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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第 9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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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玛呵呵笑了几声,神色平静,不急不躁地回答。
“不会错的。”
“被抓捕的兽人一定会被送往兽人监狱,而研究所要是在兽人监狱里面,那自然从外面怎么找都找不到,而且更不需要费力通过什么手段就可以得到他们想要的‘实验品’。兽人监狱只进不出,外界的兽人们,不管是我们还是那些戴上项圈的兽人都不会知道有这么一个残害兽人的研究所。所以除了从里面逃出来的我,没有人知道那个研究所的存在,也没有人能发现那个研究所。”她满脸寒霜,声音冰冷而尖锐,眼中带着深深的恨意,但是说话的语气依然很沉稳。
“这个研究所的背后,不简单。”
“兽人监狱自建成后没有再进行过任何规模的扩建或者修整,能够建立在监狱的内部……也就是说,早在兽人监狱建立之初,它遍存在了。”
“而它能存在这么长时间,上面的人不可能不知道这个存在,除非……”
“这就是那些上面的人自己的产业。”宫沐川双手交叉放在唇边,自动帮她接上了后面的话。
半阖着眼,尤玛嗤笑一声,伸手撩起垂在面前的发丝别在脑后。
“……呵,兽人安全保护法可是在兽人监狱建立前颁布的。”
坐在长沙发的正中央,身形颀长的黑发青年垂着眼,让人猜不到他此刻在想着什么。 “尤玛阿姨,如果从兽人监狱建造之处就有这样的研究所,那么……其他区的兽人监狱是不是也有。”
“……”
“我不知道。”或者说,她甚至不敢去深思。
“除了中心区,其他每个区,都有一间兽人监狱。”
大灾难后,世界人口十不存一,从几十亿直接降到不到一亿,中央基地是人口最多的基地,有超过3千多万的人居住在这里。
一区不算,二区的兽人数量再加上当地的兽人组织,流浪兽人就有十五万的兽人,三区的兽人数量就直接翻了十倍,四区再次翻倍,到了五区,就至少有三百六十万的兽人了。而整体环境很差,总人数比一区还少的六区也有万人。
每一区的兽人监狱,都至少关押着几万人数的兽人。
其实仔细想想看,人口在慢慢增加,兽人也在不停的被关进去,这么多年来,兽人监狱只进不出也不曾扩建,按理说,人数早就该爆满了。
但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听说过有哪一区的兽人监狱因为人数过多,需要扩建,或者调动到其他监狱的情况。
这很不正常,然而人类不会关注兽人监狱的事情,而兽人……本能的避讳着,不曾想关注兽人监狱的事情。
对他们来说,被送进监狱就等于死亡,在被抓住送去监狱的时候,他们就当那些被抓的人不存在,而不再去探究了。
以至于这么大的一个漏洞直到现在都没有被人发现。
“川,还记得你刚来的时候吗?”尤玛低着头,白色的长发从肩膀处滑落到她的身前。
“记忆犹新。”将撑着下巴的手放了下来,宫沐川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这么长时间,不知不觉,哪怕是威鲁特都愿意变回兽型,让你梳毛了。”一开始威鲁特可是最戒备你的。
“他们现在都非常喜欢你。”
“我也很喜欢他们哦。”宫沐川走到尤玛的面前,帮她挽起了垂下的头发。尤玛微眯着眼,慵懒的靠在沙发上。
“是啊。”她对宫沐川笑了笑,在青年收回手的瞬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超出意料外的力量强制的将宫沐川摔沙发上,落在沙发上的宫沐川还没来得及缓口气,一睁眼就发现刚刚还温和慵懒的尤玛压制在他身上,面无表情的望着他,一只手按着他的手,另一只正卡在他的喉咙上。
背对着头顶上的吊灯,阴影之中,尤玛的瞳孔反射着冰冷的微光。原本感慨而怀念的话语在此刻陡然一转,语气沉了下来。
“但我并不喜欢你啊。”
“即使已经从地狱的尽头中逃出来,我也不曾忘记那份烙印在灵魂上的痛苦以及尸骸遍地的地狱景象。”
