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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乱花(十) ...

  •   “犬大哥,你在吗?”元不惜试探着晃了晃竹简。
      “何事叫我?”竹简表面出现一个咒痕,笛音犬忽然蹦出来,抬起后腿,狂挠耳根。
      元不惜眉头紧锁,思考了片刻,向桌案凑近一些:“最后一回合时小人该把箱子送去哪里,方便透露一二吗?”
      换作平时,他绝不会如此取巧,而是老老实实地等着。然而这个游戏的胜负不是他一个人的,而是整个第一组的。
      每当一件事关乎到其他人时,他总是异乎寻常地认真,无论如何都想要做好。做好了就能留下一个不错的映像吧。
      不惜直直地看着笛音犬,眼睛里投射出清澈而认真的光芒,加上他的站姿总在不经意间表现出温顺斯文的气质,犬大哥的心脏一下子被戳中,觉得不说出些什么就是欺负人家。
      当然,笛音犬是只很有原则的灵兽,它首先分析了局势。如今七个小组的思路都很明朗,剩余的竹简已经没那么重要了。而结束一回合的标志是所有接到“指令”的人完成指令,在乱斗阶段,如果哪个小组非要拼出个满意的结果才走进门里,游戏也没办法顺利进行。所以它应该机智地改回合制为计时制,只要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任务即可。
      “箱子是颜开准备的,最后还得还给他。”
      “只要送到他面前,无论是哪里都可以吗?”
      “茅房就算了……”
      笛音犬心里默念:颜开对不起,小的拜倒在盛世美颜之下了!
      元不惜窘得脸面一红:“多谢犬大哥,小人告辞。”
      笛音犬摇了摇又蓬又卷的尾巴,用脑袋帮他把箱子顶到门口:“你是个老实孩子。”
      要是花无垠,就会对刘颜开说:“晚辈有一事想要请教,借一步说话!”然后把刘颜开拐到这里来交接。所谓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
      第一组率先通关,笛音犬宣布半炷香以内结束游戏,震惊全场。
      花原秀身形一动,疾风为影,寒霜为念,如同鬼魅从无垠身边掠过,顺手把他的钱袋扯了下来。
      “啊!”花期瞪大眼睛,第七组心里一紧。
      花无垠笑道:“堂兄你眼巴巴地跟了一路,原来是缺银子使?小弟又不是小气之人,你何必硬抢,自毁形象?”
      原秀哥居然……居然抢钱?花期更是难以置信,看向花原秀的目光变得极其复杂。
      花原秀纤长的手指将那钱袋一捏,里面竟全是些散碎银子,被故意包成圆球状。
      他皱了皱眉头,把钱袋扔还:“蟠桃呢?”
      “藏起来了。带着贵重之物招摇过市,实在是不安全,就比如刚才……”
      “你总要取回来的。”花原秀微挑眼角,露出一抹冷笑,“在那之前,试着甩开我吧。”
      花无垠也照着那个模子笑了一下,不过花原秀做出来是冷笑,他做出来就是尴尬的笑。凤游剑在手上转一圈,随着“咔”的一声,火红的光华封入剑鞘。
      然后他就那么堂而皇之地走了,广袖宽袍划过一条弧线,下方露出一点纤瘦的指节。
      从背面看,他的身形越发显的清瘦,骨架撑不起衣裳。偏爱穿红色,也许是因为看上去精神些。
      花无垠任由几个尾巴跟着,也不绕路,也不耍花招,就这样越来越接近演武场。
      “别来无恙啊小晚!”小少年的声音清亮朗澈,尾音微微地翘起,表露出他愉悦的心情。
      用小铲子在土里挖来挖去的花向晚动作一僵。
      第七组停下脚步,迷茫了一会,然后齐刷刷地看向“七星堂”三个大字,忽然明白了什么。
      “向晚小妞原来跑这来了……不过花无垠会把桃埋在这里吗?看表情不像啊。”陈桥有些怀疑。
      “哼,故弄玄虚!”王沾道。
      向晚蹲在“里”门旁,秋罗绫长裙柔顺直垂,裙裾在地面堆叠成喇叭花的模样。石榴红的裙身织缀着宝石,随着她的动作在阳光下晶亮忽闪。她袖子捋起一半,纤嫩的手腕沾了一点点泥土,抬起头看向来人,竟是明艳得不可方物。
      花原秀欲言又止,很想提醒她矜持一点,毕竟没有哪家小姐会在土里玩耍。他们的母亲出生在知书识礼的家族,从小他们耳濡目染的是“就算生气也要优雅”。
      然而这点儿规律在花向晚这里形同无物,整个地坪如同被翻了土的农田,就连盆栽也被连根拔起。
      且不说君子兰、金弹子这些小花小草,那两棵铁树究竟是怎么拔出来的?
