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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喜鹊 ...

  •   安阳不喜举办宴会。

      但不代表她不常参加宴会。

      人多的地方容易产生纷争,无聊的时候可以看个乐子,只是想快乐的凑个热闹眼前却一堆幺蛾子可不是什么好事……坏消息是这种事反而是常见的。

      她的长姊华阳公主乃贤妃所出,贤妃是个克己守礼的,偏偏女儿和她差了十万八千里。

      华阳公主不管是什么宴会第一个请的就是安阳,其一是为了她头上这才貌双全的噱头,其二多半是怕出了事没人给她出主意。

      实不相瞒这只是被误会得比较厉害。
      安阳本人非常有自觉,她只是看上去靠谱。

      只要微笑就好了.jpg

      而从她穿越之后,最擅长的不是探案式解决问题,而是非常不可理喻的方式…
      她心虚了一秒钟。
      幸亏是后宫之内,大部分事闹不到大理寺那边,不然大理寺少卿看到她就得头疼。

      主要是出事了也没法,小事还能拿钱处理,事大了多半有更好的人来做,总归轮不到她。

      元后早逝,安阳早些年是被皇帝带在身边教养的,在后宫中算是独树一帜。

      因是个女孩,倒也没有妃嫔抱有过大的敌意。

      她性格偏和顺,华阳公主则偏爱这个从不对自己指手画脚,还时不时出主意的好妹妹。

      “这回不是宴请我了,竟是请我来查案?”

      安阳轻嗤一声,勺子在那果酪上搅合了下。
      “是京兆尹怠慢了还是大理寺顾不上?”

      “哎呀,我还没想好这件事要不要呈递上去呢。”
      华阳公主轻拍了一下她的手,恼道。

      “我哪里知道我办个赏花宴能出这么多事。”

      安阳挑了挑眉,勾着嘴角。
      “我在宫中都略知一二。”

      “这东边的落水,西边的中了药,南边的斗殴,我真是头都大了。”

      安阳不置可否,垂眼扫了下,略微眯起。

      她抬起手,绘着粉樱的指甲垂直点在这纸卷上,拖向自己。
      “确实得查…但是怎么查,查了之后怎么办,您可莫要管了。”

      华阳公主摆了摆手。
      “赶紧的,我省得,下次我办宴你可得来,今年不知是怎么,热闹了就像是群魔乱舞,我恨不得让金吾卫给我守着,隔几尺站一个。”

      “好啦。”

      安阳若有所思。

      她上月出去沧州旅游,顺便看一眼沧州刺史所报的饥荒一情是否为谎报。
      虽却有一二,但远不到需要玉京拨款赈灾的程度。

      和她预料的别无二致。

      地方的事上达天听,皇帝不好辨认,单靠经验和内阁来判断也并不保险,若情况严重,地方容易出现小范围的起义。

      这问题其实也不大,主要是皇帝一上年纪就格外在意口碑,一旦出现天灾人祸,皇帝的名声容易变差。
      安阳的皇帝爹好面子,她能慢悠悠的晃悠,可别把他急死了。

      巧的是,户部的度支郎中和沧州刺史都是郑家人。

      从华阳的公主府离开,安阳还推拒着被迫带上了一盒莲花酥。

      味道可能不错,但她不喜欢这种一咬就会有小碎渣的点心,咀嚼之后嘴里还会又干又黏,恨不得吃一口要拿三杯茶来咽。

      那漆器食盒放在一边,安阳手中捧着一杯新泡好的蒙顶石花。
      茶汤碧翠,香气浓郁。

      “安阳公主?”