将长期隐藏的恨意倾吐出来,尤玛再也无需掩饰她身上的杀意,原狮子兽人的凶猛气息扑面而来。
“我恨人类。”
那对人类的仇恨,犹如她灵魂深处永不熄灭的地狱烈火,烧着她的皮肉,骸骨,五脏六腑,就像是要融汇在他的血液乃至骨髓之中一般,烧得她痛不欲生,永世不得超生。
感受着颈部伸长的利爪,宫沐川默默想着,要是尤玛的身体没有损坏,那会是多么勇猛的女战士。
估计獠+中原+威鲁特一起上都打不过。
“哪怕我知道,人类之中也有奈亚,和你这样的存在,但就算如此,我也永远无法原谅人类曾经在我身上,在我的同伴身上做过的事情,我无法不去怨恨你们。”
殷红的嘴唇一开一合,尤玛接下来的话,让一直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即使被掐住脖子也一副静静倾听样子的宫沐川眸子闪动了下。
“推你成为首领,是我提出的。”
“当时看到你,得知你没了曾经的记忆的时候,我就想,我要让身为人类的你,成为兽人的首领。”掐着宫沐川脖子的手缓缓收紧,之前被揽到身后的银色发丝再次丝丝缕缕的落了下来,阴影中,尤玛扬眉一笑,双眼越发幽深了几分,唇线也抿得越发锐利。
“然后。”
“亲手将人类毁灭。”
眨了眨眼,宫沐川嘴唇微张,却什么都没说。即使得知这一消息,他的眼神,神态,依然完全看不出一点生气的痕迹。
毕竟这一点他从一开始就知道。
在他出现前,黄昏之所一直是尤玛控制的,后来让他当首领这件事,没有尤玛开口,威鲁特他们怎么可能主动让身为人类的他去当这个首领。
再怎么傻白甜也不至于到这种程度的。
似乎看不见尤玛那对自己充满恨意的双眼,宫沐川叹了口气,以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对她命令道:“说完了?那就起来吧,尤玛。”
面对这样的宫沐川,尤玛感觉自己喉咙像是被什么塞住了一般,这些年来辛酸的,隐忍的,愤怒的,痛苦的等等压抑了太久的情绪一瞬间全部涌上心头,堵在胸口堵得他说不出话来。
脸上的眼中的愤怒渐渐消失,好半晌后,她才垂下眼帘,沙哑着嗓子发出了声音。
“为什么,你为什么还能笑的出来?“
“难道即使这样你也什么都无所谓吗?!”
“无所谓???”额角蹦出个十字,微笑着的宫沐川暗暗咂了下嘴,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下伸手抓住了尤玛的领子,往自己面前猛地一拉。
“那种事,关我屁事!”
咚!!!
额头猛地遭受撞击,尤玛眼前一花,一下蒙了几秒,下一刻天旋地转,再次被压制住的是她。
“你想报复就去报复,只要目标一致,本大爷绝不拦你。”额头带着明显的红印,宫沐川反手锁住尤玛的手臂,让她完全无法动弹。
被辣手摧花按在沙发上的尤玛:!
宫沐川唇角轻轻扬了一下,说不出是嘲讽,还是其他的意味。这一刻,他像是又变回了曾经那个突然闯入他们生活之中的少年,冷静,嚣张,肆意,孤傲,除了自己以外再也毫不在意任何人。
“你想毁掉人类,我想帮助兽人,看,没什么冲突对吧?”
“呼呜呜呜……”被按在沙发上的尤玛喉咙发出威胁的低吼,她没有回答,大力的挣扎着,试图从宫沐川的手下逃脱,但是宫沐川像钳子一样死死压制着她,她根本挣不开。
尖锐的牙齿弹了出来,白色的长发狂乱的晃动,尤玛兽化加剧。感受着手下变化的力度,宫沐川扯了扯嘴角,额角渗出些许冷汗,却还是死死不放开身下的狂暴野兽,一点都不敢放松。
“尤玛阿姨,我想问你一个问题,有没有人说过你……”他仰着头,俯视着身下的兽人。
“其实一点都不适合复仇。”
奋力挣扎着的尤玛蓦地顿住,她的瞳孔剧烈震动,猛地转过头凶狠的瞪向宫沐川。
“看来是有了。”被瞪着的宫沐川却一脸轻松坦然,就仿佛被瞪着,被恨着,被利用的不是他,而只是收到了崇拜者的一封信般的随意。他俯下|身,在尤玛的耳边冷笑着,眼底在这一刻像是有很多很多的东西涌动着。
“尤玛,还是太心软了,哪怕是有那份心,你也下不去这个手。”
“我,可,不,会。”尤玛凶狠的呲着牙,一字一顿的说道。
“那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个?”
“我只是觉得你已经没用了。”此时此刻,白发的女人看着宫沐川如同看着一个陌生人一般。
“在现在这个时候?”重要行动开始前夕?宫沐川嗤笑一声。“你明知我不弱,真要杀我绝对不会这么傻傻的当面冲我来,所以你到底是想杀我,还是只是想让我退缩离开?”
