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不见》疾行刍狗

1、初见

　　听说今次的电影送展有一个很有潜力的tw新人，迦海、肖氏、乾通，三大巨头公司亦会派人出席。如果被抢先，再想签又将诸多麻烦。于是曹澜早早到场。
　　迦海是肖氏高层退出集团后建立的，旗下艺人几乎都是选秀而来，在乐坛和影坛都有涉猎，其作品不多，但往往十分卖座，尤其是动作片。
　　肖氏曾是最大的电影公司，由于近来进军电视界，在电影界稍有落后，但其仍是全港最大的娱乐公司，自带影视基地，还有训练班。擅长模仿和快速抢拍。公司艺人极多，门槛不高，出演机会多，但薪水低，待遇一般。文艺片和古装拍的好。
　　乾通内部有两位高层，一位专门管理拍摄商业片，一位专门拍摄艺术片。双管齐下，财源广进之余也留住了高级知识分子粉丝。拍摄艺术片的导演黎生乃是全港数一数二的富商之子，因此黎家也从未断过对乾通的资金援助。虽然黎生拍摄影片又拖拉又不卖座，但偶尔还是能拿到一些奖项。而专门拍摄商业片的黄京效率高，影片经常卖座。因此乾通一直处于盈余的状态。
　　而曹澜所在的朝虹公司则是两年前和丈夫项宏文共同创立的，已经有三部卖座电影，算是整个影坛的后起之秀。目前已经签下了几个编剧，但是艺人并不多，这行的竞争激烈，要想挖一个好苗子并不容易。

　　展看未半便离开，传说的新人刚过十六在片里发姣却一副熟练模样，演三级片倒是挺有天赋，并不是自己想寻找的新人，所以提前离场。
　　剧场外却下起雨来，曹澜皱了皱眉，未到约定的时间，司机去吃饭还没回。进剧院不爱带电话，曹澜只能站在门口等。放映还未结束，门口的人不多，只有一个女孩，女孩身材高挑，穿着一件宽大的衬衫，袖子高高卷起，靠在门柱边上双手交叉抱在胸前，似乎在等雨停。淅淅沥沥的雨滴从地上溅到她的白色布鞋上，但她一点儿也不在意。
　　曹澜亦很无聊，盯着女孩的背影，猜测女孩的家庭和故事。可女孩除了跺跺脚以外并没有多余的动作。曹澜正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之中。
　　司机开车到剧院，发现曹澜正呆站在那里，神情严肃，以为自己迟到，急忙下车拿伞冲过去，没注意台阶，一个趔趄摔在了地上，夹杂着水声，摔得很大声。把曹澜吓了一大跳，不知为何，曹澜第一时间看向了那个女孩，女孩似乎也受到惊吓，望了过来。
　　女孩唯一漂亮的五官是柳叶眉，不淡也不浓，不媚也不俗，是恰到好处。其他的五官都中规中矩，但组合在一起却意外的清爽，温柔又不失英气。曹澜看得有些愣神。
　　司机赶忙爬起，裤子沾了些水渍，哭丧着脸看着曹澜，一边举着伞一边去拉车门，曹澜又好气又好笑。
　　“去哪儿？送你。”曹澜望着那女孩。
　　女孩儿耸耸肩，“我自己有车。”见曹澜不解的样子，伸手指了指停在角落里的单车。单车已经很旧了，前面生锈的小筐里放着一个外卖袋子，写着育和胜记的名字，已经被雨水打的软趴趴的。
　　“我帮你把车送回去。不要钱。育和胜记对吗？”虽然曹澜并不知道这家店在哪儿，但猜想司机一定知道，于是随口答应着。没想到女孩出奇的配合。就跟着上了车。
　　“李叔好！”女孩上车便说了这么一句，曹澜才知道原来司机恰是育和胜记的常客，所以小姑娘一点也不怕被拐带了。毕竟眼前这个女人看起来就一副华贵人家的样子，一点儿不像是坏人。
　　在车上聊了一会，曹澜方知女孩儿17岁，名叫周曼，刚刚中学毕业，还未找到工作，暂时在父亲开的育和胜记茶餐厅打下手。谈吐之间不卑不亢，曹澜有点儿喜欢这个女孩直爽的性格。便塞了一张名片给女孩儿。叮嘱她明天来试镜。
　　新片是喜剧片，讲的是一个误打误撞当了老师的男人用真情感化调皮捣蛋学生的故事。剧中有一个颇有分量的俏皮女学生还未有人选。公司打算启用新人，但公司里的女演员，有档期的太“油”了没有干净的感觉，干净年轻的，却在肖氏拍古装片，忙的贴地，没有时间再来客串了。开片在即，没有合适的人选，这也是她急于参加各种展会的原因。

