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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君却未等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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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脸上酷若寒冰,与方才的温柔和煦判若两人,眼底有着浓浓的不信任,看着我的眼神是淡漠甚至于是无情的。他的长指轻佻的摩挲着我的脸,那似笑非笑的表情让我心里有些发毛。
“我查过柔阳的户籍,里面根本没有你们这一家的!说!你们到底是哪里人?”他弯下身子与我平视,微眯的眼眸狭长而锐利,像一个精明的猎人,而我则是不幸被盯上的猎物。我怔怔的看着近在咫尺的俊秀脸庞,感觉他呼出的气息密密的笼罩在我的周围,让我几近窒息,只能艰难的喘着大气。
咽了咽口水,我心头闪过惊恐的战粟,下意识的想退后一步离开包围在身边的高气压,可他却扣紧我的肩头不让我移开,这令我有些愕然,不解的盯着他,大脑乱作一团,根本无法正常的思考他话里的深意?他这么问,是怀疑我救他弟弟的动机?还是在试探我的身份?我有点想不透,若是前者,那么这仅仅是一场意外,我无意邀功,只是不想一条生命就这么消失了,而后者嘛,我比他更想知道,这个身体本人,究竟是谁?
不过,这样的情形有些可笑,一个看起来至多十五岁的少年,竟然有若大人一般的凛冽气势,飞鬓入眉,五官深邃,说话老练沉稳,是什么样的家世造就了这么一个人,而且戒心如此之重?我想,今日的见面绝对不是偶遇,那是什么理由让他向一个只有十岁的哑女频频逼问?我百思不解,不得而知。可以猜的出来的是,他应该早将我和奶娘的底细查了个遍了。
如此看来,我们根本不应该把礼退回去,或许就没那么容易让人怀疑我们的好意。一个平白老实的甚至于贫苦的人家,在这个艰难的时势,居然可以轻松的推拒如此厚重的谢礼,无论怎么看都不太寻常。只是,他连我这么一个小孩都要防备,这又因的是什么?
见我没有回应,他把头靠得更近了,两人的鼻尖几乎碰到了一起。我尴尬的撇开头,双手紧紧抵在他的胸膛前,我感到自己的身体在微微颤抖,可是明明自己的心智早已满二十了,却会在他的面前感到害怕?
奈何我无法说话,不能为自己辩驳申诉,若写字的话,更会让他的疑心加重,怎么做也不妥,只好十分沮丧的看着他。正所谓一个巴掌拍不响,两个人中有一个人不会说话的话就很容易冷场,周围又安静了下来。
“二哥,你瞧,我抓到了一只兔子,可以烤来吃!咦,你们作什么靠得这么近?在说悄悄话么?我也要听!我也要听!”玉奴略显惊讶的叫道。只见他兴冲冲的从林子的那边跑过来,手里高举着一只拼命在挣扎的小兔子,很是可怜。
我面前的少年发出一声为不可闻的叹气声,敛眸,抬头,再看他时,已完全换了一副表情,俨然又是一个纵容弟弟胡闹的好哥哥。而我则是因为玉奴的出现,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连带的呼吸也顺畅起来。
他不着痕迹的跟我拉开距离,颊上浮起一抹笑意,果然,一个梨涡在左颊隐现。他轻松的朝玉奴问道,“哦?真是你自己的抓的兔子?他们没帮你?”他们,当然指的就是那两个紧跟在玉奴身后的护卫了。
玉奴神气赳赳的大声喊着,“当然是我一个人抓的,他们都没我厉害!”他像个小霸王似的瞪向身后的侍卫们,他们也很识相的点头附和着。
玉奴像个小战士一样紧抓着兔子在炫耀自己的本事,不过他的衣服有些离乱,估计是抓兔子弄成的。我不忍的撇过头,如果他们要在这里烤兔子的话,恕我不奉陪了。见不着时还无所谓,若要我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生吞活剥一只动物,很难……
我利落的捡起刚才被吓得抖落在地的鱼竿,准备往村里走去。而且真留下来,那少年怕不会那么容易善罢甘休,趁着这玉奴在他不会再做什么出格的事,我还是先走为妙。
可惜,玉奴先一步当在我面前不让我离开,略带稚气的抬眸看着我问,“你不跟我们一起吃兔子么?很好吃的!连我爹都说我烤的兔子不错啊!”
我连连摆手,表示自己没有参与的兴趣。况且,在这里烧烤,没有调味料,光吃哪里会有什么好的味道?
“玉奴,我想若你把手里的兔子送给她的话,她会更高兴的。”少年平静的向他弟弟建议着。
玉奴闻言,仰着头看着他哥哥,问,“是真的吗?那送你!”然后想也没想就把手上的兔子递到我跟前。
我撇撇嘴,不满的想,他又不是我,怎么知道我想什么?搞不好我收了兔子,他又说我别有企图,居心叵测,那就真的吃不了兜着走了。电视看多了也知道,这些达官贵胄,要让一个蚁民悄无声息的消失是很容易的事情,我可不想不明不白的死去。况且,依我现在的生活,是连养活自己都难,哪里还可以照顾一只兔子?于是我向玉奴摇摇头,像他明示自己并没有养兔子的意愿。
“你是……不想杀它,又不想养它?”少年扬起好看的眉问。
我点头,忍不住伸出手摸摸这个纯白毛色的小绒球,它是真的很招人喜欢呢。怯怯的眼珠子戒备的看着我们,被人摸一下就缩一缩,感觉……有点像自己,不能主宰自己的命运,想抗争,力量却又是微乎其微的。我轻叹一声,逼自己收回手,那唯有各安天命吧!