“……不要自作多情了。”尤玛嘲讽的咧开嘴,眼中却快速闪过一丝暗芒。
“万恶的人类。”
“哼……”半阖着眼看着这样的尤玛,宫沐川突然笑了起来。
“呵呵哈哈哈哈~”
他松开了手,纠缠在一起的两人徒然分开,在身体不被压制的瞬间,尤玛就立刻蹦了起来,身手矫健的完全不像一个身体虚弱到一直在修养的女子。
放开了尤玛的宫沐川后退一步他撩了一下被汗水浸湿的刘海,露出光洁的额头和那双灿烂星眸,俊美的容貌焕发出比平常更为艳|丽光彩。
“尤玛,你说的很对。”
“人类是贪婪的极恶之兽。”
“只要被他们抓到手里的东西,就绝不轻易放开。”
“所以,不管你想干什么,目的是什么,身为人类的我可都一点都不打算放弃我得到的任何一个东西。”一只手抵在腰间,宫沐川笑着微微抬着下颌。
“包括你。”
“我?”尤玛死死盯着宫沐川的脸,口味中带着嘲讽眼中却极为淡漠,此刻他们面对着彼此。尤玛甚至能够看到宫沐川瞳孔里映着的自己的影子。
“哪怕我一直恨着你?!”
耸了耸肩,宫沐川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我没有过去的记忆,所以从醒来后……”
前一秒还帅气无比,笑容满面的宫沐川,下一刻背景却瞬间黑了下来,碎发的阴影落入他的瞳孔上,沉寂到没有任何光能映反射|出来,嘴角的笑容诡异而邪肆。
“我每一刻其实都是在赌。”他低低笑了一声,笑声中隐藏着深深的坚定和傲慢。
“用我的命做赌注,战斗,选择,信任……要么生要么死,我,可是每分每秒都做好了堕入地狱的觉悟。”
暴风雨般暴虐的戾气毫不掩饰的暴露出来, 将尤玛这个的狮子兽人的气场都完全压了下去。眼前的青年仿佛在吸着光,霸道的将房间里所有的光芒都夺走。
“只不过是被恨着而已,身为首领,包容属下的任性,可是必备的基础条件。”
竖起细长的手指,放在嘴唇前,宫沐川半眯着眼,就像是全身被浸染了血的神子一般,带着堪称极致暴力的美丽。可青年的脸上不管怎么看,都没有哪怕一丝的虚伪,敷衍或心虚。
一瞬间,尤玛心中涌起百般滋味,竟一时分不清到底是什么感觉。
她以为宫沐川会生气,会愤怒,甚至可能会疯了似得想灭了她的口。
可是,都没有。
这样一来,她都不知道自己该继续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就像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那份虚幻的冷意却渗入了她的肌肤之中,将她心底的火焰都消散了几分。
任性……的到底是谁啊。
“所以就说了,我讨厌人类啊。”
人类首领的那一下头槌,没有将强大的狮子兽人打倒,却将她内心的那沉重的枷锁一下击碎。
是她败了呢。
兽化出来的耳朵和尾巴缩了回去,尤玛的身体松懈下来,一只手捂着脸,任由白发随意的散落,吃吃的笑了起来。
充满了这么多年以来的迷茫,苦涩还有久违的释然。
呼了口气,尤玛将头发巴拉到一旁,抬起头表情平静下来,再次恢复了以往优雅从容的姿态。
她从来都是一个骄傲的人,即使失态也会迅速振作起来。
此时此刻,看着宫沐川,她目光中已经没有了以往那份坚不可摧的隔阂。而是变得很平静,以及对这个比自己要年轻的多的青年的尊重。
“大当家的,我能拜托你一个请求吗?”说这句话的时候,尤玛依旧面带笑容,但那双金色的瞳孔中却盛怒着汹涌的火焰——充斥着压抑已久的愤怒、那对将兽人不当人看的那些家伙的怨咒,还有对产生这种产物的人类的刻骨仇恨,以及自己至今为止一直无能为力的懊恼。
这一切聚集在一起,几乎能将所有一切都焚烧殆尽——却没有分给旁人哪怕一丝。
“请帮我毁了那里。”
反身坐回自己之前坐着的沙发上,宫沐川双手支在腿上,细碎的黑发散落在狭长眼角,让那双漆黑的眸子越发锋芒毕露。
“可爱部下难得的请求,身为首领的我怎么可能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