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Ⅱ》魈.魆

5、临安行二 [魆]

　　“王崭，王崭？”伴随着无规则的敲门声，扰人的叫唤声不绝于耳。
　　仍处于浅睡中的王崭，不由蹙了眉，抿了唇，幽幽转醒。
　　“谁？”暗哑的声音微弱地扬起。
　　门口的人显然是失了耐心，便就推门而入了。
　　“王崭，还没起来……吗？”进来的是韦圣，大声的问在看到王崭的时候戛然而止。
　　“你，”韦圣微愣，担心道，“你在地上睡了一夜？”
　　王崭刚刚醒，还有些迟钝，木木点了点头，说：“看情形，是。”扶着墙慢慢站起，走至床边坐下，伸了伸腿，活络了下脖颈。
　　昨晚不小心便就睡着了，靠着墙睡一夜，任谁都不会有好脸色。王崭一副病怏怏的模样，使他本就白净的脸更为得苍白了，带着点病态的透明。
　　“不要紧吧，你……”大少爷如韦圣又怎么会安慰关心人，如此甚是为难了他吧。
　　此时无力的王崭还有闲心在心里暗暗嘲讽眼前这个无措的大少爷一番，勉强起身，淡淡回了句：“我没什么事，洗漱好就下去。”
　　“哦，那我们等你下来一起吃早饭啊。”说完，韦圣就像是得了特赦令般迅速离开了这个房间。
　　其实韦圣特不习惯和王崭这样的人接触，觉得累，说的含蓄点就是虚无缥缈，说得直白点就是假。像韦圣这般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太子爷从小就是看惯了名利的，不相信会有什么人逃得过这二者的诱惑，所以一旦碰到像王崭这般无欲无求，总是淡淡的人，便会觉得这是装出来的清高，特虚伪。
　　可是，他又无法真的讨厌王崭，认识不过一天多而已，并不是太了解，只知道这个人很淡然，按照以前的韦圣肯定是会避免与之接触，但是王崭又有种让人讨厌不起来的气质，想要去亲近，即使知道会徒劳无功，也会想要尝试。
　　一天多的接触，韦圣已经对王崭，这个未来的室友抱着如此复杂矛盾的情绪了，不知是好是坏，若要是让王崭知道这趟杭州行实属于这个大少爷想进一步看清他的话，也许王崭会考虑掩藏一下这个淡然的自己，努力迎合这个大少爷俗不可耐的口味，来换得自己一时的安宁。
　　可惜，世上岂会有先知，所以王崭注定一开始就被韦圣注意着，注定和王家的人脱不了干系。

　　王崭再一次成为被众人等待的那个人，看到一个个说不上精神抖擞，但也绝对是比他要好几十倍的那些个人坐在饭桌边，有的在看报纸，有的抿一两口咖啡或是牛奶，又或是茶，总之，这让王崭很不好意思地意识到，自己的确又是被等的那个。
　　无力叹气，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歉意道：“对不起，又让大家等我了。”
　　“等崭你，是我的荣幸啊~”進藤翼凤眼微挑，语调轻松，可那双斜眯过来的眼分明写着份邪气。
　　王崭也不作回应，只是安静地坐着，许是昨晚真的着凉了，即使只是这么坐着，王崭就觉得快要虚脱了。
　　餐桌上也没有怎么冷场，到哪里都会有懂得调节气氛转移话题的人存在的。
　　“韦少，今天你要带我们去哪里逛啊，不是说有很多节目的么？把我们拐来杭州，可不能就度度假这么简单啊。”祁磊捡了个不咸不淡的话题接上，找话茬还是找韦圣的好，因为他看的出王辗和進藤翼都不是好相与的人，他怕说错了什么话，不好下台，而王崭显然这两天都不在状态，虽与王崭才认识不久，也知道这人定是有了什么心事。
　　“嘿嘿，放心，绝对有大餐，这里附近有个原生态的区，等会儿我联系下，带你们去打野战，可好玩了，那里的服务也是绝对一流的。”韦圣笑哈哈地回应，说到玩，又怎么会为难到这个韦大少呢？
　　又看向一边在看报纸的王辗，笑道：“哥，你可不许溜哦，你们不知道，我哥在这方面可是个中好手，身手绝对比特种兵还特种兵，这可是连翼哥哥都不知道的呢。”
　　進藤翼听及微诧，说：“这我的确不知，辗，你还留着一手哟。”笑睨着用手肘捅了捅王辗。
　　而王辗只是翻了页，无所谓道：“小时候瞎胡闹罢了。”
　　“额……”安静良久的王崭轻轻出声道，“我有点不舒服，可能是昨晚着凉了，就不去了。”虚弱的声音没有人怀疑他的真实性。
　　“嗯，有点热度。”坐在旁边的王辗伸手摸了摸王崭的额头，下了结论。
　　王崭对这突如其来的手，有些猝不及防，微微蹙眉，道：“睡一下就没事了。”
　　没有容许王崭的轻微抵抗，王辗手一抄，就把纤瘦的王崭抱了起来，公式化地说：“我送你回房。”
　　那张脸依旧是冰冷的寒，手也不见得有什么温度，但当王崭听到那句话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本层层防御死守的心突地有了缝隙，一下子温暖了，虽然只有那仅仅的一瞬间。
　　王崭没有拒绝这般的无礼，因为他已经没有力气去抗争了，也只能任其为所欲为。他已经没有闲心去管其他三人怎么看待他们了。
　　一沾枕头，王崭便就不顾其他地昏昏入睡了。
　　所以他不会知道，王辗坐在床沿边顺着他额前的发时那种不可思议的温柔；所以他不会知道，王辗轻轻对着他说：“你究竟是谁？让我第一眼就陷进去了？”；所以他不会知道，王辗示弱般的无可奈何却又执着的苦笑；所以他不会知道，之后到房间的另外三个人各不相同却又同样显得怪异的表情。
　　真好，睡着了，就看不见了，就什么也不用知道了，彻彻底底地逃避了。
　　呵，王崭的沉睡，是有意，亦或是无意，总之，是让他回避了许多。

