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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

  •   “从记事起时,我便时常感觉到孤独,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我的想法与认知与这世上的大部分人都不一样,那些家人也好像总有些隔阂一般。祖老总是说我大逆不道,父亲总是说我奇思怪想,就连母亲也劝我安分些好。”

      “从此以后,我变得更加孤独,不再随意袒露自己的想法,时间久了,我好想也没有了倾诉的欲望。”

      “那年中秋,家里准备了好多食物,院子里摆了好几张大桌子,上面是平常都吃不到的美食,族里的老头老太太们也都聚在一起吹嘘着年轻时的英勇,孩童们跑来跑去叽叽喳喳,热闹非凡……我们一家坐在一起,父亲母亲满面笑容,头顶的月亮特别大特别圆,人们互相恭贺着中秋康乐……”杨于乔说着这些幸福的场景,眼睛里却忍不住流下眼泪,没有声嘶力竭就这样默默地流下来,就像是他的悲伤一样隐秘而深沉,悄无声息却绝望到极致。

      夏清仿佛已经预料到了什么,每一个悲剧的开头都要有幸福的渲染,那样才够惨烈,才让人心碎。夏清已经不想听杨于乔接下来的话,她甚至心底慌乱的想要阻止杨于乔说出来。
      可是有时候,逃避并不会使伤痛消失,反而像是掩藏在皮下的伤口越捂越激烈,最后溃成一片,惨不忍睹。

      夏清不是杨于乔,她选择逃避,而杨于乔遇到了夏清决定面对,难道遇到一个自己觉得可以倾诉的人,杨于乔再也难以忍受把一切都闷在心底,他的心口像是开了一道闸门,他莫名的觉得夏清能懂她,好想好想全部告诉夏清,那些过往,或是悲伤,或是痛苦。

      杨于乔哽咽着说出“只有我一个人活了下来”,而后抬头看着头顶的月亮,有些愤怒仿佛早已消散,“因为不久前一个贵族老爷病逝了,而我们并不知道他是谁,所以照常的庆祝中秋,而他们选择在中秋这天,让我们再也过不了这个节日。”

      “那一片墓地。”夏清忽然想到了之前遇险碰到了一片墓地。

      杨于乔露出一个似哭似笑的表情,问夏清,道:“很可笑吧。你也觉得很可笑吧,就因为一个连认识都不认识的人,多么荒唐的理由。”

      杨于乔把短棍用力插在地上,“可是这个世界,就是这么个荒唐的世界。贵族可以蔑视一切,庶民只能如蝼蚁般生存。贵族可以为所欲为,只要一丁点不痛快就可以调集士兵残忍的屠杀我一家几十口。”

      “没有人觉得不公,没有人觉得匪夷所思,只有接受,全部接受……”杨于乔的声音带着无边的愤怒,仿佛要席卷一切。这是夏清从来没有想过的,残忍的真实。

      杨于乔一个人不吃不喝在那片土地上用双手挖出一个又一个坑洞,亲手将亲人的尸身埋葬,他的双眼爆红,双手指甲塞满泥土和献血,这样的画面在夏清脑海中一闪而过,夏清再也控制不住,哭出声音来,扑了过去,双手抱住杨于乔的肩膀,声音哽咽,“求求你不要说了。”

      “不要回忆。不要想。”

      杨于乔感觉到肩膀上的重量,反手拍了拍夏清的胳膊。

      而后转过身来,单膝跪在地上,跟夏清相对着,夏清抬起湿红的眼睛看着杨于乔。“然而更可笑的是,我竟然对着一个贵族说这些。你说我是不是疯了。我大概真的疯了吧。”杨于乔的话里有着浓重的自我厌恶,矛盾复杂。

      夏清愣了下,疯狂摇头,“我不是,不是什么贵族,不是……”书里的人。

      夏清哭着打了个嗝,嘴里的话也被打乱,变得断断续续。什么也说不清楚,夏清哭的声音更大了,而且还有一种自己也控制不住的趋势,她现在已经不清楚她是为了杨于乔悲伤还是什么的,因为一种杨于乔的经历唤起了她心底最想要遗忘的事。那种最亲的人离开的痛苦。