也许玉奴也感染了我的同情心,想了想,稚气的说,“那……我养好了,然后经常带给你看怎么样?!先给它取个名儿……嗯……叫它小白好了,以后长大了可以叫大白,老了的时候可以叫老白?怎么样?很贴切吧?”
小白?我想仰天长啸,多么通俗的名字啊……
那少年也因这个直白的称呼轻笑出声,那笑声是真实的,只见他摸着玉奴的小脑袋瓜子,宠溺的说着,“你呀,叫你多念书又哇哇叫,现在出糗了吧?小白?亏你想得出来!”
“小白有什么不好的,多贴切啊!”玉奴咕哝道。
于是他们两兄弟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我等了一会,有些不耐烦了,拉拉玉奴的袖子,指指天色,又直指村里的方向,想告诉他们我该走了。这次,出乎意料的,那森冷的少年并没有拦我,而是善解人意的说,“嗯,天色近晚,我们也该回去了,那么,下次见了。”
还有下次?老天,我可不想再跟你们扯上关系,搞不好哪一天你又说我图谋不轨,把我拉去无人的山坳里秘密的卡擦掉了怎么办?
我忙不迭的转身走人,走远了还听到那两兄弟的谈笑声,我自嘲,人家可是兄弟情深,那冷,兴许只是对外人而言。
我抱着鱼竿,慢慢的走回村子里,接近傍晚,家家户户都炊烟袅袅,饭香随着秋风送入了鼻子里,让人饥肠辘辘。路上行人不多,只几个小孩子围在村口的那口井玩耍着。因为我不能说话,与他们素来不对盘,即使见了面我也识相的躲开,免得跟这些孩子一般见识。可有些事,你越想避,越是避不过来的。
“哑儿,哑儿……”几个人团团的围着我喊道。他们是村里的几个小霸王,仗着家里有些钱财,就喜欢欺负其他穷孩子。我充耳不闻,只是绕开了他们,默默的朝前走,再忍忍,忍忍很快就到家了,我一直这么给自己催眠的。
“整天扳着个脸,不会说话,见了人连笑也不会么?”一个粗犷的声音在我跟前响起,高大的身影霎时挡住了我的去路。
我不用看也知道是谁,不想跟他打交道,于是便偏开身体想避开他再走,奈何他就是个专门找茬的,偏不让人安生,咧开嘴,露出满口黄牙,粗声粗气的说,“躲什么?害羞了?见着你未来的相公也不会讨好一下,将来有得你受的!”他盛气凌人的攫住我的下巴,用那绿豆般大的小眼睛居高临下的看着我。
这个人叫梁大虎,今年才十二,人却长得高大壮实,脾气很坏,仗着他爹是村长,好像还有个做什么官的舅舅,所以小小年纪就是个鱼肉乡里的恶霸,而我这个被欺负了也喊不出声的小孤女更是容易引起他的兴趣。
已经是深秋了,本应是干爽的季节,可他身上却有着浓浓的汗臭味,很不好闻。我下意识的皱着眉,不悦的看着他,相公?这孩子,知道这词是什么意思么?也不知打哪儿学的这些轻佻的话,就他这德性,嫁谁也不会嫁他,何况我这身体还只是个十岁的小孩子。
我使劲的想抓开他的手,可是人小力微,总拿不开,只能干瞪眼着急着,梁大虎哈哈大笑,他的小跟班也跟着乐了起来。我无奈的翻翻白眼,很想忽视他们这种幼稚的行为。
“虎哥,这丫头是个哑巴,你真娶了她岂不是吃亏了?”有人不解的问道。不过,我也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就是了。
梁大虎粗鲁的啐了一口,大声说,“你懂个屁!我娘说的,不会说话的女娃才好,打她骂她也不会吱声,也不会顶嘴,用来做媳妇是最好不过的了!”那口吻说得仿佛我是牲口一样。
原来如此,怪不得,怪不得……他那娘亲也是出了名的母夜叉,有这么卑劣的想法也不奇怪了。
“哦……”那几个孩子了然的点头。
正当我心里抱怨他的手抓疼我的下巴时,有人适时的出现解围,朗声的呵斥着,“你们在做什么?还不放开小昭!”他说话的同时还厉害的甩开了梁大虎,把我护在他的身后。
我抬眼一看,欣喜不已,是王哥!看他还背着弓箭,是刚从山里回来的?
“王展鹏!你就非得跟我过不去?信不信我叫我爹把你赶出去?”梁大虎故作镇定,狐假虎威的喊道。不过听他的声音微微颤抖,看来是有些怕王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