　　王崭昏昏沉沉地睡了很久，久到从朝阳睡到了夕阳，辗转醒来，整幢别墅安静极了，他想他们应该还没有回来。
　　被子盖的很好，所以出了一身的汗，人也觉得舒服了很多，只是有点口渴，所以想要起来去找水喝。费力地下了床，扶着墙壁，摸出了房间，睡了一天，任谁都是全身无力。
　　沿着走廊，慢慢在地毯上挪动双脚，也许是走廊没有开灯的缘故，所以从转弯处房间的缝隙透出的光显得特别的明显。
　　王崭不由自主地靠近，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想要探寻一二。刚刚离了不到两步远，便就听到有对话声从房里传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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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辗，你和我不一样的，为什么要如此呢，放弃吧。”是進藤翼的声音，没有了轻挑，反而难得地带了丝凝重与担忧。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不知道吗，翼？”而王辗那一如既往的冰冷中透了股浓浓讽刺，“何况，你又怎么知道他和你就是一样的呢？”
　　“相信我的直觉，第一眼我就知道他和我一样天生就是同性恋。”
　　“呵，那又如何？”
　　“放过他，他不是那些你平时玩弄的女人。”進藤翼的声音明显地严肃了，郑重其事。
　　过了良久，都没有听到王辗的回答。就在，王崭打算转身时，听到里面低低传来王辗的声音，已久的冰冷而无情。
　　“这不用你来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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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崭停顿了一下，便就悄悄离去，回房。
　　“真的这么明显吗？”躺在床上的王崭，嘴边满满的苦笑。
　　他知道他们说的是他，就如進藤翼说的，他王崭从一出身便就是同性恋，他的初恋是自己的父亲，也是父亲让他从自我厌恶中解脱出来，所以对父亲的感情与其说是爱，更多的应该是敬吧。
　　但是，他一直知道，即使父亲可以接受这样的儿子，但是世人不会接受这样的他，因为在祖母的眼里，他是恶魔，是妖孽，是诅咒。所以，他不希望有人接近他，他也不想去接近任何人，只要好好地过自己的日子就可以了。
　　可是现在，难道连他最最薄弱的伪装他们也要撕毁吗？
　　他读不懂王辗，也不想读懂，如果可以，不再想要和他有任何的交集，即使知道这个人对他来说是特别的存在。
　　“父亲，我好像又在逃避了。”喃喃着，淡淡的。
　　许是病后的无力让王崭变得脆弱而敏感，不自觉的自我否定，不自觉的埋葬自己。

