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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二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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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上的夜格外的静。听不见鸡鸣狗吠,也听不到别家的私语。
随便吃了几口干粮,又不敢生火暴露位置,在土坑旁边找了些干草略微铺垫,周壮壮今天吃了一吓,精神不济早早犯困,周大元夫妇早早的就睡了。
黑夜之中,叶邦睁着眼睛,一点困意没有,他靠在树桩上,听着他们的呼吸声渐渐平稳,于是轻巧的起身,朝着山下的方向走去,以他的脚程,约莫半个时辰摸到了山脚下,村里火光熊熊,照的亮如白昼。
在村子的最中心,平时堆积着稻草和麦秆的地方,现在被草绳捆住了手脚,随意扔在地上的,都是来不及逃跑的人,叶邦还瞧见了他之前提醒过的人,都要逃命了还舍不得家里的家伙拾,唉!其他的大都是住的稍微远的老弱,听到消息再想收拾东西跑路,已经晚了。
不知道青州乱党把他们扔在这里,意欲何为?
篝火的光芒明灭,落在打头的人脸上。他腰间挂着一把长刀,叶邦注意到长刀的弯度远远超过一般的长刀。这样的长刀一般人使起来颇费力气,还容易砍杀自己的手脚,但是杀伤面扩大了一倍不止。
危险的头领人物,身手已经很是不凡,叶邦在心里下了判断。
其他的人从呼吸,脚步武器上来说都是平平,要是以叶邦之前的身手,可以打十个,但是现在的话,胜负还在两可之间,重要的是别人也不会一对一单挑,一拥而上的话,叶邦自忖十分的危险。
想到这里,他愈发潜伏在阴影里,等待着合适的时机。
手拿弯刀的那人看了一眼他们的俘虏,随手扯了一块白布,专心的擦拭着自己的爱刀。但是他的手下知道,这是老大不耐烦的意思,鞭子一扬,撕裂了皮肉,被抽的人仆倒在地。
“都是些贱皮子!非要老子动粗才肯好好说话是不是?”使鞭子的人外号叫车夫,鞭子指东绝不会往西,他嘴上骂骂咧咧,“爽不爽?爽不爽?爽够了就给老子好好说话!村里的其他人都跑到哪里去了?”
被鞭打的人咬破了嘴唇,渗出了殷红,偏偏就是不开口。正是周大富的媳妇儿。
呼啸的鞭子还是一鞭一鞭的打过来,“不说是吧?骨头硬是吧?我倒要看看是不是每个人的骨头都这么硬!”车夫眼珠子一转,很快看到了被周大富媳妇儿护在身后的幼童,幼童身上的衣裳跟被打的人布料一样,一看就关系匪浅。
车夫一鞭子过去,灵蛇吐信,一卷就把幼童卷到了鞭子之下,周大富媳妇儿在地上拼命挣扎着,想要护住自己的孩子,只是她每动一下,鞭子就角度刁钻的落在她的孩子周小树身上。周大富媳妇儿目呲欲裂,孩子身体本来就不好,如果受的了这样的鞭打!她脑子里挣扎着想要说出村里人是逃到了山上,眼睛一侧,瞧见了村里一户人家晾晒的尿布。
这户人家的孩子刚刚满月,还曾经挨家挨户的要碎布头准备给孩子做百衲衣,今天也是一听到消息,就匆匆的跑上山了,连院子里的东西都忘了收捡。
自己的孩子是孩子,别人家的孩子就不是孩子了么!周大富媳妇儿不懂其他的大道理,只知道不能说出他们逃跑的方向,断了别人孩子的生路!她闭上了眼睛,浑浊的泪水撒在周小树的脸上,只想护住自己的孩子!
车夫一看本来快点动摇的妇人,不知道犯了什么轴,又把原本的话吞了进去,不禁暗道晦气,明白再打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了。
擦刀的领头人停顿了一下。车夫背后遗一寒,知道是老大对自己做事不满意了。老大不开心,所有人都别想好过,尤其是老大的弯刀,出鞘必饮血,现在擦了这么半天还没有杀人,已经是极限了!
车夫甩了个鞭花,下个目标找谁好呢?
“大王!大王我知道!求大王饶我一条贱命!”一道声音突兀的喊着。
车夫精神一震,总算有人肯说了,也不枉他耍了半天鞭子,他循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发现是个瘦弱的少年,他大喜问道,“快说!”
借着昏暗的光线,叶邦发现,站出来主动报信的人,正是许久不见的陈安。他跟之前的样子有了很大的区别,更黑更瘦,一件外衣穿在身上空空荡荡,好像行走的骷颅架子。叶邦在心里一叹,一时不语。昔日的同伴,什么时候变了模样?