      夏清哭的这么惨烈,杨于乔反倒被动了,有种无措的感觉,好像夏清比她更难过。杨于乔赶紧安慰夏清,“不必为我太过悲伤,那些人也已经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然而夏清并没有听劝,只是哭道:“我想起我姥姥。”

      “我过年的时候还跟她合照,我去看她,她还对我笑,可没过几天,突然就不在了,我回去的时候,已经看不到……”夏清说的话,杨于乔怎么都听不懂,但是不妨碍他感受到夏清的悲哀。

      杨于乔看着夏清,手也不知道往哪里放,想了想,纠结了很久,什么贵族庶民,他现在脑海里只有哭泣的夏清,杨于乔一咬牙,面色坚定的将夏清拉进怀里,手臂紧紧箍着夏清,将他紧紧揽在怀里,杨于乔张了张嘴,声音沙哑,只说了两个字,“我在。”另一只手紧紧握着短棍,用力程度似乎想要生生握断。

      被人拥抱的感觉很陌生,从很久很久以前,夏清早就忘记了被人拥抱的感觉,仿佛从出生起都没有这样的记忆,那种感觉很奇妙,很温暖,有些让人沉迷。杨于乔也觉得新奇,仿佛自己不再是一个人,长久以来的孤独感都驱散了不少。

      奇妙的感觉让他觉得他和这个世界仿佛逐渐融入。

      好像就像是终于活在了这个世上。

      烂俗的就像是琼瑶剧,但是却不得不屈服于现实,那就是再怎么冷漠孤傲的人也渴望拥抱,那种皮肤与皮肤相贴的温度足以让人沉沦,只有体会过就再也不会忘记。

      如果之前两个人只觉得别扭、不好意思,那么现在更近了一步,觉得贴心,亲近。这个人和所有人都是不一样,他……是特别的。

      夏清感觉依偎着的这个人让他很安心,渐渐的哭声停止了,杨于乔僵硬着身躯一动不动,就这么静静的等着夏清平息。夏清已经不哭了,心情也平缓了,但是她莫名的想要任性一把,她不想起身,不想离开这个胸膛。

      反正杨于乔也没有赶她不是,那就再一小小会儿。

      哭声停止了,夏清便有了精力听到之前没有在意的声音,比如杨于乔的心跳,咚咚咚的就像是擂鼓,可是却不吵闹,有一种莫名的律动让人想要无限循环,然后夏清就问出了任何一个动心的女人都会计较的问题,“杨于乔,如果别的女人哭了,你也会让她靠着你吗?”

      杨于乔脸黑了,“怎么可能。”

      听到这个回答,夏清心里有些得意。

      林如琳听说杨于乔在这边,正要找来,路上碰上李鑫,便结伴一块走来,林如琳看到杨于乔的身影,见他跪在地上,正准备上前,却被李鑫眼疾手快的拦住,“林姑娘,我们还是等会儿再来吧。”

      林如琳疑惑,“我看他跪在地上,说不定是伤口复发了,这个时候怎么能够离开呢。”

      李鑫笑了笑,只好说道:“他不是一个人。”

      林如琳疑惑的看了过去,果然杨于乔肩膀处好像还有一个人头,只不过只冒出了一点,而他们有事背对着他们,所以林如琳刚才没有看到。她有些惊讶,“那是……”

      李鑫笑着摇了摇头,“不知,但好像有点头绪,看来杨兄遇上了好事,我们还是不要去打扰了。”

      林如琳不经意间咬了咬唇,嘴里说着“是啊”,可是眼睛却一直盯着某处。李鑫见此,忍不住问道:“林姑娘,说起来杨于乔一直与你是一同出现的,杨于乔是个怎样的人呢?”

      “之前他对我十分仇视,我虽然好奇,可却不好想问。”

      “如今,却有些好奇了呢。”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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