　　茶餐厅不大，约200呎。但街坊邻居帮衬得多，显得略有些拥挤。曹澜刚刚坐下就有伙计来招呼，任司机做推荐，点了一桌的吃食。趁上菜的空档，曹澜找到周胜，说明来意。这个带着金丝眼镜微微又些秃头，躲在收银台后面翻看《东坡七集》的笑呵呵的和气男人，刚一听说是要女儿去做演员，立刻拉下脸，摆摆手一副免开尊口的样子。任曹澜再说也当没有听见。

　　\"滴滴滴。\" 公司急call之下，曹澜只好急忙赶回去。走前望了望周曼，她坐在某个卡座上安静地看着亦舒的某本小说。\"明天记得来面试。\"曹澜小声的说像是脱口而出似的，如蚊子般大小，却未看见周曼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朝虹影视公司。\"女孩儿盯着名片\"经理，曹澜。\"然后小心翼翼地把名片夹进这本小说里。摸着名片又看了几遍地址，才满意地合上书。

　　回到公司的曹澜，见了急电的经纪人小洪姐。原来是公司走玉女路线的曾伽敏，被狗仔起底，挖到两年内交往三任男友的料。本来小洪姐和几家媒体的关系都蛮好。偏偏挖到料的这家《八周刊》是新起之秀，公司和它还没搭好关系。拦不住小编爆料。曹澜略一思衬，曾伽敏平时拍戏经常投诉被迟到，在电视界大约算是二线，资历未够但个性太张扬，常常不听保母的话，被爆料。在公司两年，赚的钱能力平平，但公关已经花费太多资源，还剩下一年约。这个料比较难压，一出就破坏整个人设。于是曹澜给某个教授打了个电话，辗转地把记者约了出来。经过一番谈判，记者同意在两周后再发布爆料。前提是远立公司欠《八周刊》一个专访，等到《八周刊》缺稿时来提。押后两周发布，不影响曾敏佳几天后后主演的《难忘京华》的上映，之后再爆出新闻，将其雪藏即可。至于她在肖氏拍摄的古装片，出街后收不收得，也不需要公司来承担后果。

　　谈完已经很晚，曹澜回到家中。项宏文还在床上读晚报。曹澜沐浴过后，便上床睡觉。项宏文也立刻熄了右边台灯睡觉。两个人像是知己多过夫妻。自结婚以来便很少亲密行为，但默契却很足。都是工作狂，因工作而结合，也因结合工作愈发默契。

　　而另一边的周曼，向周胜请半天假，打算去试镜，却被老爷子骂了半响。出生于书香门第，怎么能沾染娱乐圈的铜臭，老爷子忿忿地说道。周胜四十五岁方得来一个女儿，平时宠得紧，从不打骂。又是当老师的，从来给孩子自己选择的机会，唯独是吃娱乐圈这碗饭，老爷子特别讨厌。不愿让女儿出去抛头露面。\"明天你就给我待在店里，哪儿也不许去。\"周胜生气地说。
　　\"外婆家呢？\"周曼好奇为什么这件事能惹火父亲，却只听见父亲说：\"不能！明天你的脚不能踏出餐厅半步。\"周曼耸了耸肩，没有搭腔。

　　\"这个姐姐长得真的好漂亮，不，是好美。\"周曼摩挲着被夹在书里的名片，回忆今天见到曹澜的过程。李叔刷了一个大跤她才转过去，见到姐姐惊讶的神色，紧接着眼神望过来，四目相接，像是无底的黑洞，把周曼的精气神儿全部吸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