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卡梅尔山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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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德就是再迟钝也该看出来赛琳娜和乔误会了什么，但他错过了解释的最好时机，当事人阿尔林又是那副安之若素的样子，他也不好再把这个话题翻出来说一遍——那反而容易越描越黑！
“你让他们误会你的职业……这是什么策略吗？”
因为道路还很泥泞，他们在距离庄园一段路前就把车停了下来，几人挽着裤脚不行去那片遗迹。当一行人拨开荒芜的杂草离庄园越来越近时，落在后面的瑞德终于没忍住低声向阿尔林询问。
“不，我只是觉得她太吵了。”阿尔林嘴唇微弯，露出一个恶劣的笑容。
看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瑞德心里对阿尔林的判断开始疯狂动摇！
曾经热闹的庄园如今已经沦为一片无人造访的废墟，他们沿着积着泥水的石子路往下走，路过一株近乎倾倒的大柳树，几人不约而同地站住了脚，那名叫伊芙的少女默默走到树下，将手中提前准备好的花束放在那片墓碑前。
一行人对着那片仿若绕树而生的墓碑静立了一会儿，才又动身。
“其实真正死亡的人数可能不止86人，”瑞德的声音不高不低，正好让大家都能听见，“那里躺着的都是能找到尸体、还可以确认身份的——其中有六名婴儿，还有十二名未满十岁的儿童……”
瑞德的话为本就低迷的气氛更添了几分压抑，连最善于活跃气氛的赛琳娜也没了声音。
“我们已经到了。”走在最前面的尤金忽然说，庄园的废墟离那棵老柳树并不远，但因为大多被当年的爆炸炸得面目，他们险些把那些水泥石块忽略掉。
“这就是……”乔拨开灌木，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很明显还是个学生的他一直以来都是靠电影和想象去描绘一场爆炸可能带来的伤害，但现实有时候往往比想象更可怖。
“我看过它以前的照片，怎么……”
因为先看到了那一片惨白的墓碑，再见这庄园残骸，每个人都不由自主地去在心里模拟它未曾被毁坏的样子，这就更让人心情沉重了。
这就是信仰的力量。
阿尔林心里不无嘲讽地想，人类本身就是充满了各种欲望容易陷入愚顽的生物，却妄图用人性解读神性，解读到最后就是这样失控的下场。
尤金、乔和加德纳走在前面，瑞德和阿尔林殿后，两个姑娘被保护在中间，一行人小心地踢开锈蚀的金属构件继续往前走——通常来说爆炸一般不会把地下建筑也炸得粉碎，这些年轻的学生明显提前做了些功课，他们想找到这里的地下室。
“其实我们也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卡梅尔庄园真有什么蛛丝马迹也不可能留给我们发现——”
令人刮目相看的是，赛琳娜情绪调试得很快，没一会儿她就又开始说了话，更加出人意料的是，在车上那段尴尬的对话后，她居然又像个没事人一样热情地对待阿尔林了。
瑞德努力控制着面部肌肉情，不让自己为阿尔林那困惑又烦恼的样子露出看热闹的表情。
“——但作为罪犯爱好者，我们怎么可能错过这个近距离感受这些事件的机会？”
“别那么叫自己，赛琳娜，”伊芙不满地指责道，她小心地看了一眼瑞德和阿尔林，说，“我们只是个心理学爱好小组，不是任何罪犯的粉丝！”
瑞德立刻配合地摆出一副“我很理解”的表情。
“这下面好像有东西！”加德纳忽然喊了起来，他就站在一片还未完全塌陷的顶盖上，见其他人都看过来，便第一个跳了下去。
“嘿！”瑞德惊了一跳，连忙跑过去，他担心这片废墟早就成为一片危房，那孩子不管不顾跳进去一不小心还真有可能被埋在里面。
阿尔林翻翻眼珠，心里暗骂一声也跟了过去。
“加德纳，你先上来，我看这里结构不太安全。”尤金蹲在上面抻着脖子紧张地盯着加德纳的动作，眼也不眨一下，像是生怕一个没注意自己的朋友就消失在阴影里了。
“没事，这里还有好几根柱子呢！”加德纳的声音从下面传来，穿过半开放的地下室带上了几分回响，他欢快的嗓音还没散去，下面就又传出了一声闷响和紧随而来的痛呼，“嗷！”
“加德纳！”几个孩子立刻紧张起来，乔已经挽袖子准备跳下去了却被瑞德一把拦住。
“下面发生了什么，加德纳，你还能说话吗？”瑞德很谨慎，他不知道地下室下面是什么建筑结构，很担心人高马大的乔跳下去会引起坍塌。