      车窗的帘被风撩起。

      窗外传来疑惑的少年声,清晰中带着几丝尖,全然不似世家弟子们变声后的低沉。

      安阳睁开眼,一手托住杯壁,一手挑开车帘。

      身穿一袭青绿色常服的褚卫有些讶异会在午后的街道上遇到她。

      少女端坐在马车内,茶杯中缓缓升起的热气萦绕在眼前,见他出口,像是赶巧的偶遇让她露出了笑容。

      还有几分抓到壮丁般的可爱。

      很显然,褚卫并不知道那是安阳最常用的“好家伙完美的工具人竟从天而降爱了爱了”的欣然表情。

      褚卫心下一紧,竟然氤氲出几丝好笑。
      “想来奴今日有幸能够为公主排忧解难?”

      午后的偶遇仿佛洗清了紧缚在他身上的血腥,连耳畔凄厉的冤屈之声都消弭无踪。

      那只从马车中伸出的手纤柔如垂柳,其上还戴着小巧的金色雕花扳指,冲着他招了招手。

      安阳见他悄然进来后迅速坐到一侧,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放下了茶杯。

      “还记得你前些日提过的度支郎中的女儿吗?”

      褚卫一愣,思索片刻。
      “华阳公主又与您提过?这件事可需要奴去调…”

      安阳“嗯”了声,眉眼柔和。
      而后毫不犹豫地打断了他。

      体贴如她!
      “无需调查,本宫不需要过程。”

      她不在乎结果,或者说她只需要一个她想要的结果。

      安阳公主眉眼弯弯。

      声音轻柔如云雾。
      “他的女儿陷害旁人,想必郑家也不介意付出一些代价来抹掉此事。”

      褚卫瞳孔缩了缩,抬起头,眼尾略微上挑。

      “这等小事,奴定不负公主所托。”
      他笑着,见安阳指了指一旁贵重的食盒。

      “送你了。”

      褚卫接过手,从略微打开的缝隙中不难看出里面的是什么。

      宛若莲花盛开的粉色酥糕上还有几点青绿,带着淡淡的清香。

      他按捺住嘴角的弧度,垂着眼轻声开口。
      “事成之后,奴会献上合心意的点心。”

      安阳不置可否,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可以下车去办事了。

      当真是有事需要提的时候就有笑颜,吩咐完了就怡然自得地开始品茶。

      毫不掩饰把他当工具来使用的架势,反而让褚卫有几丝脊骨从下至上蔓延的微妙酥麻感。

      他下了马车,一早跟在不远处的属下立刻凑了过来,接过他手中的食盒。

      里面的东西少,但盒子却颇有分量。

      褚卫伸手拿了一颗莲花酥出来。
      公主府的厨子们向来讲究,尤其是为了公主的方便和礼节,做出来的糕点大小合适,绝不会让主人失礼。

      他随意地丢到了嘴里开始咀嚼,软糯的糕泥随着酥皮在口中变形。

      味道其实很不错,比他平常吃到的要好不少,也不知是不是经了安阳公主的手。

      即使他知道这只是安阳自己不在意的东西。
      多半还是从华阳公主那拿的。

      这位小公主乍一看名声好、好相处,实则处处讲究,不喜生冷,不喜酒肉臭,不喜甜腻,不喜嘈杂……

      他笑着接过身侧人递过来的帕子,没管旁边的人见到他那难得的笑容而露出的惊悚表情,从手心细细擦拭到指节,而后丢到一旁。

      拿了这可爱又漫不经心的报酬,是要办事的。

      两日之后。

      名声极大的褚公公带着食盒亲自敲开了崇雅宫的门。

      崇雅宫位置较偏,近慈宁宫,远离了后妃们的纷争与嘈杂。

      宫内种植着不少青竹与兰花,至于牡丹、月季一类都贵重稀有,摆放得当——很容易看出根本不是安阳亲自准备的。

      褚卫甚至能如数家珍般道出每一盆是出自谁的赠礼。

      昔日他问起安阳公主喜爱什么花卉的时候,少女拿着手中绘着青山绿水的纸扇遮住了半边脸,蹙起眉。
      “不要给本宫送花,本宫只喜欢赏花,宫里弄一堆放着容易招虫子。”

