过脸,心瞬间落入冰点。“这儿冷,我们找个地方说。”她大病初愈,他还是担心她的身体。
“不用了!”她拒绝,“我就是来还你钱的,上次真的谢谢你了!”一边说,一边从包里往外掏钱。
一沓暂新的红票子,她递给他,他没有接,一双眼瞬间变得很冷,冷冷的看着她问:“就这事?”
“是呀!你拿着!”她抬头看他,手又往他的方向伸了伸。
没想到他转身就走了,看到他的身影转眼间已离她数米。木棉有些急,小跑过去拉住他:“孟川,你别走!”
他被她拉着胳膊,还是冷着一双眼,看她,没有说话。
她坚持:“你拿着,好不好?”她看他冷冷的一张脸,语气里就带了丝请求。
“想和我各不相欠?”嘴角露出一丝笑,带些嘲讽。
被人说到心里,木棉有些心虚,冰冷的掌心甚至有丝丝冷汗。但还是尽量稳住心神看着他回答:“是!”
“倒是诚实啊!”他伸手捏住她的下巴,俯过身看向她的眼睛“要是我不愿意呢?”
木棉捏紧手,下巴上有隐隐的痛感,看来他是真生气了,注视着他的眼睛她问:“你想怎样?”
“你不知道?”他的嘲讽味更浓了,手上也不自觉更用劲了。他这样患得患失,谁都看出来了,她不知道?还是一直以来她根本不想知道,不屑知道。
“我不知道!”她眼睛一眨不眨。
真是狠呀!他冷笑,“是吗?那我告诉你!”
拉近她的身体重重的吻上她的唇,双唇相贴的一瞬间,他感觉到她身体微微发颤。害怕吗?对了,这就对了!
单手握住她反抗的手,心底的野兽在咆哮,不够不够,怎么都不够,唇舌交缠,身体紧紧地禁锢在怀里,但还是不够,想要更多,想要她回应,想要她主动,想要她的热情,想要她在他怀里绽放。
不触碰到她还好,一触碰到她,总是想要更多,想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想要和她合二为一。
人心总是这么奇怪,还未得到,就想要更多。他抱着她,埋头在她耳边低低喘息,尽量平复这突如其来的情动。
这个女人,他远远低估了她对她的影响力,只是一触碰她,就能让他失态至此,心中懊悔,不该碰她的,会上瘾。而求不得的苦,他不知道他自己是否能甘之如饴。
“你就这么喜欢这副皮囊?”耳边她的声音淡淡的。
拉开她的身体,她的脸上还带些潮红,但说出的话,却让人透骨的寒。
放开她,退了一步,“呵”,他冷笑:“得不到心,得到身体也是好的。”
“可是你知道的,我一无所有,这仅有的你要拿走吗?”她没看他,看向了远处,脸上表情看不出悲喜。
“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他不明白,为什么她就是那么坚定他不可靠,他们不会有未来。
“不是你,是这世道”。
这个社会永远会有等级,会有阶层,明明早就看到他和她有云泥之别,他的未来里断断是不会有她的,即便现在为爱冲动,在一起了,毕业后呢?他不出国了吗?他不回归他的家族了吗?他的家人会接纳她?或是他会心甘情愿和她一起从底层干起?即便他愿意,谁能保证,他不会后悔?
既然没有未来,那为什么要开始呢?与其将来变得面目可憎,互相怨恨伤害,不如现在就停留在彼此印象都还好的时候,这样不好吗?
“你……”他没有接着说下去,那句相信我,在看过她那么努力地生活学习后,他真的说不出后。
他想把她放在心尖尖上去疼爱,让她免去世俗生活之苦,可是,现在的他有什么能力和资格去让她相信呢?罢了!既如此,又何必苦苦相逼。
“对不起!”轻吐口气,是他犯规了,不能保证能做到的事,不会去曾诺,更不该因心底的那份贪恋,去破坏最初的那份悸动。
可是一看到她,他就忍不住,看不到她,他又想去见她。那么,是不是到了他该离开的时候了呢?
走吧!也许到了另一个国度,开启另一段生活,就能放过她,也放过自己。于是,就那样,孟川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出了国。
是欧洲的国度,等到木棉后来知道的时候,她有过一瞬间的失神。翻开地图,看着那地图上那个国度的位置,那个有着很多古堡的城市,有浪漫的公主和温和的骑士,她想,他那样的人,应该会在这样的国度里活的如鱼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