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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洛霖槃暗探温若蝉,洛霖犀路遇羡王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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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洛家长女洛霖槃正在二女洛霖犀院中谈天说笑,丫鬟锦儿进来回话:“大小姐,今天那卖画的不在呢,听人说是病了,病得还很严重,恐怕不好了。”
原是闲话,洛霖槃却惊得摔翻了茶盏,起身道:“什么?!”接着便想冲出去,只是还顾念着什么,生生忍住了,眼眶顿时充盈了泪水。
洛霖犀忙道:“这是怎么了?你认得那个卖画的?”
“他……他是我认识的一个好友,好妹妹,你带我出去看看他好吗?我若一个人出门,被母亲知道了又要说的。”
于是两人匆匆换衣,急忙忙地出门了。马车行到半路,两人便下车,佯装要逛街买东西的样子,等马车一走,便去向人打听那卖画人的住址,好在他在那一片很出名似的,谁都能指出他家的方向来,两人便一路顺畅地找到了。
眼前的院子一片荒凉,连杂草都没有一根,光秃秃露出一片贫瘠的土地,一间破旧的木屋立在箫瑟的北风中,凄惨惨地晃动。两人上前扣门,许久没人应,只好自己推门进去,屋内昏暗得很,只有西墙上一间小窗子透进一点阴冷的光,角落里的小床上,一个人缩在又冷又硬的被子里,于不安的梦中瑟瑟发抖。
“若蝉!”洛霖槃凄惨地叫了一声,扑到他身上,握住他垂在外头的冰冷的手。他许久才痛苦地睁开眼睛,仿佛不认得跟前的人,茫然地看着她。洛霖槃哭道:“我……我是洛霖槃啊,你不记得了?”他的眼里这才有了一点生机,挣扎着要起身,洛霖槃忙道:“你别起来,快躺着……”
“你……你怎么来了?这样的地方,小姐怎么能到这儿来呢?”
她摸着他的脸道:“若……温公子,我听说你病了……你的脸怎么这样烫,锦儿,快去叫个大夫……”
“别去!”他也不知从哪里迸出来一股力气,忽然坐起身子喊了一声。“如果让人知道是小姐的婢女,这事便说不清楚了,不能去,不能去……”
“都什么时候了,还顾及这些!锦儿,快去。”决断的声音出自洛霖槃身后的洛霖犀,锦儿飞奔着去了。
温若蝉见拦不住,脸上露出一种痛苦的神色,一直摇头道:“不可,不可啊……”
“小姐,”他好像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好法子,“既然锦儿已经去了,那么你就先回吧,别让人瞧见了,快走罢!”
“你这样我如何放心呢……”
温若蝉那颗病弱的心此时终于瞧真切了洛霖槃眼里的情意,心下漫起一阵悲凉:“小姐 ,我一个卑贱之人,不值得小姐这样……小姐快走罢!别让我累了小姐的名声……”但无论他怎样说,洛霖槃都不肯这样丢下他离去,此时什么名声,什么前途,在她而言都不要紧了,她只想看他好好活着,像从前那样。
洛霖犀道:“盛林哥哥有个小徒叫周逸云的,好像就住在这附近,姐姐在这里也确实不方便,何况看得了一日,看不了两日的,不如我去请逸云过来照顾温公子,温公子虽然现在看着虚弱,但应该也不是大病,只是需要调养,让他来照顾着,温公子的身子想必不日便会好起来。”
她走出那昏暗的屋子,一股冷意从心底蔓延到全身。原来那个差点被哥哥撞到的人就是他,难怪这样眼熟,说起来,姐姐确实太常去光顾他的画摊了,可她一向克己守礼,怎么会有这样的心思……这样两个人,怎么可能呢……她心中既然有了人,日后该怀着怎样的痛苦与不甘去顺从父母,嫁与旁人?
洛霖犀抬头望了望天,阴惨惨的光,她加快脚步去寻周云逸。
她走得急,又心不在焉,竟没有听见路过一辆马车里有人喊,还是心眉提醒才反应过来,朝那里望过去,只见羡王正掀了帘子望着她笑:“去哪儿啊,这么急?”
“奥……没什么,去看一个生病的朋友。”说完这句话才想起来行礼,羡王笑道:“别拘礼了,这么冷的天,你上车来我送你吧,左右我也无事。”
她惊道:“这如何使得?”
“上来吧。”
她只好上去。里头辉煌璨璨,轿壁封的杏红玫瑰丝绸,座位上铺一张白狐皮,一股奇香氤氲其间,羡王穿一身月白色蟒袍,头发皆用一顶玉冠束在顶上,伸过来的一只手戴了个翠玉扳指,握住她的手道:“这样凉,也不多穿些。”又问了她的去处,说与车夫听,马车便四平八稳地行动起来。
他见她像在笑这车辉煌,便道:“宫里的车,太后嫌我的车不好,硬要我坐这车回来。只是这颜色……我还真吃不消。”他笑起来,口气间像与极熟络的人在交谈一般。
“很要紧的朋友吧,你这样的天气也急着去探望。生的什么病可知道?”
“也不是什么大病,就是着了风寒,因未及时用药,身子虚了。”
“唔……”他看着她从袖子里露出来的一截皓白手腕,上面空落落没有一点首饰,“怎么没戴我送你的手串?不喜欢?”
她笑道:“王爷送的东西,自然要好生收着。我又是个鲁莽人,常戴在手上要磕碰坏了,反糟蹋王爷的心意。”
“这种东西,白白收在盒子里才是糟蹋。不过那手串毕竟原来是我戴的,于你应该大了些,改日我再送一条合适的去,算补你的生日礼。”
她听了忽然感到危险,忙道:“王爷的心意我知道便好,不必这样麻烦。”
“我的心意……”他温暖的手指轻轻摩挲她的手背,“你真的知道吗?”
她心下大骇,手中宛如被人塞了烫手的山芋,却又不敢甩脱。
温若蝉的事情迫在眉睫,她来不及想太多羡王话中的隐意,急急下了马车,对周逸云如此这般托付一番,出门时却发现那辆豪华的马车依旧等在那里。车夫请她上去。她只好让心眉引着周逸云去,自己上了马车。
车下天气清寒,她一上车便打了两个喷嚏,羡王忽然坐到她边上来,把自己的斗篷往她身上披,她本想推脱,抬头却见这位王爷离自己只有咫尺之距,那双清亮的眼睛仿佛很认真地看着自己手上的动作,并未注意到她的神色,她便大了胆子细看他的脸。原来总是隔着一层王的威仪去看这一张脸,再好看也如庙堂里的神像,是不可亲的,现在离得近了,才能感觉到这是一个温柔俊朗的男子,温热的呼吸、衣服上带的熏香气味,都活生生的近在跟前。她的脸忽然滚烫起来,再说不出话。
一路上羡王只又问些读书的事,再没有暧昧不清的举动,只是下车时却不许她归还身上的斗篷,她只好如此招摇地进了自己府邸。此事很快传遍洛府上下,洛老爷回府后听说,笑得简直合不拢嘴,当即派人去库房挑了些好东西,让人明天就送去王府,以表示谢意。
——其实这有什么好谢的呢。洛霖犀心想。不过这个王爷相貌出挑,年纪也轻,看上去也非明显的像个小人,嫁给他并无不可。她想通了,便毫无挂虑地睡熟了。梦里梦到梅盛林因她嫁于羡王的事伤心不已,她醒来觉得十分解气,整日都笑呵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