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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醉酒 ...

  •   沈梧对别人的秘密并没有什么窥探欲,可他望了望周敛,周少爷虽然神色淡淡一派从容,他却仿佛看到了其下掩盖的一些别的什么情绪。

      于是沈梧只好假装自己很想知道这个秘密的样子,道:“正好我也想跟大师兄切磋一下。”

      这场切磋,周敛不负众望地以一招之差败在了沈梧手下。

      周敛脸色固然不可避免的不太好,沈梧也没觉得高兴,不由得反思这一番做法到底意义何在。

      各自沐浴出来,太阳已然快要落山,最后的余晖映红了半边天,散发着若有若无的暖意。

      周敛沐浴过后冷静了不少,从当时那种心境中抽离出来,便有点想反悔。倒不是因为他多重视自己的过去,周少爷只是单纯地觉得,这种跟别人念叨自己的事的行为,有点儿傻,跟他不匹配。

      但他又答应了沈梧,食言而肥更加可耻,权衡过后,周敛命下人上了一壶酒,一语不发地饮了三杯,感觉到面颊发烫,有种脸皮变厚了的安心感,这才趁着微醺的酒意,道:“也没什么可说的。”

      周敛喝酒上脸,反应并不夸张,只是在玉白的面颊上添了一层很薄的绯色,眼尾也泛着红,不仔细看看不出来,仔细看……

      沈梧瞄了两眼,一晃眼还以为他要哭,心里软了一下,声音都不由得放轻了说:“大师兄不必勉强,不说也可以。”

      周敛懒懒散散地说:“我怎么能骗你。”毕竟是师兄。

      而后他闭眼沉思了一下,道:“家父是一个很厉害的商人。”

      沈梧凝神等了一会,没等到下文,便看着他道:“然后呢?”

      周敛看了他半晌,倏地牵起嘴角微微一笑,大概是酒意上头的原因,眼睛明亮而澄澈,如同卸掉了什么重负,道:“然后就没了呀。”

      沈梧噎了一下,无奈道:“那好罢。”

      周敛靠近了一些:“你不高兴?”

      沈梧想了想,认真道:“那倒不至于。”

      周敛又靠回去,仪态全无地瘫在椅子上,道:“谅你也不敢。”

      不敢什么呢?

      不敢生你的气。

      沈梧却道:“不是不敢。”

      周敛被拂了面子,登时有些不悦:“你再说一遍?”

      沈梧从善如流地重复道:“不是不敢。”

      周敛指着他,威胁道:“找打吗?”

      沈梧静了一会,问他:“大师兄,你是醉了么?”

      尽管周敛平常也没什么仪态可言,可或许是因为长年累月的“欺压”和六岁的年龄差距,两人之间其实是有些疏离的。沈梧能感知到,也没想过去消除,可是现在,周敛歪在椅子上,眼睛微微眯起来,样子跟往常并没有什么大不同,沈梧却莫名觉得,周敛似乎对他卸下了心防。

      为什么?

      沈梧找不到理由,只好把这归功于周敛喝下的那几杯酒。

      “小师弟,你看我像是醉了么?”周敛学他说话,睁开了眼睛,直直地盯着他。

      目光一片清明。

      又说:“你要跟我发脾气么?”

      沈梧诧异:“我为何要跟你生气?”

      周敛“唔”了一声,十分有理有据地说:“你说你不是不敢。”

      沈梧对上他的眼睛,不假思索道:“我自然敢,可你是我师兄,我如何会生你的气?”

      修行之人,理应一往无前,怎么能有“不敢”的事?

      周敛呼吸一滞,长久地望着他,忽然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你还蛮好看的。”

      沈梧一愣。

      周敛自己也惊了一下,心想莫不是真的醉了?然而话已出口无法收回,情急之下他只得又找场子地补了一句:“不过你小的时候是真的不好看。”

      可惜说着不屑的话,语气却还停留在上一句的欣赏上,充分地彰显了此人的言不由衷。沈梧不解他到底是褒还是贬,只能礼尚往来地回敬道:

      “啊,你也是。”

      周敛心里一堵,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有丑过的时候。

      场面一度尴尬。

      沈梧试探地问:“大师兄可要回房歇息?”

      周敛懒劲儿上来了,并不想动,但这种实话是不可能说的,于是他说:“李氏,就是我的继母,修的是同心锁。”

      同心锁同心,传说是美丽的,说是相爱的男女只要被同心锁锁住就会永不分离。可是作为一门魔功,它起的作用却是强制性地把两个人的心拷在一起。

      沈梧很快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皱着眉问:“可会对伯父有害?”

      周敛道:“她修为不深,天赋有限,顶多能对旁人稍加影响。不会对家父生出什么害处。”

      沈梧以为是他对周父布下了什么保护的手段,便不多问,说“那就好”,便又没声了。

      周敛:“你就没什么想说的么?”

      沈梧思忖片刻,发现还真没什么想说的。日日朝夕相对,有什么话当时就说了,而当时没能说出口的,眼下也自然没有讲的必要了。

      可周敛还幽幽地看着他。

      沈梧妥协,搜尽枯肠:“该用膳了。”

      周敛:“……”

      周敛谈话的兴致全无,站起身,冷淡道:“你自己吃吧,我还有事。”

      “大师兄且慢。”沈梧叫住他。

      周敛停住,眼底波澜不惊,甚至还有些不耐烦,心说十七岁的人了,吃饭还要人陪吗?

      沈梧:“明日还切磋吗?”

      周敛拂袖而去。

      这一晚,前所未有的酣眠。

      他没有逗沈梧,周父确实是一个很厉害的商人,或者说,他的心里,只有自己的生意。

      周父对自己的一生的规划十分明确,二十岁时,他认为自己应该成亲,于是就娶了周敛的母亲;他认为自己应该有一个孩子,于是有了周敛;周母难产去世,他认为孩子应该有个母亲,于是又娶了李氏。

      只有应该,没有喜欢或者想要,也不问周敛喜不喜欢。

      他唯一看重的,只有自己的生意。

      周敛出生时还未足月,先天不足,身体十分虚弱。调养了四五年,才堪堪好了点,周家的生意不巧遇到了瓶颈。过了两年,周家的生意好转,李氏进门,周敛从树上摔下,害了一场大病。

      这时府里就有风言风语传开了,说周家少爷与周家的生意相克。

      周父未必信,可当长梧子提出可以带周敛走时,他还是可有可无地点头允许了。

      周敛儿时可不是如今这般模样,皮的很,周父不管他,下人不敢管,他便每天都要掀三次瓦。

      又因为体弱,一直没有个正式的名字,直到送他走的那天早晨,长梧子带他去向周父告别,周父才看了他一眼,大概是想到前不久下人跟他告的状,随口就取了个名字:周敛。

      长梧子从未暴露过自己的身份,在周家待了十多年,始终是个驼背的账房先生,大家都叫他“吴先生”,没个具体的名姓,也没说要带他去哪里。

      可即便如此,周父还是同意了。他赶着去处理生意上的事,甚至没多问一句。

      随意得像送出去的是一只猫或一只狗。

      所以周敛才没对周夫人出手,同心锁同心,可那个人,哪有什么心。他对自己的子息尚且如此淡薄,何况对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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