　　“醒了吗，王崭？”是祁磊。
　　“嗯，醒了，进来吧。”王崭靠坐在床上，看向门口。
　　祁磊推门进来，和煦地笑了笑问：“身体怎么样了？”
　　王崭点点头，道：“好多了，你们玩得开心吗？”礼貌地问了句。
　　“嗯，你没有去真是可惜了，那里风景很好，玩得也尽兴。你可要快点好起来哦。”
　　良久，也不见王崭应答，祁磊也就失了兴致，想是这人还病着，也就不多计较，起身告辞了。
　　看见房门又轻轻合拢，才缓缓叹出口气来。窝进了被窝里，只露出那双黑幽的眼眸，带着病态的迷离，但却又是隐隐地透着股韧劲。
　　似乎心里已经下了什么决心似的了，总之王崭依旧是王崭，这两天的弱势不过是在这个特殊的地方和一个特殊的人相处了才会偶然发生的，他再不会给自己这么的机会了。
　　又是两下敲门声，王崭在刚才的基础上，又缩进被窝了点，他其实并不习惯面对这种嘘寒问暖的场面，所以就不打算应答了。
　　但是不过两秒，门外的人便就不请自入了。有些反感地露出脑袋看向进门的来人，额……不由呆愣，直直地看着，也不出声。
　　进来的是王辗，这并不奇怪，只是他现在端着冒着热气的晚餐的样子，与他一身精干寒冷的气质并不相配。
　　“吃饭。”真当是王辗的作风呢，可为什么这样的人会对自己有兴趣，想要来招惹自己呢。现在已经不是他多不多心了，事实如此，这个男人每个动作，每个眼神都在叫嚣着对自己兴趣，即使在别人眼里什么都不是，可是王崭就是清清楚楚地捕捉到了。
　　王崭收回了直愣愣的眼，暗握放在被窝里的手，轻缓吐纳，抬头直视进王辗那寒冰而深邃的眼眸里，这不再是前两天总在他面前恍惚的王崭了，这便就是自己想要告诉他的。
　　可是他看到的是什么，似乎，似乎是一抹瞬间的兴味，只能说是似乎，因为他从没有读懂过王辗，这个坚冷的男人。
　　不管如何，王崭想是多说无益，何况两天后，便是再不相见，他走他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何须怕了他，又何须介意。
　　点了点头，接过餐盘，架在床上，慢慢吃起来，的确是饿了，因为早饭没有吃几口，而午饭也给他睡了过去。
　　时间又如此在他们之间静止了，相处的这两天，他们碰面也就那么几次，可是大多数时候都是如此安静沉默，只是那种感觉是王崭不想承认的舒服和安逸。
　　王辗坐在床边，就这么看着王崭细嚼慢咽，整个房间只听得到王崭细细咀嚼偶尔发出的声音，即使连筷子敲击碗盘的声音也是没有的。但两人却又不觉怪异，也不想打破如此的氛围。
　　不知道王辗是怎么想的，就王崭来说，想，这样相处的机会也已经不多了，就不要破坏，给彼此间留个好点的回忆，或者说是感觉也是好的。其实从潜意识来看，王辗之于王崭来说是这十八年来比起他父亲更为特殊的存在，因为他在他身上破了太多的例，费了太多的心，当然是要在作为刚认识不久的陌生人来说。但也这已经是绝无仅有的了，怎能不说特殊呢？
　　可是，王崭终究容不得这么个特殊在他的生活中存在，这是从小养成的排外，又或是说强烈的自我保护意识，不管怎么说，这都只能说明王崭彻头彻尾是个没有安全感的胆小鬼。
　　“明天要下雨，我们不出去，你安心养病。”王辗突兀地开口，起身收起王崭吃完了的餐盘，转身离开，在走到门边的时候，复开口道:“好好休息。”
　　“谢谢。”王崭坐在床上，心里莫名的暖意无意识地促使他说了这两个字。
　　而王辗只是停顿了下，便就推门出去，又轻轻关上了门。
　　再一次换来一声轻轻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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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要回学校了~晚上争取再写一点~
抱歉的话不想再说了....相信如果一直有看我们文的人也是很清楚我们的龟速....虽然觉得很愧疚....但是....灵感和动力都是写文必须的....有时候我很想写 但却是写不出什么好东西来 也就懒得动笔了....!
——魆
于2009.5.17 15:34
尽请期待 临安行三 ~~~~龟速爬过....~!
——魆
于2009.5.30 20:52