陈安脸上带着怯弱的笑容,讨好意味十足的说,“大王威风!大王长命百岁!”
车夫不耐烦的说,“有屁就放!别尽说没用的!”
陈安抖了一下,似乎被吓到了,又抬起头说,“大王,我知道他们剩下的人躲在什么地方,但是我讲不明白,不如我给大王带路?只求大王给我一条活路!”
车夫眼珠一转,心底暗暗发笑,嘴上却说,“好啊。”
陈安惊喜的一笑,又点头哈腰,“大王走这边,走这边。”一直没说话的老大终于讲了第一句话,声音低沉沙哑,“车夫,你一个人去。”
虽然不知道老大打的什么主意,车夫瞟了一眼陈安,自忖就是十个陈安也要被他一鞭子料理,于是点头答应了。
“陈安你个贱种!跟你那死鬼娘一样!你死后要下十八层地狱......呜呜呜......”陈安的继母刚刚骂了两句,就被陈安爹捂住了嘴。陈安爹脸色很是复杂,他们家,只走脱了小儿子,剩下的人让响马包圆了。
陈安脸上写满了凉薄,愤怒的嘶喊,】,“那让我去死,留着你生的小杂种?做梦!我就是死了也要拉他垫背!不,是他去死,而我要活着!”
“还要活着好好的!”
陈安好像把自己常年的怨气喊了出来,挺直了脊背,车夫道了一句,“走吧。”他才重新弯下腰。
叶邦绑紧了衣衫,以免磨蹭的衣角泄露自己的行踪,悄悄的坠在车夫和陈安的后头。
陈安一路领先车夫半步,指着前面的路,“大王小心脚下,这里石头多,不小心会滑倒。”
“大王小心这里的青苔,滑脚。”
车夫连脸色都懒得摆,“走快点,我没功夫跟你废话。”找到剩下的村民,一刀结果了这货,聒噪!
“是,是,是,”陈安态度极好,无论车夫说什么他都不着恼。绕着村口走到第二圈,车夫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妥,“小子,别耍花样,以为我不认识路!”
“小的哪里敢啊,大王您这么威风!”陈安抬眼看了一眼路,“他们其他人就藏在这附近了,是我晚上眼睛花,没看清。”他嘴上说着,右手悄悄地动作,从背后摸出个什么物件来,他的左手指着某处,“您看大王,那里有火光!”
车夫不防,扭头看了一眼他指的方向。
正是好机会,陈安的背后藏着一把匕首,使出了浑身的力气,朝着车夫的后背心刺去,只要这一招落实了,车夫不死也残!
奈何车夫就跟背后长了眼睛一样,猛的一回身,轻松的就避开了陈安必杀的一击,车夫单手一推一送,陈安只觉一阵酸麻从手臂上传来,登时匕首就掉到了地上。
“我玩匕首的时候,你还在和泥玩儿呢!”车夫轻蔑的一笑,右手一用力,直接折断了陈安的手。
陈安的脸上霎时布满了冷汗,委顿在地,他自知没有机会逃命了,不自觉闭上了眼睛。
鞭子挨到了身上,跟想象的一样疼,他忍不住睁眼,发现眼前多了一个人。
车夫的鞭子紧紧的被握在了叶邦的手上。
车夫猛的往回一拉,发现居然没拉动。
“有点意思。”车夫终于正眼瞧了一眼陈安,“你胆子挺大,居然敢骗我,是觉得你的同伙能打的过我?”他也不等陈安回答,干脆的松了手放开鞭子。他从怀里取出了短剑,抽开了剑鞘,寒光闪闪,一看就不是凡品。
虽然武器不是很凑手,叶邦还是谨慎的握住了鞭子,折叠了一下,勉强做个短棍使。
“知道么?你很荣幸,不是谁都看过我的短剑的。”车夫爱惜的抚摸了一下短剑,摆了个起手式,然后剑光一闪,叶邦直觉危险袭来,猛的后退,同时绷直了鞭子抵挡。
鞭子一分为二,根本没抵抗超过两秒钟,叶邦仗着自己身量还小,就地一蹲躲过这一击。同时释放出自己的精神丝,依附在车夫的右手,试图干扰车夫的动作。
快一点,再快一点!只需要一秒钟的空隙,他就能攻击到车夫的要害!
所以,他现在还需要时间,时间!
断鞭他没扔,右手握紧鞭把抵抗,身形一低,手指轻轻的一抚,箭木还在。
他在心里默念,一,二,三!
车夫的右手微不可见的一顿,一阵酸麻,然后迎接他的,是巨大的黑暗。
叶邦的箭木又少了一只。
叶邦上前检查了车夫,确定他已经昏迷,力竭的就地坐下,低低的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