      等等……铁树下面压的是十八学士?
      花原秀的脸黑如锅底。如果……天黑之前来得及,好想把这丫头卖了换钱啊。
      “老哥,你脸色不太好,中暑了吗?”
      “没什么。”花原秀努力按下头顶的青筋,低头看她,“以后少叫我。”
      “为什么?”
      “养花的来了。”
      花原秀把身上的银子全赔了出去,约定余银明日送来,还听了一大篇牢骚话。“银子还是其次,关键是这十八学士极为难得,从南招城辗转几千里才运到沧阳,总共存活了三株,你们一次性就糟蹋了俩……”
      花原秀觉得脑仁生疼,打断道:“你们还缺人手吗?”
      “要看是什么人。”
      花原秀眼珠子往旁一转,似笑非笑地指着花向晚:“像这么高,这个年纪,这个身量。”
      种花的一看,那小丫头已经蹦蹦哒哒地跑过去搓捏十八学士的叶子,嘴里念叨着:“好贵啊,吃什么长大的?”
      种花的笑了:“向晚小姐金枝玉叶,哪能做我们这样的事?”
      “别看她小,做苦力也是一把好手。”
      “嗨,就算小的同意,您还舍不得呢!”种花的摇摇头,自去收拾盆栽的尸体了。
      向晚蹲在那儿,研究拨弄片时,认真道:“十八学士贵在品种难得,我也许可以用药培育出更奇特的品种。”
      花原秀叹了口气:“光奇特有什么用,万一是歪瓜裂枣,值得你的药吗?”
      “哥,斤斤计较会显老的。”
      “不要叫我!”
      “为什么?”
      “修地板的来了。”
      蓝蓝的天上白云飘,白云下飞过一只鸟。花无垠像火烧屁股似地跑回演武场,在元不惜边上刹住,转头笑道:“恭喜过关!”
      元不惜腼腆地一笑,说了两个字:“同喜。”
      众目睽睽下,花无垠从不惜手中接过蟠桃,又顺手送给了刘颜开,杏眼撑得水汪汪的,露出一个“求表扬”的笑脸,只差没在前辈衣摆上蹭蹭了。
      刘颜开点头:“第二组任务成功!”
      陈桥王沾傻眼地看了半天,觉得无论用什么形容词都不能表达出此刻的心情。
      王沾佯装淡定地别过脸:“幸好没有跟风在七星堂挖土,你看,被耍了吧!”
      “咱们能比那好到哪里去?”陈桥垮下脸,我的刀啊,你才跟了我三个月,我还没有看着你喋血放歌,还没有看着你扬名立万,还没有带你长安看花,还没有与你踏马山行,呜呼哀哉!
      “喂,喂!你怎么跟死了情人一样,振作点啊!”王沾掰着他肩膀使劲儿晃。
      游戏结束,第一组花黎君、元不惜成功;第二组花无垠和花小弟成功;花期、魏阳来莫名合在一起被判成功;花原秀、花向晚失败;第五组花朝、刘蓁蓁失败;第六组失败;第七组陈桥、王沾失败。
      元不惜手里被塞了一只松饼,偏过头,看了看席地而坐的花无垠,不禁扬起嘴角。这一点浅浅的笑浮现在他脸上,让人联想到柔白的云,或是轻飘飘的雪。
      如果前面曾横亘着一条河,他也过来了。原来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就像四年前他踏入圆灵柔祇殿,尽管行为举止无比地僵硬,却也办好了第一份差。
      就像两年前他第一次没有同仁在旁,跟一帮陌生人合作时,尽管舌头打结,却也做到了言辞得体。
      就像两个月前花无垠坚定自若地进入视线,如同破开云层的利剑,让他艳羡不已。到如今他也能感觉到某种温暖的力量正在复苏,告诉他自己除了取悦别人外并不是一无是处。他还有很多事可以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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