      褚卫笑道:“那看来公主宫内的种花奴伺候不得当,竟让殿下受了这蚊虫之苦。”

      而后得到了安阳略带埋怨的目光。

      今日来是报喜。

      褚卫想到这里竟有几分反差带来的耳目一新感。

      想来,一般人想到他只会想到报丧与冤仇,向来是与好事无关的。

      安阳公主除外。

      经过禀报后快步走入内殿,寂静弥漫在宫殿内,空气中混合着淡淡的檀香味。

      坐在案牍前的少女腰身纤细挺直,宽松的青色披风搭在身上,展翅的白鹤纹点缀着宽大的袖摆,漆黑的长发披散下来,还有几缕贴在耳侧。

      她手中极有韵律地磨着香料。

      “奴可有打扰了殿下?”

      熟悉的声音响起,还带了些少见的揶揄。

      安阳侧过头,抬起眼。
      阳光落在她纤长的睫毛上,像撒下一层绒绒的金粉,衬得那瞳孔都似是透亮的褐金色。

      “你和喜鹊似的。”
      她弯着眼笑了笑,手上的动作停下,拿起一只手在身侧拍了拍。

      褚卫扯了扯嘴角,动作轻如鸿雁,悄然来到了她的身侧,将手中那精巧的食盒放下。

      若说华阳公主给她的食盒是贵重,那这个盒子看起来就极合她自己的口味。

      不大,重在花纹简约而精细,不似大部分漆盒遍布花纹,看得她眼花缭乱。

      安阳放下手中的香料。
      先是看着褚卫从第一层拿出了用玻璃器皿装着的荔枝甘露,水嫩的透白果肉早已去了核,与极细的碎冰混在一起。

      而后又放了一小壶茉莉茶,先不提味道,香气扑鼻,就让人心情愉快。

      “这甜点冰凉,奴只准备了一些,公主不可贪食。”

      褚卫恭敬地端着,眼神难免带了几分温和。

      鲜少有人见过他这幅模样,不谄媚不邀功,单纯地让人以为换了芯。

      安阳接过,拿勺子浅舀了一口放入口中。

      “清甜可口,不错。”
      酸甜味中和在一起,带着淡淡的奶味与凉意,冰磨得绵密如软云,在逐渐入夏的现在食用刚好。

      “你有心了。”
      安阳毫不掩饰满意的态度,欣然颔首。

      褚卫抬手在食盒里面摸索了一下,而后拿出了信函。

      “殿下的事奴办好了。”
      他轻声说,仿佛在安阳的耳边有丝绸摩擦,眼里带着他自己可能都未曾察觉到的笃定与从容。

      安阳接过来,打开随便看了一眼,里面的银票数量让她挑了挑眉。

      “郑家这是被你吓到了吧。”
      她有些好笑地合上了封口,看向跪坐在身侧的褚卫。
      “一个五品官的女儿犯的错可不值这个价。”

      “哪能呢,公主这回可得偿所愿了?”
      他压着嗓子,似是不喜欢自己偏尖细的声音惊扰到这充满檀香的寂静宫室,亦或是不希望惊扰到处于这静谧之中独自调香的人。

      安阳不置可否,粉嫩的指尖抵在唇边,嘴角勾起一个弧度。

      她垂着眼,看向身侧难掩几分胜券在握的人。

      年少的身形并不如武将般健壮魁梧。
      但他为达到目标不择手段,甚至在皇帝的默认下多年修习武艺,那宽阔的袍下藏着劲瘦的身躯,唯独在腰部由一条腰带束起。

      “本宫能有什么偿?改日呈递给父皇,国库新增一笔入账,马上就要被户部打点下去。”

      安阳将信放置到一边。

      “最近可有心仪的教调好的人?若是得了你的认可,本宫也能省下不少心。”

      褚卫的手一滞。

      “殿下身边是缺人了?”
      语气晦涩难辨,带着几丝试探。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喜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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