“唉，没事儿没事儿，我就是被个土坷垃绊了一跤，”没一会儿，灰扑扑的加德纳就从一片阴影里走了出来，他伸出手，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看向自己的朋友们，“劳驾搭把手哥们儿，我的脚好像扭了一下。”
等浑身脏兮兮的男孩子好不容易爬上来，瑞德帮他检查了一下脚腕，所幸确实没什么大碍。
“下面怎么样？”尤金问他。
“什么也没有，”加德纳撇撇嘴，说，“看到了几朵枯萎的百合，可能是前几天纪念日有人来过吧。”
见阿尔林面露不解，瑞德耐心给他释惑，“卡梅尔庄园覆灭在1993年4月19日，对大卫教派的追随者而言，这就是他们的纪念日，另外也有一些缅怀死难者的人会选择这一天来祭奠。”
“对，不过这两年来的人越来越少了，”一个声音从他们背后说道，“这儿没有你们想要的东西，看完这些就赶紧走吧。”
几个年轻人被吓了一大跳，只有早有所觉的阿尔林毫不意外，他从容地转过身打量来者——那是一名天主教的神父。
“您是那间教堂的神父？”瑞德指向废墟右边那座对比奥尔镇上的“同僚”简朴得可怜的小教堂，他刚才就打算陪这些孩子游览完废墟去那边了解一下当地情况，没想到这位神父自己出来了。
“劳里·格里芬。”满头银发的老人点头默认了瑞德的说法，他身上穿着一件破旧但整洁的黑袍，面容和蔼观之可亲。
“您在这里工作多久了？”赛琳娜第一个热切地问，或许是老人的年纪让她认为对方可能会知道些当年的情况，以至于忽略了那座小教堂看上去年头并不久远的事实。
“我更愿意称之为‘服侍’，”格里芬神父温和地纠正，“我在这里服侍我的神已经有六个年头。”
听到这话，几个年轻人立刻表现得极其失望——六年啊，这位神父还是千禧年之后才来的这里，肯定对大卫教派当时的事一无所知了。
他们绝对不是第一批对这位神父表达出这种情感的人，后者笑笑，很有经验地说，“你们可以去拜访这里的居民，运气好的话，他们或许会愿意不厌其烦地向你们重复那些我不了解的过往。”
“这里还有居民？”阿尔林很意外，他们一路走来倒是看见了一些房屋，不过都冷清得很，丝毫看不出有人居住。
“也没几户了，”格里芬神父叹了口气，也就是这时候他们才在这位精神矍铄的老人身上看到了些许暮气，“93年那场爆炸后很多人就选择了离开，这几年年轻人也不愿回到这个小地方了，或许再过几年，这里就会跟这片庄园一样，成为一片废墟。”
众人看向神父的目光里不禁都带上了几分同情，除了阿尔林。
“那您为何还留在这里呢？”阿尔林丝毫不觉得自己的问题在神父刚说完那些话后显得多么不近人情，他只是单纯感到不解，“听您的意思，这里并不是你的家乡。”
“我早就没有家人了，所以哪里都可以成为我的‘家乡’，”格里芬神父淡然说道，“我早已把自己的一生都奉献给天主，现在这里还有主的信徒，我当然不能离开。”
说了这些，他抬手指了指石子路的尽头，说，“这片废墟除了坍塌的危险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如果你们感兴趣，去问问温格太太吧，这个时候她一定在家。”
而后就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一样，这位神父在说完这些话后，按着神职人员的习惯道了一句祝福，便顺着一条小路向教堂返转。
“……韦科这边还真是‘盛产’虔诚的人啊，”待格里芬神父走远，赛琳娜终于忍不住感叹道，“奥尔镇是这样，这里也是这样。”
“你们跟奥尔镇的镇民都接触过了？”阿尔林问。
“是啊，他们在知道我是无神论者之后简直恨不得把我拉进教堂里听那位帅气的牧师讲上几天几夜，”赛琳娜无奈地摊了摊手，“幸好这位神父没有那么强烈的传道欲望。”
“但你昨天还是去了不是吗？”伊芙忍俊不禁，而后又不动声色地瞟了一眼乔的脸色。
“是啊，”赛琳娜理所当然地说，“那位牧师长得好，我当然愿意多去看看，再说正好可以多了解了解‘启示派’的教义，万一他们是下一个‘大卫神教’呢？”
“赛琳娜！”尤金的口吻几乎称得上严厉，“在离开韦科之前，禁止你把启示派做这样的类比！”
“知道了，”赛琳娜难堪地动动嘴唇嘟囔了一句，“这里不是没奥尔的人嘛！”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卡梅尔山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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